“丽塔,你刚刚是说,有个黑发想要让我们给他做幻师鉴定?”劳伦斯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兴趣,“有趣,有趣!”
“会长,您就别光顾着有趣了,一个黑发也敢来做鉴定,说不定就是要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作弊。”
“是啊会长,您也听到了,刚刚丽塔说了,他,一个黑发,居然用闪电劈了罗德里格,说不定就是用了雷电符,这样的人必定还有什么作弊手段!”
劳伦斯撇了这些人一眼,看向角落里不说话的加布里:“加布里,你说呢?”
被点到名的加布里想了想,才道:“若是能在我们几个的眼皮子底下作弊,倒也不得不说是一种本事。若是让有这种本事的人得到了幻师徽章,那也说得过去。”
另外两位参事见说服不了劳伦斯和加布里,干脆就住了嘴。
“我们不论在上面争论多久都没有什么用,不如亲眼去见证一下才是正道,各位说呢?”
两个参事互相看了一眼,才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丽塔,带路吧。我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这个特别的黑发。”
四人随着丽塔来到一楼的大厅,却见一群人乌泱泱地聚在一处,将那个柜台包围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外围几个人见到了劳伦斯,立即闪开一条道来,并叫到:“分会长和几位参事来了!”
一听这话,人群中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道来,容几个人过去。里面甚至有几个声音小声说道:“分会长和三位参事都来了,我看他还能蹦跶到几时!”
劳伦斯越发感到新奇了:一个黑发,就丽塔上来报告的几分钟,是把这群人都惹上了?
人群尽头的维克多倒是恍若未听到一般,还是很自然地保持着刚刚那个和别人辩论时的悠闲姿势站着。只是见众人都弯腰行礼了,才也有样学样地给四人行了个并不太标准的鞠躬礼。
劳伦斯挥了挥手,颇有威严地道:“还聚在这里干什么,都散了吧。”
“分会长,这黑发的口气不小,我们就是想亲眼看着他做幻师鉴定。”一个人出声道,大家纷纷点头赞同。
“我的幻师鉴定,你们凭什么看,不知道鉴定过程是个人隐私吗?”维克多嘲讽道,“怎么,你们还想人多欺负人少?我过还是不过,跟你们有半个铜币的关系。这么想看,不如我给你们来段脱衣舞?”
劳伦斯盯着这个黑发少年:确实口气不小,但是说得也确实在理。鉴定的过程的确是隐私,过不过和这群围观群众确实也并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脱衣舞嘛……
“哈哈哈哈,这位少年倒是说笑了。”劳伦斯忍了忍,才勉强把快要升天的嘴角给压了下去:“不是要做鉴定吗?我们还是赶紧去内室吧。”
说罢,一行人便带着维克多去了二楼的鉴定室。
“你说你要做幻师鉴定,但是你的这头黑发……”临到最后关头,劳伦斯到底还是犹豫了一下,“确实不太像是个幻师啊。”
“先把斗篷脱了吧。”加布里出声道。
维克多从善如流地脱了斗篷,又很自觉地把手上两个储物戒指一并褪了下来,交到了丽塔的手里。
“这是试验石,你只要把灵力注入到里面就可以了。”劳伦斯自储物戒指中取了一个黑色的石头递给丽塔,丽塔接过,交给了维克多。
维克多捧着石头,按照劳伦斯说的,将体内灵力输了进去。
黑色的石头很快在维克多手里亮起了淡蓝色的光来。
但只亮了三秒钟,光就黯了下去。
“这……”三个参事互相看了看,从对方的眼里见到了狐疑:试验石从未发生过只亮了三秒就不亮了的情况,莫不是这个维克多真的作弊了吧?
但是很快,灭了六秒的试验石发出了截然不同的第二种浅红色的光。
“嗯,双属性?”三个参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这次试验石也只亮了三秒,又黯淡了下去。
“嗯?”加布里走过去,凑近了看维克多掌心里的试验石。
试验石隔了三秒第三次亮了起来,这一次它亮了六秒,分别是三秒淡紫色的光和三秒淡青色的光。接着又很快黯淡下去,停了六秒之后又重新亮起了浅蓝色。
这下,连劳伦斯也坐不住了。
他拿起维克多手里的试验石,翻来覆去地研究:“难道是坏了?不应该啊。”
劳伦斯试着把自己的灵力注入了试验石,试验石迅速地常亮起了湖蓝色的光,表明他是一个五阶水系幻师。
“我来试试。”加布里拿过试验石,往里注入了自己的灵力。
试验石很正常地常亮起了金色的光,表明他是一个四阶巅峰金系幻师。
另外两个参事也一一试验,试验石依旧给出了很正常的常亮反应。
“你们要不要搜身,或者做药物检查?”维克多见他们一个个试过,就知道他们接下来就会开始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作弊器,或者服了什么奇药。
几人点了点头,丽塔便出了内室门,换了一个男性进来。
维克多配合着他们做了搜身和药物检查,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劳伦斯越加好奇起来。他和三位参事走到角落里,嘀嘀咕咕地商量了半天,维克多也并不是很在意他们说了什么。
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他们在讨论他身上可能出现的情况。
半个小时之后,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几位回来了。
“这位……”劳伦斯看了看手里的表格,挑了那个比较好念的名字——脱离了斯科特家族的维克多自然不会再用旧名,而是在表格的姓名一栏上写了姓炎黄,名甘冽——接着道,“甘冽小友,能否让我们看看你的幻阵?”
维克多欣然应允,放出了自己那个还没有完全激活的幻阵。
只有水,火,风,雷四个角亮着的奇异幻阵缓缓从他的脚下展开,发出深浅不一的柔和光芒。
“怪不得,原来是残阵!”劳伦斯仿佛解了什么万年的未解之谜一样兴奋,“虽然是罕见的三元素,但是水火相互压制,两者都没有办法从表面真正显示出来;剩下的雷和风虽然是相生关系,但两者都不够强,就算相生也会被残阵所拖累,也没有办法独自出现,所以你才是黑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三个参事也连连点头。
如此看来,维克多倒真的不是因为没有灵力,而是压制和拖累的结果,所以才会显示出黑发的特征。只是这种情况太过于罕见,整个帝国几千万年来可能都只出现过维克多这一例。
这倒是他们孤陋寡闻了。
“那,是不是可以给我颁发幻师徽章了?”维克多重新将戒指戴上,将斗篷穿好。他现在真的有一点急:手上这张号码牌已经绿了,要是超过五分钟他还没有赶到申领准入证的柜台,那他就得重新领取号码牌,再排一次队了。
劳伦斯本来还有些疑惑他怎么突然这么急,余光瞥到他手里那张号码牌时才恍然大悟:“甘冽小友别急,我们能给你发幻师徽章,自然也可以给你颁发月幽森林的准入证。可是你真的确定你要去哪里吗?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不如去学院里上几年学再和导师一同出来历练才比较稳妥。”
“可能不太行。”维克多不太自然地抠了抠脸,“我刚刚把瀚海学院的院长给怼了,估计这几年我都要没学上了。”
“什么?你把瀚海学院的菲利克斯院长给得罪了!”劳伦斯吓了一大跳,“这……”
“不过家族里给我请了一个博学多才的家教老师,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维克多唯恐这四人不给自己发准入证,马上补充道,“我只是去月幽森林的外围历练,那儿不是还有帝国守卫在巡视的吗?真的不行他们也会将我带出来的。”
四人依然颇为犹豫。
“你的家族名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是什么隐世家族?”加布里试探道。
维克多一听有戏,瞎话张嘴就来:“分会长和各位参事大人刚才也见到了我的残阵,其实这是我们家族遗传的一个诅咒。凡是我们家族出生的纯血孩子,都是这种残阵。若是像我一样有相生的属性和另一对相克属性保持平衡的还好,但如果只有相克的属性,升阶之后非常容易因为体内灵力相克爆体而亡。我们穷尽一生都在寻找残阵的破解之法,若是破了这残阵,我们便可像一般幻师一样修炼了。炎黄家族避世已有上万年,若不是残阵拖累,我们也不会隐世不出,不想着为帝国效力。”
说到这里,维克多还十分戏精地挤出了两滴眼泪。
“噗……”从维克多和罗德里格争执那时起就已经回到识海的白很不给面子地喷了:奥斯卡欠这家伙两座小金人,一座已经没有办法配上他的戏精了。
“唉……”劳伦斯感慨万千地叹了口气。若不是有诅咒,哪个家族能避世不出这么久呢?
“罢了,这徽章和准入证,我们给你了。”
几个参事也被维克多这“凄楚”的身世给深深地震撼了,纷纷点头应允。
不过十分钟,一个刻着“甘冽·炎黄”的幻师徽章和一张由劳伦斯亲手签发的准入证便交到了维克多的手里。
“甘冽小友,万事小心啊!你家族的秘密我们会帮你保守的。”
靠着精湛演技和模糊重点大法蒙混过关的维克多郑重其事地点了一下头,仿佛心情真的很沉重,有一个家族重担挑在肩上一样。
他转身正要出门,余光便看到楼下还聚着没走的各色围观人群。
一滴汗默默地划过了他的脑门子。
“那个……”维克多小声道,“您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劳伦斯顺着他刚刚的目光往下一看,这才反应过来:楼下的好事者还没散呢,他带着徽章下去怕是不好解释。隐世家族的密辛要是被这么多人知道了,那跟不隐还有什么区别?
他默默地招了招手,让丽塔带着维克多从员工通道悄悄离开。
于是不明真相的吃瓜幻师们自然是看到了幻师工会的那个女孩子带着维克多出来了,但却不是顺着楼梯往下走,而是拐了个弯,从另一扇门后面消失了。
等那个女孩子再次从那个门出来的时候,维克多却已经不在了。
“你看,我就说,那个黑发肯定是因为作弊被逮到了!”
“是啊,要不然怎么不是从楼梯下来?”
“说不定是因为作弊被抓,所以被工会秘密处理了!”
围观的幻师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就好像亲眼见到维克多被处理了一样。第一手的新鲜瓜吃完了,围观群众自然也就渐渐散开,等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便去分享今日的所见所闻,好让身边的亲戚朋友吃上一口热乎的二手三手瓜。当然保不保真就是两说了。
这些闲言碎语自然是没有办法传进准备填饱五脏庙然后转战月幽森林的维克多耳朵里了。
完全乔装打扮的维克多把那身白天里显眼得不行的黑色斗篷换成了一身红色劲装,头发也因为雷之力外放而变成了浅紫色,只有那根红色的束发丝带还是那根红色的束发丝带。
昂首挺胸混在人堆里的维克多跟着变成乳白色头发的白随着人群走到了一家餐厅,美美地吃了一顿以牛奶煎蛋和千层面为主的早午饭之后,才和散步消食一般地往城外去了。
这一路上自然听到很多幻师在说那个已经被“秘密处理”的黑发小子,传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仿佛亲临现场看见了鉴定内情一般有鼻子有眼的。维克多甚至还见到了几个幻师工会里打过照面的幻师在高谈论阔着自己是如何的作弊,又是如何的被工会带下去处理了。
不过一个上午的工夫,维克多就已经听到了五六个版本的故事,每一个故事虽然结局不尽相同,但是过程的曲折离奇倒是一个比一个更加跌宕起伏。这要不是他自己就是故事主角,这会儿都要信了那个黑发废物是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偷偷地捅了桶白,悄悄比了个“给大佬递笔”的手势:这帮人不去写小说当编剧说天书简直就是屈才了!这要是去了,这会儿早赚得盆满钵满了。
不过谁都没有发现,面前的这个意气风发的雷系幻师就是他们刚刚还见到的,并且以为早就凉了的那个黑发废物。
“你看,只要别人是黑发,那黑发就成了这个人唯一的一个记忆点。就算他以同样的脸同样的身姿重新站在这些眼高于顶的幻师面前,也没有人再记得他就是之前的那个黑发了。”亮了幻师徽章安然出了城的维克多拉着白深深地摇头叹气,“我有理由怀疑这群人是不是脸盲啊?你说他们要是到了现世,见到了天天染头发的男男女女,那不非得疯了不可,找完托尼老师染头,出门大家谁都不认识谁,哈哈哈哈。”
白满眼仁慈地看着这个还不知道自己接下去三个月都要在怎么样的艰辛历程里摸爬滚打度过的可怜人,思虑了半天终于还是善良地没有出声给他泼冷水:算了吧,让他再高兴个半个小时吧,毕竟之后好久他估计都没力气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