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黎飨给张涛准备了早饭,黎飨问张涛这次打算多久回去,张涛说没想好,然后他就哼哧哼哧地把煎蛋和培根吃完了,张涛问黎飨怎么今天想起做这样的早饭,黎飨说昨晚起来看了一遍宫崎骏的《哈尔的移动城堡》,看到里面的人物吃这些,我就想试试。张涛揩完嘴说:“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就会立刻去做啊?”“嗯,在某些方面是的。中午你想吃什么?”“随便。”“随便可不好打整啊。”黎飨站起身收拾起碗筷,然后端回厨房。张涛听着水“唰唰唰”冲洗碗筷的声音和陶瓷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他跳起来跑到厨房门口,说:“叔,走去买药了,没了都。”黎飨说好,然后张涛就跑进卧室拿黎飨专门给他买的衣物穿上,然后穿上登山鞋,张涛很喜欢登山鞋,尤其是绕来绕去的鞋带和脚底锯齿状的胶底缺口,他一直觉得这样的鞋很酷,当然还有另外一层因素,张涛也说不清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他极力想理解自己潜意识里的东西,但都无济于事。
自从张涛和黎飨认识之后,每次张涛跑出来避难都会待在自己家隔壁的黎飨家里,黎飨也没有拒绝,一直让张涛住在自己家里,等到什么时候他觉得要回去了他就能回去,来去自如。黎飨并不嫌弃或讨厌张涛住在自己家里,相反他需要张涛,需要张涛在某些时候的介入,需要张涛待在自己身边,虽说他自己口口声声说自己发病时不需要别人干涉,但待在自己身边总觉得心里会多一份慰藉。
黎飨当然有正经工作的,他是一名青年艺术家,他的艺术和别人不一样,独属于他的艺术表现在方方面面:行为艺术、绘画艺术、语言艺术……尤其是绘画艺术他尤其喜爱,所以他的画有很多,开过画展,卖过作品,他主要就是靠这些作品卖出去的钱维持自己的生活。但直到现在,除了偶尔写写短篇故事投稿赚取微薄的稿费,加上那些卖出去的作品赚的数字稍微有点大的钱,他已经接近两年没碰过画笔了,甚至在自己租这套房子时,他都没有想到过要把画画工具从老家搬过来。有些圈内的朋友问黎飨最近怎么了,黎飨都像没听见一样,依旧照常生活。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要不中午吃面吧。”此时的黎飨和张涛走在街上,依旧和昨晚一样空无一人,张涛本来想问为什么想到要吃面,可黎飨低着头,就算没有人他低着,就好像不想看到什么东西一样,然后张涛就没问了。黎飨之前有意无意地提到过,他害怕人群,害怕见到人们的眼睛,因为从小就是从家长的各种眼神中长大,自然也能读得眼神里所包含的所有信息,他们的眼睛太复杂,表里不一,所以他不擅长与人交际,就连自己的朋友亲友就算看到了他们的脸,也会刻意避开他们的视线。张涛觉得黎飨在这方面很厉害,但他自己又十分畏惧自己的这种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