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元回来后，见林染居然还在自己的房间里，有些意外。
“师父，我有个想法。”林染道。
“什么想法？”柳清元问。
“我想下山一趟，好好的在山下历练几年。”林染道。
柳清元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沉吟了一下，几番欲言又止后，才终于开口：“虽然现在魔的问题是大问题，但毕竟不可能因为担心就什么都以保守为主。你下山历练的话，我没意见。不过现在毕竟是特殊时期，这件事，你最好去问问你掌门师伯的意思。”
“好，那我这就去了。掌门师伯应该在叩心殿吧？”林染问。
“嗯，掌门师兄还有事情在跟几位长老商量。”柳清元点头。
来到问心广场，林染翘首远望广场那一头的叩心殿，这会儿陆清鸿既然是在跟几位长老商量正事的话，他觉得还是得等商量完了，陆清鸿出来的时候，再凑上去说自己的事情比较好。
只是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林染？”身后传来声音。
林染转身一看，原来是太上长老方金森。
“太上长老。”林染立即行了一礼。
名门正派，礼数是从来都不缺的。就算是魔道门派在礼数这方面也向来讲究。虽然现在正魔两派的矛盾不算多尖锐了，但毕竟还是对立的两面，正派这边自然不可能容许在礼数方面出现问题。
“在这里等什么？”方金森笑呵呵问。
“掌门师伯正在和几位长老商量正事，我这有点小事，想问问正门师伯的意见，所以就等着。”林染解释。
“什么小事？”方金森对林染还是不陌生的，一来是林染本就是玄心门重点培养的天才弟子之一，二来也是近来林染的名字可没少在他老人家的耳边响起。
“我打算下山历练几年，师父已经同意了。但考虑到现在毕竟是特殊时期，所以让我来问问掌门师伯的意思。”林染道。
“下山历练，这个还是有必要的，虽然魔的问题一时无法解决，但总不能在彻底解决之前就把你们这些优秀弟子全都限制在山上，这对你们的成长，不是好事。”方金森点了点头，随后一笑，“走，你也别在这里干等着了，陪老夫一起过去吧。”
“是。”林染其实乐得能过去。
这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真要这么等下去，天知道还要等几个半个时辰？更何况，有时候叩心殿那边议事完毕后，也并非一定从门口出来的。
长老们至少都有着九楼的修为，倘若觉得疲惫了，直接从叩心殿施法回去长老院，那是正常的。对此陆清鸿也从未有过意见。因为谁经历了谁才知道，疲惫之下，是真的半步都不想走的。
反正回了院子之后，自会有亲传弟子或杂役弟子来服侍。
方金森是太上长老，他来叩心殿自然是无需顾虑叩心殿里是不是正在商议什么的。
“方师叔。”见方金森来了，陆清鸿和几位长老只好暂时先停止一下。
“小染。”陆清鸿还对林染笑了笑。
对陆清鸿来说，林染对于玄心门，其实有着福将这样的象征意义。
揭露魔的存在，有林染的功劳。
秘境里有魔，也是林染第一个发现的。
以魔作为宗门弟子的实战对象，起码林染是有这份心的。
上交上古美容丹的丹方，这也是一份功劳。
还有更早之前得到六位十楼大修士的好感，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获。
“小染，先说你的事情。”方金森笑着拍了拍林染的肩膀。
林染的事情很小，很简单。
“行。”陆清鸿直接就同意了。
魔的问题很大，但那并不是说日子就不过了。既然日子还是要过的，就不可能把所有人都锁在这座稽方山上。
林染来得快去得也快。
至于方金森的到来，那肯定也是一桩正事，只不过并不适合林染接触。这也是方金森先让林染说自己的事情的原因之一。
既然柳清元和陆清鸿都没有意见，林染便计划起了自己这次下山的目标。
历练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但主要目的终究是接触魔道弟子。好在现在正魔两派的弟子早已不是见了面就打生打死了，所以就算接触了，也不会有什么。再有就是想办法引导魔道弟子找到用魔气让魔无所遁形的诀窍。
其实到现在，林染大概也明白了正魔两派现在的奇妙关系的根本原因了。
人界一千年前的那场大战，肯定是正魔两派都有参加的，那本身就已经战友般的关系了。更何况当时是天界高手和人界高手联手对敌魔的大战，恐怕人界这边当时就已经从天界高手那边知道了很多事情。
这样说起来的话……林染这才意识到，如果自己想的没错的话，恐怕用魔气来甄别夺舍后的魔的办法，应该是有流传下来的，也就是迟早会被公开的。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在上千年的历史里，有些事情，是不是因为某些原因出现了断层？如果是的话，用魔气甄别魔的秘密，会不会早就已经沉没在历史里了？
林染不知道。
但他仍然要去做这件事。
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再有就是，历练总是必要的。
古语有云：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从一楼到三楼，是青城，从四楼到六楼是白城。这两城算是一个基础的层次，因为在一些认知里，七楼之前严格来说不算修士。
之后的七楼、八楼为金城，九楼、十楼为星城，十一楼、十二楼为王城。之所以这样划分，是因为同城之内的两个境界，更主要的是讲求一个积累。
比如说，能够突破到七楼的修士，几乎是一定能突破至八楼的。即便是悟性稍有欠缺，单凭积累，突破一事往往只是时间问题。不过想从八楼突破至九楼，这一关想过就很不容易了。
但不容易仍只是对于一般人来说的。对于那些天资优异的人来说，九楼才只是一个开始。
而步入九楼之后，登临十楼，也是一个积累为主的过程，而且这份积累，会远远厚重于以往的所有积累。所以十几岁的九楼大修士虽少但毕竟有，而十楼大修士，却从未有过六十岁以前便达到的记录。至少人界没有。
历练，无疑是积累的一个好方式。
闭门造车与外出历练相比，从积累的效果来看，前者之于后者，能有一个事倍功半的效果，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还有一点就是，机缘一事，坐着等，自然不能与出门主动寻找相比。
另外，人情世故，本也是修士的必修课之一。
综合来看，历练的重要性，谁能够忽视？
又过了两天，林染就下山了。
“呼啦呼啦。”呼啦呼啦在林染的头上坐着，它知道这次自己就要离开这座稽方山了。
谁不对未知的世界充满好奇呢？它虽然只是一只普通的精魅，但也不会免俗。
林染下山的第一件事，就是进了一趟方寸洞天。
“树爷爷。”林染来到老杏树的面前。
“小染来啦？”老杏树笑眯眯的道。
“呼啦呼啦。”不等林染答话，呼啦呼啦就像老杏树问起了好。
“对对，呼啦呼啦也来了。”老杏树似乎笑得都合不拢嘴了。只可惜，这些林染只能想象，谁让老杏树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面庞呢？
“树爷爷，我这次来，是来向您道别的。”林染这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道别？”老杏树有些疑惑。
“嗯，我决定下山历练一趟，打算在人间到处走走，预计少说也会花去几年的时间。另外，就是魔的问题，我从厉万君前辈那里听说可以用魔气来验证被魔夺舍后的人的身份，所以打算去西北那边的戈壁看看。”林染道。
“魔啊……”老杏树唏嘘一叹。
“那场大战，几乎打碎了方寸洞天，最后偌大的方寸洞天就只剩下现在这一点点的大小，勉强算是苟延残喘着。三界和魔界，或许注定只能是敌人。三界之间再大的问题，那也不至于危及三界的安危，但是魔界那边，却是从一开始就奔着彻底毁灭其他世界来的。”
“厉万君说的办法，是可行的。但难处在于，你怎么把自己从这里面摘出来。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你知道这件事，恐怕你会受委屈。不过没关系，就算真到了那一天，你大可将这里公布出去。那些不愿意跟你讲道理的人，就由老朽来跟他们讲！”老杏树仿佛直接站在了林染的身后一样，张开它那遮天蔽日的树冠，护着林染。
“讲道理？讲道理好啊，我最喜欢讲道理了。小家伙，如果需要讲道理，你可一定要跟我说啊。”狰忽然来了，音如击石，又仿佛带着笑意。
“好的，如果真有必要的话，我一定跟您说，狰爷爷。”林染笑道。
“……”狰一时间竟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它曾哄骗过让林染将叫它作狰爷爷，但后来林染大了些，就不这么叫了。结果这会儿居然冷不丁的就叫了。
“哈哈哈！”不一会儿，狰便大笑起来，“好！好！好！我倒要等着看看，看会是什么人能站在我面前，与我讲上一番道理！”
林染并没有在方寸洞天中逗留太久。
“这小子这一去，可别不回来了啊。”狰望着眼前空荡的场景，顿时觉得意兴阑珊。
“呸！”老杏树白了一眼狰，“你不回来我信，小染肯定会回来的！”
“对，会回来的。”狰随即改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