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日头西斜,几个孩子正在玩木头人的游戏。
“一,二,三,木头人。”一个男孩子背对着其他孩子站,说完后快速转头,看到同伴姿态多样的站着,但谁也没有动。
“一,二,三,木头人。”当他再次转头,视线里除了他的玩伴,还有一个比他们大了几岁的男孩正慢慢向这边走。
那个男孩后面背着一把木剑,眼神里包含了很多情绪。
木剑男孩从几个孩子身旁走过,踩向了镇子的石板路。
“好奇怪的人。”
“我好像在哪见过他。”
后面的孩子小声议论了几句,见那人走远了,继续他们的游戏。
这个时候镇子已经升起炊烟,镇上的人们也都清闲下来,悠哉悠哉的享受这片刻的欢愉。
木剑男孩自顾自走着,突然有人喊他。
“言二?是言二吧。”
言二转头去看,看到一个面容慈祥的老伯伯。言二转身走到老伯伯的身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说:“张伯伯好。”
张伯伯看着变化颇大的言二不住的叹气,随后又问:“你父亲还好吧。”
言二点点头。
张伯伯瞅了眼西面,又说:“不早了,在张伯伯家吃顿饭吧。”
言二摇摇头:“张伯伯,我还有事。”
张伯伯没有再说,又拿了两串糖葫芦出来:“吃吧,你最爱吃的。人不管到了什么年纪,总爱吃点甜的。”
言二接过去,道了声谢谢,转身离开了。
走到自己家面前,言二停下脚步,看着长满荒草的庭院,坐在台阶上吃了一串糖葫芦。
真的很甜。
有些人好奇的看向言二,叹了口气,也有些人向言二招手,说:“言二啊,来家里吃饭吧。”
言二没有说话,所有人都在避免一个话题。
呆走了许久后,天色完全黑下来,每户人家都点上了灯。言二循着熟悉的街道,走到了一户宅子面前。
他犹豫了很久,才上前敲门,可一连七八下,里面都没有应答声。他抬头看了眼门头上的牌匾,才发现上面布满了蜘蛛网。
于是他又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敲响了另一扇门。
“来了,谁啊?”
门里传来女人的声音,随后门吱呀打开,露出一个中年妇女。
“小二?”中年妇女看着眼前的男孩,眼神中满是吃惊,“快,快进来。”
“婶婶。”言二随着妇女进去,看到了三张熟悉的面孔。
“小二,是你么,小二。”迎接小二的是两个大大的熊抱,大狗二狗见了他都激动的涌了上来。
“大狗二狗。”
…………
言二就住在了大狗的家里,和他俩挤一个房间。
大狗二狗的变化也很大,除了长高了,身体结实了,眉宇间开始流露一种少年应有的锐气。
三人说了很多,以前总是言二的话最多,现在却是大狗二狗不停问东问西。
他俩一直想着言二。
被问到为什么回来时,言二回想起半年前的画面,他和顾易轩救回奄奄一息的常快,后者用最后一口气说出了他查到的一些辛密。正因为常快,言二才决定放下父亲,为母亲报仇。
言二没有真实的回答大狗二狗,只是淡淡的说想这里了。但大狗二狗已不再是当年好哄的孩子,心里清楚了七七八八。
言二转移话题,问到了关于武若晴的事情。大狗叹了口气说:“你走不到半个月,小魔头也离开了。”
“小二,你还想她么?”二狗眨巴着眼睛问,“小魔头除了对我们凶,人挺好的,长得也好看。那时候我和哥就认定她是我俩大嫂了……诶呦!”
大狗一脚把二狗踢下了床:“小二,听我父亲说,武家好像住在圣都。”
言二笑了笑,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二狗,说:“放心吧,她会是你们的大嫂的。”
“真的啊?”二狗把脸凑了过去,又被大狗一脚踢飞了。
三人闹到很晚才睡,第二天一早,言二就悄然离开了。
他先是去找了老匹夫,又去见了张大夫。
在老匹夫那里,他得知制造“百人宴”和放火的人,十有八九是阿铁。
在张大夫那里,他本打算借走小猫的猫,可当他看到在自己抱走猫时,小猫失落的眼神,又把猫还给了小猫。
铁蛋叔说,那只猫可以帮到自己,而且作用很大。他不知道猫有什么用,虽然那只猫已经活了十来个年头。
总得靠自己。
言二准备离开了,路过曾经的东校区时,又忍不住停留了一会。
原本的教室现在成了牛的家,被圈起来的武场也重新成了张家镇的看台。
大狗二狗告诉言二,东校区在三年前就不存在了,老匹夫不再教学,成了他俩的师父。
言二看着通过另一个山丘的土路,想着铁蛋叔的话。
顾易轩问言二:“小二,你真的要去找武直么?”
言二点点头。
顾易轩又说:“从这里到张家镇要几个月的路途,从张家镇到圣都要过州穿郡,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这次的路途,只有你一人。”
言二想起母亲,想起父亲,想起张灵,想起武若晴。
他点点头。
既然已经走到张家镇,他的路还很长。
有时候他会问自己,为母亲报仇真的很重要么,要抛弃父亲,抛弃现在的一切,去换一个未知数。
或许不止为母亲报仇,言二不愿意终生只待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胡思乱想一通后,言二坚定的迈开步子,走着多年前,一个道长走过的路。
…………
路上遇到跑长途的商贩,老板是一个油头油脑的中年人,他见言二孤身一身走在荒郊野岭里,很热情的邀他上了马车。
开头寒暄几句后,言二知道那老板姓李。
李老板有着男人的热情,也有着商人的精明。他可不是单纯的出于好心邀请言二,而是看到了他的学牌。
在来张家镇的路上,言二在某个州城考取了学牌。六等铁学牌。
还记得言二第一次在东区上课,老匹夫对他们的要求么,十五岁之前拿到二等铁学牌。
如今言二十岁,腰上别着六等铁学牌。
学牌在龙武王朝,一方面象征了自身的实力,一方面象征着龙武王朝官方的权力。
学牌越高级,自身实力越强悍,能得到官方的权力也就越多。
而在十岁,获得铁学牌,也算是一方天才。
这就是李老板看中的,在他眼中,言二是某个大人物下的天才。
对于李老板来说,言二有什么用,或者说他腰间别的学牌有什么用——各州间的通行令,各大坊市的打折卡,还有各方势力拉拢栽培的对象……若是他能说服言二,让其为他卖力,哪怕结交成朋友,其中的好处也是莫大的。当然,现在的言二,在李老板面前还没有多大的话语权,主导地位还是在他手中。
言二当然也知道李老板别有用心,可他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对象,几个月的江湖行走,他的心智相当成熟。跟着李老板,会比自己行走安全一些,而且会大大缩短行程,减少自己的财务支出。
二人各有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