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鹿山尖，有一道高约百丈的瀑布，宛如银河直落。
瀑布之下，有一潭清澈见底的清泉，清泉之上，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
这泉名为灵月泉，因为每当月圆时分，碧光倒影，水中映月，煞是美丽，可以说，这是灵飞见过最好的景致了。
一柄长空无情剑，灵鹿绝顶印圣泉。
很明显，第一句话说的便是长空了，至于为何是无情剑，灵飞猜想，剑是用来杀人的，肯定是无情了，灵鹿绝顶，说的自然就是灵鹿山的最高处了，灵鹿山脉绵延几百里，形成了半个圆环，将灵鹿城半包裹其中。
纵观整个灵鹿山，能称之为圣泉的，也就只有这山巅的灵月泉了，可能那功法就留在泉水当中，想到这里，灵飞隐隐有些兴奋，对于这句话，他再想不出别的解释了。
泉水不大，才十丈见方，深约两丈，底部平滑如镜，是一整块的大石头构成，四周怪石嶙峋，泉水清澈，从上一眼就能将这泉水底部看个清楚。
灵飞来来回回在这里已经晃悠了两天了，还下到水里不止十次，可还是一无所获。
不管是滴血，引动体内气机，还是施展灵鹿剑诀，他都一一做了尝试，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将长空放入水中，依旧一成不变，甚至他感觉不到这里的气机发生过任何的异常。
难道他想错了？
这句话还有别的意思？
可能真不会这么简单，就连恶鬼道弟子都知道这句话，要真是这样，剑诀早就被人拿走了吧。
灵飞垂头丧气。
一直到了夜里，他才往山下走，不想在这个时候，遇到了一位熟人，正是那夜在下方山谷中练功的天门老道。
前几日灵飞也寻过这人，一直无果，这次他倒是忽然出来了。
真不知道这老道练的是什么功法，非要三更半夜在这无人之处，除了双修之法或是葵花宝典，也没有人这样偷偷摸摸的吧。
老道正漂于半空，浑身散发着种种光彩，看着浩浩荡荡。
灵飞看他，似在此间，又好似不在此间，人在而神不在，说的就是这种状态，老道的实力已经超越了灵飞想象的范畴，看来上次还是低估了他。
“呵呵，小友，莫非你我真有缘法，又能在此相遇？”
老道笑面如花，慈眉善目，和灵飞打了个趣。
灵飞对这老道的印象，真不算差，甚至还找寻过他，今日看他这幅模样，一身修为肯定是非同寻常了。
若是跟这老道，能拜入那什么擎天道宗，也能躲过恶鬼道的杀身之祸吧，况且老道自己也说了，有缘法。
就是那日季春说年过三十，灵慧消除无法修炼，是不是真的。
“道长说笑了，哪有如此多的缘法，只有苦心人，才能不被天不负，与道长非偶遇，皆是因为在下有问题要请教道长，还请道长不吝赐教？”
这次天门老道像是心情不错，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走掉。
他收起了功法，盘腿坐到了青石上面。
“小友请说。”
“我听人说，人生之有灵慧，然其岁月越长，灵慧越弱，年过而立则完全消除，是也不是？”
灵飞道出了疑惑，老道微微思索。
“此言不虚，佛家有云，凡事皆有因果，修道之人，纵使有大智慧，大毅力，但也需要灵慧辅佐，此乃先天之本，若是没有灵慧，终其一生，难有成就。
灵慧者，乃天地所生，可为人族先天之本，像是那些个飞禽走兽就没有，人能称之为万物灵长，皆是因为天道怜悯，赐下这灵慧。
此物不沾凡尘，沾之即浊，可人年岁越久，则凡尘越重，灵慧也越发消散，三十而立，则再无灵慧，此乃天数。”
只有季春一人说，灵飞还有些不信，现在两人都是同样的结论，足以灭的掉他所有的热情。
他今年正好三年，也不是说不能修炼，而是修炼只会艰难，也会没有结果。
“道长也说天道怜悯，难道我这种人就只能如此了，道长如此法力深厚，也会没有办法吗？”
灵飞接连两问，心有不甘。
老道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不能，毕竟天命难违，灵鹿这地方，民富肥沃，这一世的荣华难道不好吗？”
荣华，若是没有惹到恶鬼道，还真有荣华，可这也并非灵飞想要的，他要的是去九州之上，见更多没见过的事情。
“道长，既然在下没了灵慧，不敢再强求，道长说那黑衣人是恶鬼道弟子，在下惹到了恶鬼道的，对方必定会来报复，还请道长说一些恶鬼道之事，在下也提早做个提防。”
灵飞退而求其次，多了解一下敌人也是好的。
“罢了，你如此诚心，又是救人之举，贫道就和你说一番，这恶鬼道由来已久，相传夏皇立世，就已存在，到周赧皇时，便是天下第一宗派。门中弟子百万计，教中更是高手如云，一代圣教主血君子修为通天，足以称得上天下第一，如此声威鼎盛。
在四百多年前，大秦开始慢慢崛起，在十三年前，始皇帝一统九州，一举灭了恶鬼道，教主血君子也死于始皇帝之手，自此，恶鬼道实力不及当时甚远，后又分散成了众多势力，近些年经过大秦的追杀，所存的弟子也不多了。”
老道说起这事，口中还是不停的唏嘘。
弟子百万这是什么概念，一个邪道宗门就有这样的力量，着实惊人。能修习的人，多是灵慧俱佳的人，这样的人百人中难有其一，按照这概率推算，这九州的人口更是多不胜数。
《四海志异》中明确说过，九州广阔无边。
这书应该成于前朝大周之时，那时候，天下分封，足有万国之多，灵鹿所在的西凉国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共尊周皇，所以在大秦之前，将其称之为大周。
这大秦一统九州后，行州牧制，至此，一个空前强大的皇朝出现，西凉国也成了雍州一郡，西州郡。有时候都让人有些怀疑，这么广阔的地方，就只有一个国度如何统治，靠那秦律吗？
“道长，我看他们功法邪恶，又称之为恶鬼道，据我所知，只有阴司六道轮回才有恶鬼道，难道他们的功法来自阴司？”
关于这六道轮回之说，也和灵飞前世接触的一样，《四海志异》中有过这样的记载。不仅如此，其中还说了阴司与人间交汇处，有一座巨大的城池，名为鬼城。
“喔，小友知道的还不少，名为恶鬼道，修习法门也来自六道轮回恶鬼道，即是鬼怪，便会有鬼怪的模样和鬼怪的手段，人血饲鬼，所以恶鬼道的功法，需要杀人。”
现在想想，每逢与对方交手，都有一股森然之意，如同坠入幽冥，原来是这个原因了。
“多谢道长解惑，在下还有一个问题，这天下之大，有没有专门收年纪大一些弟子的门派，毕竟年纪大了，也意味着经验丰富，求道之心更诚。”
或许他觉得真有，天门老道闻之莞尔。
“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宗门也是如此，这一不缺烧火做饭的火工，二不缺洗衣织布的女子，更是不缺你这样的外门弟子，缺的就只有灵慧俱佳的少年人，你说宗门为何要你，你求道一事，贫道实难帮你。”
话说的不错，只是这话灵飞听着着实刺耳了一些。
一个问，一个答，不知不觉间，不知道问了多少了，灵飞想知道的，都获得了一个答案。
“多谢道长解惑，今日多有叨扰了。”
虽不能放弃，但在这老道身上找不到解决之道了，灵飞打算先回山庄。
“小友且慢！”
老道长又是一句，让灵飞猛然一喜。
这是好运来了吗？
类似的情景他上辈子见得多了，前面都是在考察，往往在最关键的时刻，才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格，人生就会引来转机。这就好像一个已经面试失败的人，刚好捡了地上的纸屑被董事长看到一样。
“道长莫非改变了主意？”
灵飞的过于热情，让天门道人略微有些尴尬。
“哈哈，施主误会了，老道虽不能引你入门，但这里有门功法可以给你，老道年少之时，也如你这般，若不是得到这辅天心经，也不会有今日了，不过你灵慧离散，至于能不能成，全看你造化了。
记住这段话，天下宗门，各有其道，各有不同，我擎天道宗之法，一曰登堂，二曰内视，三曰丹成，四曰元婴，五曰淬婴，六曰元神，七曰道生，八曰乾坤，九九归一，此为羽化。”
灵飞听的仔细，一个字都不敢错过，牢牢将其记在心中。
与此同时，一本经书向着灵飞缓慢飘来，他随意看了一眼，封面正是“辅天心经”这四个字。
此番是来求入仙门的，仙门不成，能得到这修道功法，也是个大收获，名为辅天心经，只要是功法中能带个天字的，那都不会是一般的法门。
灵飞像是捧着宝贝，将这本经书反复的摩挲了几遍，在翻了几页确认有字之后，才是放下心来。
他最怕的，就是老道给他一本无字真经。
“此番大恩，灵飞必定铭记，他日道法有成，必定报答大恩，敢问道长仙山何处？”
“中州擎天道宗！”
好霸气的名字。
擎天道宗，擎天二字，端的是威风凌凌，就是不知道比之五行门该是如何。
夜半到此，天即将放亮。
道人腾云而起，转瞬往西荒原去。
西边的五彩祥云照耀大地，这几日，祥云的光彩越来越亮了，至圣，也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