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宝的姐姐出了医院的大门,找了个路人一打听,坐上去长江路的3路公交车,好不容易找到那个不起眼的先锋职介所。说明来意,那位中年妇女说,
“我们收到的中介费一律是不退的。”说完,从抽屉里找到当时张二宝签的协议,指给张二宝的姐姐看。
“你看,我们这个协议里写了,职介所负责在三个月内介绍到满意的工作,服务费一旦收取,一律不退的。”
张二宝的姐姐看了一下,说,
“我们这是特殊情况啊,应该要退给我们,这签了没几天,你们也没付出相应的服务啊”
这个中年妇女略一沉吟,说,
“服务是有的,我们已经打了电话问了好几个单位,有没有哪家单位有缺人的情况,只不过还没问到合适他去上班的而已……”
“这样吧,考虑到你们情况特殊,出于同情,我们退回二十元钱,意思一下吧。你把我们收费的收据带来,我把费用退给你们”
张二宝的姐姐看看眼前的情况,感觉没有办法拿回更多,只好点头同意。
第二天早上,她按张二宝给的电话号码往合肥机电学校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位姓戴的老师,说现在是暑假时间,办公室里只有值班的老师,白老师轮到后天值班。并且问找他有什么事,张二宝姐姐大概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问是否在保险期内。
戴老师感到很吃惊,
“哦,这样啊,理解。你告诉我个回电的电话号码吧,我给白老师的办公桌上留个条子吧。我下班的时候到他家去看看,看看他是否在家。”
“好的,我们电话是0xxx-8374657,谢谢戴老师。”
张二宝的姐姐在单位做会计,每个月的月尾要做财务结算,非常忙,现在这个时间段是月中,工作相对闲一些。她打完电话后,向单位领导请了个假,到街上买了些新鲜蔬菜,和两只猪蹄,一斤里脊肉,放到了单位的冰箱里。下班后,她急匆匆赶回家,烧好后,装到了保温饭盒里,再坐上中巴车到县城汽车站,再转公交车送到了医院。
到医院时,天已经黑透了。张二宝看到姐姐,一阵埋怨,
“姐,你不用来了,有妈在这里,完全可以。你家里孩子小,需要有人照顾。”
“没事,孩子有她奶奶在看着,不要紧。”
张二宝的母亲刚去盥洗室洗碗去了,一进门看女儿来了,就说:
“这么晚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保温饭盒,就猜到了女儿是送吃的来了,
“我们这里什么都有,不用往这儿跑了,太辛苦。”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张二宝的床底下,
“你看,我早上托人买了个酒精炉,但医院里不让用,只好放起来了。还好,你爸有个同学住在小王庄路,离这里两站路,我们想要烧什么,可以到他家里去弄。”
原来,三年前,张二宝在中考时,住在父亲的同学家里,现在这一家又慷慨地伸出了援手。人和人的缘分真是说不清楚啊,张二宝从心底里感激这一家,觉得应该做些什么表达些感激之情,可是现在自己躺在病床上,啥也干不了。
另外,母亲告诉姐姐,姐夫村子里的那位骨科副主任也亲自来看过张二宝了,并和管床医生交待,让他照顾些。“还是熟人好办事啊,”张二宝的母亲感叹道。这几天,感觉医生和护士对他们的态度和蔼了很多,照顾得也更细致。张二宝的母亲私下里塞给副主任一个红包,副主任再三推辞不要,还是拗不过张二宝的母亲,趁着和他说话的时候,往他的白大褂口袋里一塞,红包便稳稳当当地滑进去了。这个红包收下后,张二宝的母亲心里才感到踏实了很多,像是遇上风调雨顺的年份,庄稼地里的收成指日可待似的。张二宝对母亲的这个做法很不赞成,认为这会助长社会上的歪风邪气,政府三令五申,不可以这么做;课本上也说了,不能这么做。可是这些对实际统统不起作用。张二宝的母亲有着自己的实践经验和对社会的认识,并发出感慨,
“这个社会,怎么会不要人(指熟识的人际关系)呢?”希望自己的子女接受她的世界观,继承她的实践经验。可到目前为止,她在自己子女的身上,没发现他们有丝毫的会继承她的这一实用的经验的迹象,不禁暗暗着急;是孩子悟性不够吧?在她眼里,这几个刚刚踏入社会不久的青年人,充满着理想主义的色彩,可能要到处碰壁之后,才会幡然省悟,想起她苦口婆心的劝导,可是那时候,已经晚了,各种各样的代价已经付出去了。
张二宝的姐姐在病房待了一会儿后,坐最晚一班大巴回去了。单位有考勤制度,她没办法每天都来,但隔几天来这里看一下她还是感觉更放心些。她出嫁后,虽然离父母家不是很远,但白天忙工作,晚上忙着自己的孩子,回娘家的次数并不是很多。但像天底下所有出嫁的女儿一样,娘家有事情时,她会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尽自己的一份责任和心意。
眼前,父亲带着张二宝的弟弟在家,由于他不大会做饭,只能在单位食堂里打两份饭菜,凑合着吃;弟弟刚上小学四年级,农村孩子懂事早,对这样的安排也没啥怨言。每天早上,父亲早起把家务做掉后,去上班,中午从食堂打好饭回来,看一眼自己的小儿子;晚上才能有点时间,由于忙了一天的工作,基本上也没什么精力再管他的学习。当然,这也很正常,在张二宝幼年的那个时代,是不会有家长手把手地辅导孩子功课的,大部分家长识字不多,学不学,掌握多少主要看孩子自己。
这段时间,张二宝的姐姐时不时回到家里看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一般是中午,草草地在单位食堂吃完饭后,坐车赶回来,把家里收拾一下后,再匆匆回单位上班。这天,她刚回到办公室,电话响起来了,她随手拿起电话,
“请问,这里能帮忙联系上张二宝的家人吗?”
“哦,我是他的姐姐,你是?”
“哦,我是他的班主任白大河”
“您好您好,白老师,谢谢您回我电话,我弟弟几天前,遇到一场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