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题讲过多少遍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错。这道题都有谁错了?举手。你,就你,谢小曼你到黑板上来解一遍……”
“看到了吗?AB.对人、物块、长木板三者整体研究,斜面对它们的摩擦力为静摩擦力,大小为∫=3㎎sinθ,所以AB错误;CD.对人、物块整体研究,由于物块与长木板间的摩擦力刚好为零,因此长木板对人的静摩擦力大小为∫’=2㎎sinθ,所以C也不对……”
乔一珞坐在靠窗的位置,女孩歪头专注的看着窗外,对物理老师的滔滔不绝充耳不闻。
阳光洋洋洒洒落在女孩身上,周身好像都在沐浴着圣光。
顾楠泽刚睡醒,揉了揉眼睛,嗯?天使……?
有一瞬间的恍惚。哦,是新同学啊。我还以为看到了天使呢。
咦~这人上课走神,不听讲。还走的这么专注……啧啧啧,比我还牛。
顾楠泽甩甩头发,暗戳戳地想。
女孩眼神发直,好像盯着操场上打球的人。大太阳底下,你争我抢的,仿佛能看见他们身上甩出的汗珠。又好像不是在看他们,只是在单纯发呆。
物理老师还站在讲台上唾沫横飞。
乔一珞转过头,看了一眼。眨巴眨巴大眼睛,扭头就趴在了桌子上。
顾楠泽看的一脸惊奇。
只见没过两分钟,女孩又抬起头来,扒拉了扒拉,把外套批在身上,头一扭接着睡去了。
顾楠泽看了一会,感觉他应该是睡着了。顿觉没趣的撇撇嘴。裹紧自己的外套也趴了下去。
就在这时忽然意外突生,“嘭”一声。
“啊……”
“啊啊……”
“啊……”
猝不及防的巨响,吓得专心上课的老师和学生们一阵尖叫。
“滴答,滴答,滴答……”有什么东西落下来?
顾楠泽低下头愣愣的看着课本上,一朵一朵快速滴下来的血花。一滴接着一滴,翻开的课本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木讷的转过头,大脑里一片空白。
“咚。”
咚的一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那个本该睡着的女孩背光站着,恍惚间好像有一对翅膀在她身后张开。
乔一珞甩开篮球,冷着一张脸扫了眼血淋淋的手掌,微微皱眉,显得很是烦躁。
她倒不是烦躁手上的伤,而是……烦被打扰了睡眠。啧,吵死了。
“赫……”
“吸……”
“天呐!”
众人终于反应过来,是操场那些打球的人,不小心飞过来的球。
但是想明白后,众人又是一阵抽气声。
这里可是三楼,得多大的力气才能从楼下打破窗户啊。而且乔一珞她竟然接住了,虽然扎了满手的玻璃渣吧,但是这……这,这是拍电影的吗???
物理老师赶紧过来,抓起乔一珞的手看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不免觉得心惊肉跳的。
两大片碎玻璃深深扎进去,应该是接球的时候直接挤进去的。还有其他好几道细细密密的小伤口,应该是小碎玻璃渣和篮球擦伤造成的。
乔一珞本来皮肤就白,一双手白白嫩嫩的,就更显得这些伤口狰狞可怖。
她把手从物理老师手机解脱出来,直接上手拔出了两个大玻璃片,满不在乎甩了甩滴下来的血。那张脸上依然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她是真的不当回事。
物理老师深吸一口气,“班长,你带乔一珞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
班长是个干净利落男生,选他作班长是因为他实打实的成绩。一直稳居年级前三名。
“啊…好。”班长应声道。
坐在乔一珞前桌的莫之遥举手示意,“老师,让我去吧,我和慕唐同学是舍友。”
意思是,我俩熟,熟人更方便照顾。
也不知道物理老师懂了没懂,反正她是点了点头,“好,那就你去吧。”
莫之遥笑笑应下。
乔一珞本来打算说不用,她自己处理一下就行。看到莫之遥出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点了点头。
还不等两人开门,门倒是先开了。
看着女孩滴滴答答流血的手掌,来人眼神都没变,双手环胸姿态肆意的倚在门框上。痞痞一笑道:“就是你接住我的球?”
乔一珞:……
就是这个**吵醒我睡觉?
莫之遥看到这人一怵,这这这,这不是八中的小霸王吗?他不好好在八中呆着,怎么跑到我们学校来了?
莫之遥:QAQ呜……
“啊,你怎么从八中过来了?啊哈…哈……”莫之遥赶忙打着哈哈。
“让开。”眸色冰冷,眼神平静。
莫之遥和小霸王齐齐一愣。
“挡路了。”
莫之遥赶紧往后扒拉乔一珞,有心叫她不要讲话。
没想到小魔头痞痞一笑,竟然真的让开了。
莫之遥一时间神色古怪,心里揣揣的,赶紧拉着乔一珞穿过他。一路小跑,两人直奔医务室。
等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了,顾楠泽盯着靠在门框上气焰嚣张的某人,神色晦暗。
“顾璟航!”
顾璟航不屑的看他一眼,撇撇嘴。
“切!”说完丝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多说一句的样子都没有。
顾看看旁边的空座位,想也没想的起身跟了出去。
“啧……”
“唉……”
“不行啊,不行不行。”穿着白大褂的校医大叔,看着狰狞的伤口,又看看两个小姑娘,愁容满面的对他们说道:“不行,这伤口创面太大了,得去医院缝合才行。”
莫之遥脸上明显带着担忧。
乔一珞默。
伸出完好的左手,摸摸狗头,“小伤而已,别担心。”
莫之遥脸色一黑:被摸头了O_o
莫之遥:可是还是好担心,这么大伤口,都要去医院缝合了。
“什么小伤!都这么严重了!”
乔一珞:啊……好凶
“哦,那我去医院。”
莫之遥:好像逼你去一样。。
“我跟你一起去。”
乔一珞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你先回去。”
“可是……”
“只是伤了一只手,又不是不能动了。没事。”
见她坚持,莫之遥无奈,讨价还价半天,最终以目送她上计程车定音。
两人前脚刚走出医务室,后脚顾楠泽就急匆匆的赶来。
“大叔,有没有两个小姑娘刚刚来过,一个手受了伤……”顾璟齐气喘吁吁的说道。
“哦,她们刚走。”
“走了?”
“啊对,那个小姑娘的伤口创面太大,我让她们去医院了……”
不等他说完,少年已经不见了身影。
看着莫之遥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乔一珞才对司机说道:“师傅,不去医院。改道御景园。”
前座的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乔一珞,又看看她血糊糊的手掌。开口道:“小姑娘,你这伤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司机以为小姑娘是怕花钱,毕竟这年头,去医院做个检查都要花大把的钱。
于是劝她:“不要怕花钱,小姑娘的手啊就是第二张脸……”
“嗯”乔一珞表情平静神色淡淡,等司机说完了才嗯了一声。
看她平淡的表情,司机也就歇了劝说的心思。手是人家自己的手,伤是人家自己的伤,他一个开车的瞎操什么心呢。
乔一珞靠在计程车的车窗,看着窗外一栋栋靠后的楼层,眼神中有一丝新奇。
司机随口一问:“小姑娘是第一次来**吧?”
乔一珞闻言一愣,面上隐约带了点笑意开口应答:“不是,我是本地人,只是太久……没回来了。”
司机一听,于是又热情起来:“啊,回来好啊。走过的地方多了,还是家最好……”
乔一珞听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将视线继续放在窗外,不再出声。
自从……
这么多年来,她越来越话少,鲜少与人交际,对于陌生人问候予以回应,已是礼貌。
“唐唐,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妈妈,妈妈……”
乔一珞抬眸,窗外的景色逐渐与噩梦里的情景融为一体。
这座城,是她曾经的家。她有爱她的爸爸妈妈,和来不急见面的弟弟或妹妹……
也是伴随她九年之久的噩梦。
不一会儿,车停在御景园的门口。
司机看了看小区后,略有些诧异地看向后座这个清冷寡言的小姑娘。在这,能住进这个小区的人,都是些非富即贵或者的大人物。
下车的乔一珞当然感受到了司机的视线,皱了皱眉,只说了句:“谢谢”,走进小区。
御景园,就是她噩梦起始的地方。然而慕唐看着曾经熟悉的地方,不禁露出一丝冷笑。
21年的时候,乔一珞还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爸爸工作忙,妈妈陪她一起的时间更多一些。即使如此她也还是最喜欢最喜欢爸爸了。
啊因为妈妈太温柔了,总是被外婆和小姨欺负。爸爸就不一样了,爸爸像个超级英雄一样,他每次都把我和妈妈保护的好好的,把坏蛋小姨都赶走……
乔一珞的眼里升起水雾,两颗冰冷的眼珠里蓄起柔和的光。
回到熟悉而陌生的家,只是再也没有了熟悉的人。
她以为,时嗝这么久,即便在回来,她也可以平静对待。可是她错了,记忆和恨意都是深深刻进她骨头里的。她以为的平静,只是因为被时间冲淡了。其实不然,再次回来,冷漠了多年的心,嚎啕大哭起来……
一珞的爸爸,是一名优秀的缉毒警。在小一珞三岁的时候,临危受命潜入当时横行的贩毒团伙中。一潜伏就是三年,为了家人和他的人身安全,三年来从不与家人联系。都是妈妈独自一人带着小一珞。
2021年——
冬日的暖阳跳跃在各处,空气中弥漫着暖洋洋的气息。
三年来音信全无的李爸终于圆满完成任务,功成身退回到家来。
日头将落下那一边天空,还剩有无数云彩,这些云彩阻拦了日头,却为日头的光烘出炫目美丽的颜色。
寒风里夹杂着凛冽的雪花味儿,红红红火火的爆竹味儿,车站旁飘荡的烤地瓜香和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
小一珞开开心心的度过了两年,那两年是她人生当中,最幸福的时光了吧……
英俊帅气的爸爸,美丽温柔的妈妈,还有……即将见面的小弟弟或是小妹妹。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了……
23年——冬日莅临,万物沉静。
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夜幕就像剧场里的绒幕,慢慢落下来了。
迎来了冬,第一感觉是寒冷寂寞。大雪纷纷扬扬落下,那一片雪花在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铺落在地上。
那么冷,血液都要冻僵了啊。
这年冬天,地都冻裂了缝,小北风像刀子似的猛刮,大雪满天飞风呜呜地吼了起来,暴风雪来了。一霎时,暗黑的天空同雪海打成了一片,一切都看不见了。寒风刺骨,像针一样扎透人心。
快半夜的时候,冷极了,惨白的月光下,好似一座银子筑成的坟,毫无动静。
“乔一珞!乔一珞……”
谁?是谁?谁在叫我……
乔一珞的视线模糊不清,意识也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