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成十二年。
嘉元城。
传说这座位于陈国境内的古都其历史程度可直追千年以前。那时天下还处于战乱纷争之时,陈国开国君主在嘉元城登基称帝,后来逐渐统一天下,国号庆郢。
传到如今已是一千两百多年了。但不知怎么六百年前第十一代陈皇忽然决定迁都南进,最终定居于洛阳,而后年间,风云漂泊,这所古都也日渐凋零得走出了人们的视线里,只剩下高耸的城墙和古朴的建筑还在依稀向着往来的人们诉说它昔日的辉煌与成就。
江府。次日清晨。
门房小厮江三在睡意朦胧里被一阵“砰砰”的撞门声惊醒,他恼怒的迅速穿好衣物,神智还没清醒,刚习惯性的把大门的门闩拿下,就被一群人撞的晕头转向,摔倒在地。
嘴上还没来得及叫骂几句,心想这才不过四更天,哪里来的疯子们。话还没说出口,手臂上传来的吱吱痛楚就让他的困意去了大半。却是不知,从门外哪里一下子闯进来约莫十多个身着官服的衙役,其中两人已经把他拿下,犹如生铁般的手掌蛮横地抓的他的臂膀生冷的痛,不禁冷汗直流。
江三心想是不是有啥误会,毕竟这可是当朝三品官员的府邸。可不是郊区的破庙。寻思着先忍一忍等会在和这群混蛋算账。刚准备开口解释下,就听见衙役里一位体容彪悍的男子冷冷的说了一句:
“带下去”,便犹如一块烂肉被人拖了出来。
隐约着听着那人大声喊道: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兵部侍郎江培勾结番邦,意图谋反。证据确凿,现已查明。其一干人等打入死牢,待秋后问斩。”
江三糊里糊涂的被押在囚车里,心里只觉得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怎么也堵不住的从心底往上窜。
“江家完了。叱咤嘉元城六十多年的江家,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第二天。
嘉元城的各处酒楼,茶馆,乃至于街头小巷。都在议论江府被查封的事情。有幸灾乐祸者添油加醋的一通乱说,也有不知所谓者冷言冷语。偶尔也有往日受过江府恩惠的人帮忙帮衬两句。但大多数人皆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谈,用以打发平日里无聊生活的笑料罢了。
直到两个月后的初秋,在嘉元城东街菜市口,些许人才明白,乱世也好,盛世也罢。在这个世道如何活下去才是首当其冲的问题。
那一天,直到许多年后也有很多人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江家一百六十七口人的血,把东街口的石砖染的漆黑,空气里充斥着的血腥味乃至一个月后都难以消散。而那炼狱般的场景,也成了许多人午夜梦回的噩梦,更成为那些人心中难以言及的秘密。
另一方面以蒋培为代表的太子党对这件事情却并未表现出理应有的反应,即没有沉冤翻案,也未落井下石。好似蒋培并不是他的亲信一般,这平淡的态度着实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有些许聪明人似乎看出了什么,在这和谐平缓的局势里,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却恰恰难以掩盖住其底下里的波涛汹涌。
而与此同时,当朝三品大员通敌叛国这般的大罪,确偏偏在处刑名单里愣是找不到蒋培独子的名字。不知是众人巧合般的忘了还是这其中又有什么不知情的缘故。
然而在事发的前一天,也就是江府被查封的前一天晚上,一辆不知来历的马车却停在了江府后门口。没过多久,一名男子手里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从后门口走出来。
趁着月色,能看清这是一位方脸,身材魁梧的男子。如果有熟人在场的话,估计能够认出这便是当朝三品的兵部侍郎蒋培。毕竟这可是当朝最年轻的三品大员,不到三十岁便已经做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上,又是当今太子身边的大红人,可谓是风光无限,仕途坦坦。
只见他直走到马车前,也不说话,硬挺挺的站着。而怀中所抱的孩童正睡的香甜,殊不知今昔过后往日一切不可返。
“如果你现在求我,我可以救你一命。”半响后车内传来一阵低沉的说话声。
“蒋培一生不弱于人,岂会苟延残喘。”
秋风吹过,扫过后门的落叶。带着几分入冬的凉意。两人间冷清而又孤寂的对话在夜色下显得分外诡异。
“唉。你这是何苦。难道你不知道等待你的将是什么下场吗。”
一阵叹息,似乎颇为不甘心。
“不必多言,道不同不相为谋。昨日因今日果。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以说的。”
话罢便将男孩放在车厢前,头也不回的往回走。
“大哥!”
一声带着沙哑的长音,让蒋培行走的身子愣是忍不住颤抖了下,但紧绷着的身体仍是强忍住回头的冲动,毅然决然的消失在了黑夜里。
过了良久,车帘才被缓缓的打开,只见一身青灰色做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从车厢里探出头,他抱住车厢前的男孩,又抬头看了看蒋府的后门,眼神里不禁流露出一丝怀缅,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色清冷,不知是乌云遮住了苍穹繁星,还是原本就如此。
只听从远而近断断续续传来“轰隆”的巨响,伴着雷鸣,漆黑的夜空下白色闪电时不时闪现而出,张牙舞爪地划过天际,仿佛漆黑的天穹在瞬间便裂成数块。
没过多久,豆大的雨滴便如石子般砸了下来,先是一滴,两滴,接着数也数不清地敲打在青石板上,啪啪作响。片刻便成倾盆大雨,轰然而下。
而此时,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辆马车正载着两人朝着郊外驶去。蹄踏而过,溅起路旁的水滩没了踪影。
此时此刻明明没有人能够明确知道明天乃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但偏偏冥冥之中的那一点却心照不宣的显露在某些人的心里。却是不知这场瓢泼大雨是否也是征兆的一种了。
此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陈国境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当其冲的便是当今天子突然病逝,缘由不明也就罢了但原本该由太子继位的境况,却突然发生了内变,三殿下武王和七殿下秦王一起高举义旗,以“太子不仁,弑君夺位”为口号,列举了太子的种种恶行,并以此为借口调动镇守边疆的军队,得以举兵南进。
两人三天便分别破了嘉阳三关。在不知不觉中,陈国境内竟出现了三足鼎立的趋势。而于此同时,不知从哪里走漏了消息导致异族番邦的以乘虚而入,致使边疆失守,死伤无数。陈国却是从此陷入了内忧外患,民不聊生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