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式三此时越发觉的眼前的少年绝非池中之物,心里竟不自觉的把自己家中的“江公子”与之对比,发现竟是天壤之别,一时之间也有些黯然,又想到如果把倩儿嫁给他,那这等俊杰苏家岂不是与有荣焉。一念至此,就不由的怦然心动。
“我和令父年轻时一起游学,后来更是得拜当时著名的兵家吕思勉为师,从此便是同门师兄弟。因为我略年长,再加上彼此性情乃至对于治国安邦都意味相投,后来更是结为兄弟。当时就相约如果彼此互有子嗣,定要结那秦晋之好。后来辗转数载,我在越国入了职,而你父亲则在陈国拜了官爵。本以为从此之后怕是再难有往来,不成想,十多年前,你父亲派人传信与我说:“他已育有一子,取名江宸,问我还愿否成就当日的诺言。”
我虽感此事关系体大,却也心中高兴莫名,原来令弟一直没有忘记当初的约定。又加上当时两国之间商贸往来频繁,久无战事。二是也想借此机会试探此事真假,便回信“我之所愿也”。还将当初刚出生的小女倩儿的生辰八字一同送予了去。本以为这会是一场好姻缘,却不成几年之后就突然收到江家噩耗,而你也从此音讯全无。”
江宸默默听完这段故事。
“你是说,是我父亲邀你成就这门亲事的?”不禁有几分狐疑道。“可有证据”
“有书信为证。”说着苏式三就从身后的藏书里抽出一本,递给江宸。
江宸看了看这封书稿,确实是父亲的字迹无疑。虽然当时他还小,但还是记得父亲善于右手写字,所以每到落款处都会下意识的浓浊一些。
念至此,也觉得此行意味索然,便没了要待下去的兴致。便准备辞行。
苏式三似乎看出了他要离去的想法,连忙摆手道,“贤侄可是要走。”见江宸也不答复,接着说道:
“有一人,或许能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是谁,人在何处。”话落还带着不容余地的立断。
“据此人说,他乃是昔日江府的小厮。不过我也不知真假,便也就一直留在了府中。”
“叫什么。”
“江三!”
”江三“,江宸嘀咕了下这个名字,没甚印象,毕竟江府当时的仆役少说也有二三十个,他当时也不过五岁左右那里认得过来。于是便说道:“我要一见。”
“当然可以。”苏式三答道,“只是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见不迟。”
江宸看了他一眼,见他表情自然,不似谎言,心里想了想却也无惧,便点了点头。
苏式三大喜,连忙吩咐门外守卫给江宸安排住所。门外守卫见里面居然多出了一活生生的大活人也不尽吓了一跳,却也没敢多问,连忙领着江宸去了后院的住所。
江宸走后,苏式三站在书桌前,望着彼时远行的身姿,只觉得此子越加的飘逸渺然,也不知这些年到底有何境遇,竟如此的超凡脱俗。又同时感慨,好友足下能有如此俊杰,泉下当足以瞑目了。
江宸在苏府后宅的厢房内安歇了下来,他并没有入睡,而是习惯性的边打坐边回想刚才苏式三的话语。苏式三并没有骗他,这是江宸暗自施展天眼术后观察到的结果。至于那位江三,他也并没有包太大的希望,反正来江家只不过是恰逢其时。而且他也不是毫无所得。
起码知道了这位冒充他的“江公子”到底是谁,从苏式三的反应上来看,他是知道这“江公子”是假的,却依旧让苏家三小姐苏倩儿下嫁,还搞的如此众人皆知。再加上今晚他听到与颜夫人的对话,再加上这苏家发松内紧,看似蒸蒸日上辉煌无比的权势地位,稍加分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名义上的“江公子”怕是他苏式三自己的儿子才对!据他那日在苏家府外所见,这“江公子”年岁与苏倩儿相当,如果他猜测的没错的话,这“江公子”与苏倩儿应该是一对龙凤胎!
一想到这苏式三用他的名号来做这偷龙转凤,暗度陈仓的计谋,他就觉得好笑。也为这苏倩儿而感到不值,为了保证苏家的地位和权势,为了延续子嗣,竟选择这样于礼不合,哪怕牺牲掉亲生女儿的终身幸福也在所不惜。
从修道者的角度来看,他只觉得这苏府里落魄不远了。但从世家大族的立场出发,却又能感同身受。一时之间,也无从判断对错,只能怨这苏倩儿命运多舛。
说起来他还从未正式见过苏倩儿,之前也只是远远的隔了一条街,一想到明天说不定会见到这位闻名已久的奇女子,江宸也觉得有些有趣,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理来面对这位“未婚妻”。
思索着不知不觉已至第二日清晨,屋外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江宸打开房门,迎面的侍女就把她带来了昨日的二层阁楼里。此时阁楼里正摆着一层家宴,江宸扫了一眼,该来的人都来了。
他也不怯场,做到了唯一空的位置上,落座后也不惧色,抬头看向那苏倩儿,只见她穿着小菱纹的襦裙,方领大袖,衣襟下达腋部,旋绕于后,衬显窈窕身段,梳着分髫百花髻,眉毛微微扬着,笑容分外甜美。貌似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苏式三和颜夫人也都和蔼可亲的看着江宸,只有那“江公子”颇有些窘迫,不敢直眼看他。
带早食过后,颜夫人就领着两人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他和苏式三了。
“贤侄,今日未曾看你动食,可是饭菜不合胃口。”苏式三带着长辈的语气关怀道。
但江宸早已辟谷,身为筑基期修士早也不需要食用五谷了,他也对这些世俗佳肴没有欲望,却也为点明,只是问道:
“伯父,那江三人在何处。”
“贤侄莫急,已派人前去,且稍等。”
江宸点了点头,趁着这段时间,苏式三一顿嘘寒问暖,间接打听他这些年的经历,江宸不想在他面前言及自己的身份,便随意说拜了个道人为师,学了些什么无甚大了的旁门左道。
苏式三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却也没再问。没过多久,一个守卫就带着一名脸色黝黑的中年人至此。
江宸看了看这人的面孔和身形,却是半分印象都没有。不由得有些失望。那人抬头看了看苏式三后转过头看了看他,眼神明显有一瞬间的踌躇。貌似认出了他。这倒让江宸有些惊喜,他离家那年方不过五岁,平日里的玩伴也多以年轻仆人为主,这人眼见三十好几却肯定不是。
而且他自从修道开始,面容也有所改变,就算有那么几分像父亲,但平常之人绝难以认出。那此人是如何判断出他身份的呢,一想到这他就迫切的想要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