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日子算是过稳定了,云殊给鸡蛋黄去了信。
‘扫金散人’已名声在外,外加士卿也正经开始读书,家里辟了一个角落,士卿又自己砍了些竹子,竹篾一扎,就成了一个屏风,靠着窗,围了书房,木屋瞬间多了墨水气。
云殊的劳务越来越多,在掌柜眼里成了名副其实的‘捞金散人’,店里小哥和掌柜都当他聚宝盆那般供着。
赵博明也时常寻云殊出门,掌柜都是笑着脸送人走的。
春季已过,‘扫金散人’挣下的银钱云殊如愿的在河上架起了木桥,之后还打算在木屋与河间造一座四角亭。
桥成的那日,锦云,博明都来了,四人一道祭了河神,锦云在河边淌水,士卿则陪着她,博明云殊二人站于桥上,锦云玩闹,撩着水,往桥上的二人泼,银铃般的笑声荡在四野。
云殊时刻替赵博明挡着那时不时会泼上来的水花,赵博明只道无妨,惹得锦云更加放肆。
“小殊哥哥,你真厉害,之后真的要造凉亭吗?赶在立夏之前?”锦云仰首问道。
云殊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往后要常来,夏日来乘凉。”
“成啊,往后给我当媳妇,这就是你的家!”士卿伸头道。
锦云被他一说瞬间羞红了脸:“士卿哥哥,你……你无赖,哪有你这样的,我不理你们了……”
锦云急急上岸,脚在草上蹭了蹭,穿上鞋子便要离开。
士卿赶忙拉住,又怯怯松了手:“我错了,锦云,玩笑话,你要来便当自己家,你小殊哥哥定然也是高兴的,是吧小殊!”
锦云仰头,云殊正点头,剜了一眼士卿,才又下了水,开始摸螺丝,士卿见状,弯腰跟着她一道。
博明望着桥下的涓涓细流,波光粼粼的河面映着二人的倒影,博明对云殊说:“殊弟,非凡人也。”
云殊笑了笑,望着河中弯腰的士卿道:“愚弟,只此志而。”
四角亭成的那日,晴空万里,木匠们已于云殊相熟,离开的时候纷纷夸云殊厉害,剩余的边角料帮着云殊钉了个小四方桌和四个木凳,正好置于凉亭中。临走,木匠师傅们道,往后若再要造什么定然给个优惠。云殊道,定然还有要劳烦的。微笑着送别他们。
那日晚饭是锦云和云殊一道下厨的,博明也来了,不但来了,还带来了一块匾额,让云殊扯开红布,‘扫金亭’三个字便呈现在众人眼前,青檀多嘴:“殊公子,这是我家公子亲自题了,让人雕刻的,贺‘扫金散人’新得凉亭!”
其实青檀不说,云殊也认得他的笔迹。
四人挤在凉亭的木桌上,热热闹闹一顿夜饭。本邀着青檀一起,青檀坚决不能与公子同桌吃饭,于是只端了碗筷在厨房吃了。
饭后锦云便急急粘了一盏天灯,孙老汉管得严要早点回去,四人又一道放了天灯。对着天灯,各人心中皆有所愿。
见天色已晚,博明命青檀送锦云回去。士卿本要自己送,想着自己和锦云走了,只剩下那赵博明和云殊,莫名的不舒服,况且锦云有了青檀相送,终归没有危险,于是稍稍送了一段便折回了。
回来时,见云殊和赵博明正在凉亭中,云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锦囊送给赵博明,在士卿看来,赵博明接过那锦囊的时刻,眼中的脉脉深情都快把云殊给淹没了,一个恐怖的想法爬上心头:赵博明不会是个断袖,当真把云殊当成象姑了吧!
他跑入凉亭:“小殊,我渴了,没水了……”
云殊微微一笑,转头又问赵博明渴不渴,掌柜此前给了他二两茶叶,今日可泡来给他品鉴。
赵博明点头答好,云殊只让二人等着,自己去了厨房。
说起茶叶,士卿眉头一蹙,此前刚拿回来那会儿只尝了一壶,往后便再也不让他碰了,只说逢年过节才可以,现下倒好,给赵博明就这么大方?!还送东西!他们不会有什么吧!他的小殊不会真的被赵博明给掰成断袖了吧。
“赵公子,我家小殊的比较傻,好哄,也没什么脾气,他对谁都好,这你知道吧?”士卿道。
赵博明扇子一收,挑嘴一笑:“知道。”
士卿一瘪嘴:“知道就好……反正……你别想打他主意,我家小殊往后是要娶媳妇的!”
赵博明再一笑:“那是自然,男子皆是要娶媳妇的。”
闻言,士卿松了口气,但愿是自己多想了,赵博明一如玉的翩翩贵公子,定然也不会好那口。
再看赵博明,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士卿:“士卿兄近日书院学得如何?殊弟可是对你给予厚望,整幅身家皆在你身上,可别让他失望了。”
士卿白眼一剜:“承你惦记,好的很,季度小测,小弟不才,书院第一!”单手指天,恨不得将那手指戳到赵博明眼里。
赵博明哈哈一笑,扇子一扶:“如此倒是要恭喜士卿兄了……”
士卿一边回着好说,一边转身,朝厨房方向而去,嘴里喊着:“小殊,好了没有,渴了……”
“快了。”
赵博明笑盈盈跟上。
一盏茶毕,青檀回来了,说已打了落更,催着赵博明回去,想想今日云殊也累了,赵博明这次走的倒干脆。
洗漱完,士卿挑灯夜读,未入书院之前,一般吃了饭,也没啥活动,士卿便是早早上了床躺着,云殊看着他这模样,心中宽慰。
踮着脚替他挑了灯,又添了晾凉的茶水,正要往外走,士卿放了书喊住他。
“小殊,你今日是不是给赵博明东西了?你给了什么?”
云殊一愣,原是他看见了。
“礼尚往来,卿哥,你专心读书,旁事莫理。”将士卿转个身,推着他往里走。
赵博明上了马车,小心翼翼取出锦囊,一摸那东西的轮廓就知道是个什么物件。
“殊弟啊殊弟,何时你才能对士卿那般对我呢……”
锦囊打开,一方黄龙玉印章,坠了黑色流苏,外头卷着一张纸。
“吾兄展纸舒颜,知兄未得表字,且未有号,博文渊明,但为君一乐,君笑纳……弟,殊。”
博明微微一笑,收了信,转过那方印章,果有‘博文渊明’字样。
“云殊啊,你既送了,便是不用也不成了……”
车外青檀唤道:“公子,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