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离楚风郡城八里,前面的侍卫前来禀报。
有一个白衣青年拦住了去路,口称是有些要紧话想与老爷讲。
“去问清楚原由,莫要与他多做纠缠。”
林蒙时间紧急,顾不得其他,连忙对传话的侍卫这样吩咐。
“若是没有恶意,千万不要鲁莽打杀了人家。”
侍卫称是,转身离开,很快就消失不见,赶去车队前面交涉去了。
林蒙坐在马车里等待,可数分钟都仍然不见车队前行半步,心里不免得有些恼怒,是这传话的侍卫没有把自己的话准确传达给魏满,还是魏满此人徒有虚名是个平庸之辈,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林蒙知道自己耽误不起,最后决定还是亲自前去查看一番。
想罢林蒙起身,旁边的仆人眼疾手快地拿来马凳,搀扶着林蒙下了马车,又唤来了两个侍卫,陪同着林蒙径直往车队前面走去。
还没看到方才那传话侍卫口中的白衣青年,林蒙就听到前面似乎发生了争执。听到了几个侍卫恼怒的河池,林蒙怕侍卫鲁莽,于是加快自己的步伐,身后陪同的侍卫也赶紧跟上。很快看到了魏满等人。
“为何现在还未出发?”林蒙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景象,双方各持一方,互不相让,于是向着百夫长魏征问道。
魏征听到老爷询问,转过身来收起了腰间的佩刀,双手抱拳,拱手拜见,无奈地说:
“这人不要银钱,不要珍宝,不吃刀剑的威胁,就说与老爷有缘。方才老爷吩咐,我们不敢妄动,只能和他对峙。”
魏满知道林蒙此行的目的,于是又说道:“若是老爷急了,那让属下就派人将他驱逐开,早些上路即可。”
魏征说完,又把右手放在了佩刀之上。
周围侍卫见状也齐齐作势拔刀,目光冷冷地对着这白衣青年。
林蒙见状也是头疼,他素来没有伤人的意愿,不想平白无故伤了这白衣青年的性命。想到或许他真的有要紧的事情。沉吟片刻,缓缓道:
“罢了,他不是要与我有事相说么?那我便与他闲聊一番,耽误不了多久。”
随即林蒙对着魏满摆了摆手,示意并不碍事。
魏满虽然心里对这样优柔寡断的做法不赞同,但是还是松了右手。
其他侍卫见状,也纷纷把握住佩刀的手收了起来。
“别全部在这围着,散开些来。”林蒙看着仍然如临大敌的侍卫,苦笑道。敢情这紧张气氛全靠他们营造出来的!
魏征无奈,又不能拒绝,就叫侍卫各退后一步,众侍卫会意,便散开去。原本拥挤的地面就空出一大片来。
只剩下四个侍卫被魏满安排,亦步亦趋地跟着林蒙。
林蒙本来想要拒绝,被魏满拒绝了。
虽然现在这个青年没有害人的表现,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魏满知道自己此行的任务就是保护林蒙的安全,像这种小场合,更容易阴沟里翻船。魏满大意不得,在这一点不退半步。
林蒙刚开始和魏满说话时没有细看,这时候才仔细地打量起这白衣青年。
见这青年长得俊美,此时嘴角不经意带着些弧度,并没有在意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
从始至终他都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加上他的容貌,看起来甚至到了如妖的地步。
穿着金丝青玉白袍,如女人般纤长的白色头发一根红绳捆缚起来,后半部分齐肩洒在肩上,就连那眉毛也是如雪般病态得苍白。身高六尺,体型壮硕,未做其他的修饰,已经是人间少有。
林蒙自认从没有见过如此俊美到妖邪的人。
这青年人见到林蒙走上前来,对他阳光地笑了笑,没有任何铺垫,对着林蒙说道:
“我叫苏厌,万物不苏的苏,讨厌自己的厌。”
林蒙见苏厌说出这话,加上说话时情不自禁地大笑,显得有些诡异。
“鄙人林蒙,路过此地,有要紧事,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苏厌收住了笑容,一本正经地对着林蔓,说道:
“我可解你如今的困局。”
“阁下,是拿我打趣么?”林蒙一听,第一反应就是有些恼怒和不信任,那些江湖道士现在竟然打听到自己的行程,来哄骗自己来了。
怪不得林蒙不信,他这几日听得多了,可遇到的都不过是些江湖上的游走道士,靠着一卦一幡一张好口才的嘴,就敢吃得起这个饭。很显然,林蒙已经将苏厌归到了这一类。
“我说,我能救,你当如何?”苏厌并没有因为林蒙的不信任而情绪波动。爽朗一笑,又是缓缓地说了一遍,说完直勾勾看着林蒙,眼睛一眨也不眨。
林蒙有些不耐,自然是不会因为区区几句话就相信苏厌。决定早些了结,便对苏厌说道:
“阁下可否前往我林府等候我几日,待我回来。现在我还有要事要前往京都,阁下能否行个方便让我过去?”
“是否那日晚上软香阁床榻上有一团黑发,约三尺九寸,衣柜里还有一件白色丧衣,雪白无暇?”苏厌不慌不忙,没有正面回答林蒙的话,而是抛出一句话来。
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苏厌就在寻找一个机会,在听说楚风郡城林府的事情后,打听了林府的风评,符合自己的要求后,终于下了决定。
正当苏厌要去林府求见时,正好听到林蒙进京去了的消息,于是提前一步,早早地就在路上等待林蒙。
林蒙听了,心里还是有些疑虑,对苏厌的意图毫无头绪,这让他更加警惕。
“此些传闻早在市井流传甚广,阁下或许听取了传闻,便想要拿来搬弄,想来未必能说服我。”
“那房梁上的红绳呢?”
“.......?”
白衣青年没管林蒙是否接话,接着说:“不知那乌鸦可否清理干净?”
林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件事只有打扫清理软香阁的两个丫鬟知晓,还没来得及传出消息就被下了封口状,
是林蒙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恐慌,怕闹得人心惶惶,特意命令林从去一一提点。
此时却从这青年口中说了出来。心里惊骇。
林蒙听到这里这才明白自己定是遇到了贵人,把称呼换了过来。
那日晚上满房滴下的鲜血,其实是房梁之上被割喉的一群乌鸦!至于那红绳,被一一绑在每只乌鸦的右脚之上,连成一串。诡异非常。
林蒙想起自己先前的失礼,充满歉意地向着青年躬身一拜,关切地问道:
“先生是否是那天上的仙人?”
“照你们这里的说法,应该算是吧。”
林蒙惊喜,急切地对苏厌说道:
“那先生能否与我回府,不管是否解决了祸患,日后先生若有需要,林府上下定当竭尽全力,报先生今日之恩!”
说完林蒙就挥手让周围的人撤下,走到这白衣面前,面容恳切,想要下拜。
在林蒙看来,如果能请到苏厌,比起去京都请那个仙人碰运气,无疑邀请苏厌才是上策。
“我今日既然前来,自然是为了解决这祸患,另一个目的是与你结个善缘,留一个因果。”
苏厌此行就是为了前去林府,与林府结下因果,自然不会拒绝。看到他的侍卫还在旁边看着,不想林蒙堕了主人的威严。于是拉住林府老爷的手,阻止林蒙的下拜的势头。
“事不宜迟,先生不如与我同坐,便早些回去把。”林蒙询问道,征求苏厌的意见。
“别了。”
林蒙心里一急,以为是苏厌变卦不想去林府。他自知自己的身份地位,对于苏厌分文不值。只能再次恳求:
“还请仙人救我林府!”
苏厌打个哈欠,被林蒙的行为呛到了。
“我说,不必同坐。”
“还有,莫要叫我仙人......”
林府老爷听了苏厌这话,明白自己会错了意。不再多说,恭敬地对着苏厌拱手。转身回到马车,由仆人牵引着掀开马车幕帘。又开始上路了。
不多时,原本前往京都的马车转了头,又急匆匆返回林府去。
既然找到了仙人,林蒙自是不必花时间去那遥远的京都,去求那不定数碰运气了。
.......
车队还没有进城,林府老爷回城的消息便被先行的哨兵传到了府里。哨兵只通知了林蒙回府的消息。其他一概不知。
谢莹得到消息也早早的等在了门口,想着车队响午出发,不到两个时辰便赶了回来,以为是林蒙出了什么意外,心里悬了起来。
谢莹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车队从远处出现,林蒙所在的马车在谢莹眼里也一点点放大。
这马车刚到门口,还没有停稳,谢莹关切地便迎上来:
“老爷此行,此去还须三天两宿,现在归来,是出了什么意外么?”
谢莹悬着心,生怕听不到里面回复,在听到马车里一声”无碍“,谢莹才放下心底的石头。应声退下。
等这马车夫“yu”的一声,马车停稳。旁边的仆人拿出马凳,掀开幕帘。
见林蒙从马车上走下来,对谢莹摆了摆手,原本准备故作神秘,却怎么也忍不住心底的喜悦。
说:“我已经请到了贵人,自然是早些返回,总算是不虚此行。“
“贵人?”谢莹惊呼,“这一去一回可需三天两宿,怎会这么快请到那贵人,你是坐了什么仙家宝器了么?”
林蒙自是简单说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谢莹喜极而泣,为林府的幸运高兴,不禁用丝巾擦了擦泪目。
忙看了看车队人马,却不见老爷所描述那人,不禁疑惑道:“那这贵人现在又在何处呢?”
”先生说是跟在后面,想来这时候也已经到了这林府了。”
林蒙看到夫人流下眼泪,连忙安慰,对这大街空旷之处看去。
“云想衣裳花想容。”
一人在高声吟咏从未听过的诗歌。
众人应声望去,只见是一青年,坐与对街屋檐之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