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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丧子之痛

“一直以来,你都是我幸福的源泉。”

“如今,我们的孩子已平安出生,我的人生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凌逸风低低的说着,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介意我以前的那些事情,但是我能够像你保证,我不会那么对你。”

“你如何保证?”

“我可以发誓,发誓一辈子都只对你一人好。”

鄢纯然认认真真的看着他,他的脸上带着非常罕见的专注,看上去不像是假的。

她松了口,说,“我只要你对我说,一辈子都不要骗我。”

“骗?”

“对,没错!不欺骗,不隐瞒,绝对真诚,你可以做到吗?”

“可以。”

“如果,我发现你骗了我,那么我就不会再原谅你了。”

“凌疯子,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可以好好的珍惜。”

“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凌逸风温柔的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将人抱入怀中,狭长而迷离的丹凤眼中,流露出来的却是一种令人无法看懂的情绪。

这个夜晚,凌逸风及鄢纯然,还有刚出生的宝宝,一家三口躺在床榻之上,暖暖的睡着。

然则,下半夜,不知道是为何,小皇子一直都是哭喊不停,根本就无法入眠。

凌逸风及鄢纯然两个人都紧张的不得了,探了探他的额头,错愕的发现小皇子的额头滚烫,明显是发烧的征兆。

紧急召来御医,御医等也是一头汗珠.

刚出生的小孩,是不建议用药治疗的,他那么小,身体根本就无法承受那么大的药性。

如今之际,唯有将他身上的衣裳全数褪去,用滚烫的热毛巾,擦拭他的身子。

闻讯而来的萧太后,一脸肃然,“怎么好好的会就发烧了。”

张御医却道,“回太后,可能是小皇子刚出生那会,不小心被风吹着,受了凉,才会引起这样的事情。”

众人沉默,毕竟今晚的大雨,都是历历在目的。

如今,恰逢春天,细雨绵绵,空气湿润的多些,是个会受凉发烧的季节。

“无论如何,一定要确保小皇子安全,不然革职查办!”

张御医顿时觉得压力极大,不得不硬着头皮,点头应允着。

“母后,都这么晚了,您先回宫去睡吧。”

“也好。”

“母后,让我送您回去吧。”苏洛走到太后的身边,温柔可嘉的对她说。

凌逸风下意识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回过头,一身单薄衣裳的鄢纯然,紧张的握住自己的孩子,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孩子,都是母后不好,没有将你早早的生出来。”

凌逸风看了非常心疼,“纯儿,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鄢纯然却否决了,语气很低落,“要是我能够早一点将他生出来,也许他就不会受了凉,也就不会受这么大的罪了。”

他那么小,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只是觉得不舒服,就放肆的哭泣着。

那一道道的哭泣声,重重的敲打在她这个做娘亲的心上,非常非常的疼,非常非常的痛。

若是可以,她愿意代替她的孩子来承受这些苦难。

凌逸风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安慰道,“孩子会没事的,不要自己吓唬自己。纯儿,你的身子需要好好休养,你先睡一会吧。”

“不,我不睡。”她怎么睡得着呢?她一定要确保孩子没事才能够放心。

“纯儿,你不要这样倔强,好不好?”

“我不,我就不!”鄢纯然激动不已,却因为拉动了身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见状,凌逸风很是心疼,不由得放软了语调,“好,依你,都依你。我来陪你们,我们一家人一起。”

鄢纯然仰起头,眼底有着泪水,“凌疯子。”

“什么都不要说。”凌逸风摸了摸她的头发,“相信我,依靠我,知道吗?”

“鄢纯然重重的点头,眼睛不知不觉的红了起来。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是如此的依赖他,依赖他给的心安的感觉。

刚晋升为父母的一双人儿,来来回回的给小孩子擦拭身子,直到天空泛白,依旧没有停歇。

鄢纯然一夜都没有休息,脸色已经惨白到了极点。

凌逸风看了极度不忍心,无奈之下点中了她的昏穴,让她睡了一会。

自己则是继续抱着孩子,重复,反复的忙碌着。

低头看着那张因为发烧,变得绯红的不像话的脸蛋,那干裂的嘴唇,看着都是一种心疼。

“孩子,你乖乖的好起来,父皇和母后不能失去你。”

“等你好起来以后,父皇就封你为太子,好不好?”

“父皇和母后会好好的爱你,疼你,养你,给你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所有。”

凌逸风一边忙碌着,一边低低的,跟着怀中的婴儿说着话。

明知道他或许听不懂,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说着。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原本闭着眼睛的婴儿,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天真无邪,晶莹漂亮的眼眸,他的眼底似乎流露出好奇,迷惑,以及不舍。

“孩子,你醒了。”凌逸风顿时一喜,差一点要跳起来。

余光触及到沉睡中的鄢纯然,又极力的忍住了。

就在凌逸风还沉浸在欢喜中的时候,小孩子的眼睛缓缓的合上,变得极其的安静。

凌逸风嘴角的笑容僵住,轻轻的摇晃着他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喊,“孩子,醒一醒……”

没有任何动静。

凌逸风顿时慌了,大喊一声,“御医!”

一声怒吼声,将整个皇宫都震惊到了,差点将屋顶给掀翻了。

几乎是同时间,所有宫女太监全部都停下来动作,面色惊恐的看着声音来源地。

连滚带爬的张御医,颤颤巍巍的伸出手,一探婴儿的气息,顿时心中大惊。

随即惊慌失色的跪下来,用着无比沉重的语气,说,“请皇上节哀!小皇子已经去了!”

砰砰砰的一声声,宫殿之中,所有的人全部跪了下来,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

沉默。

整个宫殿陷入无尽的沉默当中。

可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那一股股冰寒之气的传播,好像是坠入了万年寒潭之中,冷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又好似到了一个摇摇欲坠的悬崖边,随时都有可能崩盘,丢掉性命。

凌逸风双手僵硬的抱住自己的孩子,看着已经没有声息的孩子,一贯妖魅冰冷的脸庞上,满满都是肃清而阴霾,看得人心寒至极。

不,他不相信,上天会对他这样残忍无情……

他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刚刚才给予的一份喜悦,如今硬生生的给剥夺了,如此残酷。

“朕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你们把小皇子医治好了,朕定赐你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张御医看到皇帝这种态度,知道他根本就无法接受,可是……深深呼吸一口去,大着胆子,说,“皇上,小皇子已经去了……”

话都没有说完,就被粗暴的给打断了,“你闭嘴!”

凌逸风狠狠的推了他一脚,随即阴寒至极的笑了,“来人啊,将这些庸医给朕全部拉回去,统统斩了。”

“皇上!”张御医等人全数崩溃了,身子下意识的往后倒去,脸上带着无尽的绝望。

“拉出去!”

“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如梦清醒的众人,纷纷苦苦哀求,拼命的磕着响头。

“还等什么!把这些废物立刻,马上拉回去,直接斩了!”不容拒绝的话,带着浓浓的杀机,邪魅而迷人的脸上,蕴含着一片片阴霾之气。

众人的哀求声,哭嚎声,将鄢纯然从睡梦中拉回来。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下意思的看着凌逸风,天真的说,“凌疯子,孩子的烧退了吗?”

末了,发现殿内的异样,再看看殿门口被人擒住的几位御医,整个人的心在顷刻间坠入谷底。

“凌疯子,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急切而迫切的声音,带有几分尖锐。

凌逸风纹丝不动,僵持在原地。

鄢纯然心很慌乱,她睁着眼睛,说,“凌疯子,孩子……”

“白青,把孩子抱走!”倏然,凌逸风有了动静,直接下命。

眼看着白青要将她的孩子抱走,鄢纯然更加的害怕,惊慌失措的从床榻上跑了下来。

却因为走得太急,身子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到地,凌逸风及时的抱住她的身子,紧张的问,“纯儿,有没有哪里受伤?”

鄢纯然反手抓住凌逸风的衣袖,她满目惊慌,恐惧而不安,“把孩子给我!”

“纯儿”无比沉重的声音,听上去格外的压抑。

凌逸风忍住内心深处的酸涩,沙哑开口,“别看,就让他走吧!”

鄢纯然浑身僵硬无比,“你、你话什么意思?”

“孩子已经走了!”

鄢纯然整个人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也不动。

“纯儿。”

“不,不会的!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纯儿,你听我说……”凌逸风知道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可是这既是事实。

再难以接受,却不得不接受。

鄢纯然轰然推开他,像疯了一样的跑去白青身边,将孩子从他的手中生生的夺了过来。

她看着惨白的没有半点温度的婴儿,心口猛然一击,痛的令人无法言语。

她轻轻的笑了,语气极其温柔,说,“孩子,你醒一醒。不要这么吓娘亲,娘亲会生气的。”

“你睁开眼睛看看娘亲,好不好?娘亲会好好的爱你的,会好好疼你的。”

“孩子,你不要这样,娘真的会生气的……”

凌逸风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身边,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有一种痛入骨髓的痛。

他深深的呼吸,一字一句的说,“纯儿,你冷静一点!孩子已经去了!”

“不!这不是真的!我的孩子怎么会死?”鄢纯然疯狂的摇头,无法接受这样一个噩耗。视线渐渐的模糊,语气莫名的沙哑极了,“他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他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不会的!”

“纯儿。”凌逸风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只是紧紧的将人抱在怀中,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让自己不至于被击垮一样。

“凌疯子,他还会醒过来的,一定会的。”

“纯儿,接受吧!接受这个事实!”凌逸风的嗓子也有些沙哑了。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划破凤鸾殿的上空,惊醒了四周的小鸟,齐齐放开翅膀飞走了。

鄢纯然终于是崩溃了,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急促的落下,顺着脸颊,无声无息的落下来。

因为太深的疼痛,身子颤抖的厉害。

凌逸风将人抱得更紧,“纯儿,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都说我的错!”

看到这一幕,宫殿中的所有人,无不动容的落下伤心泪。

刚出生的小皇子,还来不及喜悦,却已然失去了生命。这样的结局,对于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接受。

鄢纯然因为悲伤过度,晕厥过去。

凌逸风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不敢离开半步。

双手紧紧的握住她冰冷的小手,那股钻心刺骨的疼痛,无时无刻的不在折磨着他的心。

萧太后听到小皇子离去的噩耗,同样的是气的倒在床上。

整个皇宫,陷入了一片压抑而冰冷的低迷状态。

天黑了,又亮了,又黑了,又亮了。

温暖的阳光洒满大地,却散不去宫中的悲伤气息。

凤鸾殿

“纯儿,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凌逸风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

他凝视着眼前的女子,眼中带有浓浓的心痛,无奈,以及苦涩。

几天下来,她根本就是不吃不喝,还不睡觉,整个人只是躺在床榻之上,沉默无言的看着屋顶,一动也不动,好像活着就只是一具躯壳,而没有灵魂的存在着。

“纯儿,你心里难过,不如来打我,好不好?”就是别这样不说话。

这样的状态,会让他莫名的觉得害怕,恐惧,不安。

“皇上,睿王爷和睿王妃求见。”白青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来。

凌逸风看着没有半点反应的鄢纯然,无声的叹气,“让他们进来吧。”

末了,帮她盖好被子,为她遮去那一身的凌乱,狼狈。

脚步声靠近,凌逸风压抑住内心的痛,面无表情的回头,迎面面对着他们两夫妻。

他的脆弱,绝对不容许任何人看到,除了身边最亲近的人。

“皇兄。”凌逸云纵然看不清,却依旧能够感觉到那股压抑不住的悲伤之情。

凌逸风嗯了一声,“你们来了。”

云敏雅轻轻点了点头,说,“过来看看。”

末了,扫视着床榻上的人儿,心弦一动,却下意识的看了凌逸风一眼。

他示意,语气柔和下去,“你去看看她吧。”

云敏雅看到鄢纯然像个没有生息的人物,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心里一阵酸涩。

纵然没有生过孩子,但是对于母亲的那种感情,她依然有几分感觉。

她喊了一声,“皇后娘娘”

没有声息。

凌逸云来到床榻边,不确定的看着,他低低的说了一声,“听说,孩子是天上无意间掉下凡尘的精灵,他的到来是为了给周边的人带来光芒,带来快乐,带来祝福。”

鄢纯然的眼神微微一愣,纵然不是那么明显。

但是凌逸风还是敏锐的发现了,差一点要激动的跳起来。

云敏雅则是坐在那里,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想来,那个孩子一定很漂亮,如同皎月一般的明亮。”

“他很漂亮。”鄢纯然低低的说了一句。

凌逸风听到她终于开始说话了,心情无比澎湃,却硬生生的忍住了。

鄢纯然的话依旧在继续,低低的说,“孩子长得可漂亮了,跟他的父皇很像很像,可爱的不得了。”

“只可惜,他才刚到人世一天,就没了。”说道这,明显的要哭了。

“一天也是一种缘!”凌逸云淡淡的笑着,“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只要拥有过,就足够了吗?”

“这个世上有很多的小孩,还没有来得及生下来就没了。他们的父母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离去,消失,而无能为力!”

“皇后娘娘,您已经幸运过很多人了。”

“娘娘,我曾经听我的娘亲说过,一个人若是离开了,凡尘的家人若是太过于牵挂,就会羁绊住他的脚步,使他无法再次去投胎,久而久之就会变成孤魂野鬼了。”

鄢纯然身子一僵,眼底有些慌乱。

云敏雅温柔的说,“娘娘,您那么爱小皇子,必然是不希望他变成那样的吧。”

“我、我不会!”她只会希望他好好的。

“所以,娘娘您要放开自己,用自己的行动来告诉小皇子,您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伤心多久,告诉他并且让他早一点去再次投胎。”

“他会、会看到吗?”

“会的。”云敏雅点点头,继续说,“小皇子那么善良,那么可爱,自然会的。”

“他不会希望自己的父母因为他的离去,而这样难过,这么折磨着自己。”

鄢纯然闭上眼睛,“如果我想他了,该怎么办?”

“那就看天上的星星。那一颗最明亮的星星,必然就是您最珍贵的孩子。”

“皇后娘娘,你跟皇上都还很年轻,以后还会在拥有孩子的。”

“如今,您还在坐月子,应该好好的保重身子,不要落下病根。不然,身边真正在乎您的人,该有多难过啊。”

鄢纯然眼神一愣,下意识的寻找着凌逸风的身影,第一感觉就是他瘦了,很憔悴的样子。

四目对视间,彼此都有泪水。

凌逸风和云敏雅离开了。

宫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凌逸风走到她的身边,自然而然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的笑着,“纯儿,快一点好起来。我一个人真的很辛苦……”

话未说,泪先流。

鄢纯然流着泪,紧紧握住他的手,重重的点点头,沙哑的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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