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虽去时和回时都是两手空空,但也不是无功而返,他们收获到了不少有关夜狮子的情报,而且重要的是,拥有了两位对其非常熟悉的帮手。孙老与其孙女原本是打算在镇外废屋将就一晚,但耐不住李盛的邀请,便跟着杨志陈实一起去往了他家。
“哎呀,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人多也热闹点。”李盛说着,将大门一开,里面是一个典雅的小院,种有几株绿叶,有三间小屋,除去柴房外,便是主屋和次屋。
“原本是分给我和刘岁仪的,但他另有家业,所以现在就我一人住。”李盛将主次屋门都打开,看向这四位能人,憨笑道:“诸位请便吧,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不用客气。”
“那李兄你呢?”
“我一粗人,睡庭院里就行了!”
“这可不行,哪有客人睡主屋,让主人睡院子的!”杨志和孙老连连推辞,最后还是决定,让李盛独自睡主屋,两个少男少女睡次屋,孙老和杨志则在院子里将就一晚。
本来是想让孙老和其孙女一个屋子,杨志陈实在外面的,可孙老固执己见,说什么也不占他们的便宜,于是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陈老弟,我相信你的。”杨志在陈实进屋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啊!”
“那我不进去行了吧!”陈实把踏出去的脚往回一收,无奈道。
“哎哎哎,行了行了。你这样一来,那个孙老头又得唠叨了,赶紧进去吧!”杨志一脚把陈实踹进屋子里,迅速关上了门。
砰!大门关上,陈实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扭头往床上看去,正巧那个家伙刚好也在盯着他看,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屋子里的气氛变化了。只是一瞬,双方便都把各自视线收回,少女故作别扭般,把头往窗外看去,而陈实则看了看屋内的陈设,里面的东西都很干净,没有积灰,即使没人住,李盛也在抽空打扫此处吧。
拉开凳子,陈实把屁股挪了上去,背靠墙壁,今天晚上,这就是他的床了。毕竟修炼不是一定要以盘坐的姿势,打坐入定的诀窍在于呼吸和静心。
少女偷瞄了一眼陈实,见他已经闭目坐定,与她隔着大半个房间,略微有些安心。可顺着半开的窗户往外看去,却能望见孙老一直盯着此处,安心瞬间变成了恶心。她倒下身子侧躺在床上,避开对方的视线,躲在阴暗处,这才有所好转。
‘要不要说出来呢?’
少女珠目转动,内心思量着,刚好此时外面话语声变小,便听见了陈实那流畅有节奏的呼吸声,也一下就认出了他在呼吸感气。
‘他们也是修士?’她的眼中亮起了光芒,但很快消退下去,因为有人对她发出了警告。
希望的火光还没亮起来就被掐灭,让这小妮子心中涌出一股怒气,看着陈实只能想起刚才被他威胁的场面,听着呼吸只能想起自己修为被锁的事实!
‘凭什么你们就可以自由自在,而我就要忍受这样的苦难!这不公平!’她是越想越气,越想越烦,恨不得一刀将那个露出安宁祥和表情的少年捅死。
咚!少女翻了个身,把脸对着墙壁,反正越看越烦,不如不看。很快,连日的疲惫让她慢慢睡了过去,抑或是生命不受威胁的安全感让她不自觉放松了绷紧的神经,反正,熟睡的她露出了一副婴儿般的睡颜。
眼角滑落的泪滴,微微抿起的嘴角,她应该在梦中见到了吧,那个现在她最想看到的人。
而另一边,入定状态还不熟练的陈实对四周的动静很敏感,自然感受到了少女强烈的注视,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一直盯着看,而且对方还是一个陌生的女孩,自然有点害羞。但是就这样心境微动,便从入定状态退了出来,睁开眼睛往床上看去,还想问问对方有什么事,但少女此刻却莫名转了个身,不看了。
什么意思?
陈实微微凝目,上下打量对方,从披肩的长发一直移到白皙的脚,女孩身上的长裙已经有些破损,鞋子上也沾满了泥土。
看起来的确是经过了长途跋涉,但为何一个老人出行还要带一位凡人少女,追击夜狮子的理由也有不少疑点,他们二人之间真的是爷孙关系吗?
带着这些疑问,陈实的气息渐渐隐入了黑暗之中。
时间往前推移,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黄昏时刻,这次的捉妖行动除了李盛外,队伍里又多了两人,一位是歪嘴刘岁仪,还有一位是名叫白少杰的白家青年,他是前几天惨死的那位白家人的弟弟,一听到李盛要去捉夜狮子,说什么也要跟过来,为他哥哥报仇。
“我已经和公家的大伙们商量过了,大家都愿意凑出一些银亮来当做报酬。只要我们能抓到夜狮子,不论死活,每人都有三两到五两的钱可以拿。”李盛关上门,笑着和众人道。
不过,在场的六人没有一个理会,白少杰恬着脸挡在杨志和孙老面前,乞求二人传授他一些奇招怪式,但凡有用,他们白家一定不惜重金酬谢。
另一边刘岁仪在和陈实聊昨天晚上的细节,他可不希望今晚自己受伤或者丧命,无论是犯了哪一条,这对他的家庭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在聊天二人的阴影里,正藏着那个孙姑娘,她正借由陈实的躯体阻挡孙老。
其实她原本是想接近杨志的,但孙老肯定不会允许意外,所以她退而求其次,拿陈实充当挡箭牌,尽量避免与对方的接触,同时传递出一些信息,希望二人能够发觉。
陈实自然领会到她的意思,但他还是想先从这个少女身上套点话出来,以便寻找证据,揭露这个拐卖人口的老家伙。
“躲啥呢?那可是你爷爷啊。”陈实和刘岁仪说完话,扭头看向了半蹲在一旁的少女,他们年岁相近,说起话来更加容易,这也是杨志把此事全权交予他的理由。
他们已经暗暗做好了准备,在抓到夜狮子后,就会对孙老动手。
少女蹙眉,似乎在疑惑这个家伙为何这么笨,自己这么明显的动作他都领会不到,“不用你管!”她故作娇嗔,抒发那份淡淡的恼怒。
“那好啊,”陈实撇撇嘴,往李盛那走去,“你不想说就不说。”
“哼!”少女神情骄傲,心底是真的不愿向这个修为底下的家伙求援,便放任陈实走开。但中间无人遮挡,孙老的视线又往此处无意瞟了一眼,看的少女浑身一抖,哪怕有万种不情愿,也只得往前拉住陈实的衣角,说道:“等等!”
她必须融入这个团队,最起码也得让他们知道自己是无害的,是需要帮助的。
“你想要我说什么?”
陈实站在原地,微微侧身挡在中间,“我不叫‘你’。我姓陈,单名一个实。”
“我知道!”
“但我不知道。”陈实直直盯着她的眼睛,淡淡道。
“孙,孙欣怡。”光说出这三个字好像就耗费了她不少的力气,一双大眼睛不断眨巴,才发现陈实一直在盯着她看。
“好的,孙欣怡姑娘,我们知道你现在遇到了某种不能说的麻烦,处境不妙,不过,你得先配合我们的行动,才能救你脱困。”
“首先,那个人与你此前毫无关联,是吗?”
“嗯。”孙欣怡轻声应是,陈实见她眼睛深处一片澄明,知道是她本意,于是继续发问。
“他做了一些手脚,让你无法自由行事?”
“嗯。”
“他无法一直监视你的行为吧?”
……一通问题问完,除了某些答案好像有人控制的嫌疑外,基本都是本人的回答,陈实也藉此推测出,孙老有很大概率不是为夜狮子而来,他们此前好像也坑杀过不少像自己这样的异士队伍,这个孙老大概率是位邪修啊。
众人打点装备,确认战斗布置后,天色又暗了下来,孙老,杨志等四人在镇外守候,而陈实和刘岁仪则留在镇子内,负责将夜狮子驱赶出去。为此,他还拿到了一节白骨杖,如手指大小,名为搬月,只需灵力注入便可大放光明,夜狮子不喜强光,可用于将其驱赶。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夜狮子被强光一晃,果真倒卷身体往外跑去,这是陈实第一次近距离清楚地看到它,那长长的黄色身体和尾巴,活像一条穿着黄色毛衣的大蛇,果真是一条黄皮子,而且个头很大,倘若它前脚离地站起来,几乎有一个成人那么高了。
“接下来就交给他们了!希望一切都好。”
可惜,才不过几刻功夫,镇外的队伍就回来了,孙老脸色惨白,血染衣襟,右手袖子空荡荡一片,一路被李盛搀扶着。旁边的白少杰胸口也挨了一下,鲜血淋漓,不过好在只是皮外伤,本人没有大碍。走在最前方的杨志身上虽然无伤,但脸色低沉,衣服上还散发出一股非常难闻的臭气。
“今晚的行动,失败了。”杨志冷声说道。
“抱歉,都怪我!”孙老捂着断手,有气无力地回道,“若不是我没守住,就不会让它跑了!”
“孙老无需怪罪自己,这次失败,是我们错估了夜狮子的实力,以为它只是一只成了精的小妖。没想到它竟然能使用神通之术。”杨志摇头道。
“还有,若不是孙老您为我挡了一击,白某的性命就交代了!”白少杰深深向孙老行了一礼,“在下恳请孙老您跟着我一起回白家,我们必定请来此处最好的名医为您医治!”
不容孙老拒绝,李盛就硬拉着老人跟上了前面的白少杰,他们白家也算是一个富甲之家,白少杰也算是家中独子,肯定不会亏待老人的。
“怎么回事?途中遇到变故了?”陈实见众人远去,立马开口向杨志问道。
“如我们刚才所说,这夜狮子居然有一般通目妖兽的实力!”杨志脱下臭气熏天的外套,把陈实拉到一旁,悄悄地说道,“一般来说,普通的野兽在吞吐灵气,或者有幸吃下什么灵草灵药后,就会褪去野性,有灵智苏醒,这时候,我们便把这些野兽称为半灵兽,大约和玄真境修士实力一致。然后,这些半灵兽继续吞灵吐气,慢慢修行,就会变成灵兽,大概和我们通目修士实力相仿,而且能够使用它们身体中觉醒的神通,威力非凡。不过,半灵兽若是靠着杀戮吞**血进化,就会积累煞气,成为妖兽,嘴里积攒的血煞灵煞可破各种法宝,是我们修士的死敌,也是各大宗门欲杀之而后快的存在。”
杨志说着说着指了指陈实手中的骨杖,“像你手中这块搬月骨,就是一些拥有搬月神通灵兽的骨头,还继承有部分它原身的神通。”
“这只夜狮子有通目实力?”听了他的话后,陈实有些惊讶,毕竟两次接触下来,这夜狮子除了逃跑外,就没有任何其他举动了,根本不像是一只有通目实力的妖兽。
“不,”杨志摇头,“它只是接近妖兽层次而已,所使用的天赋神通还不够强大,不然,它一爪子下去,后面的那个姓白的家伙绝对会被一爪子砍成数份。”
“人多眼杂不好出手,明天我独自去会会它!”杨志握紧了拳头,为自己的判断的失误而懊悔。
“杨师兄,有把握吗?”
“当然了,你可不要小瞧我啊,”杨志勉强摆出一副笑脸来,“通目妖兽我都杀过不少了,更何况一只没进化完全的半妖。对了,说起来那个小姑娘的事你处理得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吗?”
“孙老头肯定有问题,那个女孩是被他强行拐来的。”
“嗯,看来他有所察觉啊,这次断手也是为了让自己淡出我们的视线吗?”杨志若有所思,“你自己要小心,我感觉这个孙老头绝对不止这么点实力。”
“知道了,我会等你回来再行动的。”陈实说完此话,立刻逃似得往远处飞奔而去。
独自留下的杨志皱着眉头闻了闻自己的衬衣,疑惑道:“真有这么臭吗?这玩意该怎么洗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