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破败的院落内,院中间有一棵一人环抱的大树,院落内散落着一些落叶,院落的东侧有一处泥瓦房,斑驳的墙面裂开了一条条缝隙,北侧的正屋朱漆斑驳,整个院子看起来都是年久失修。
而树下一个少年身着打满补丁的灰色粗布衣衫,正在摆弄着树枝落叶,少年纤细瘦小却有着棱角分明的五官。
一声隆亮的老者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个老者一瘸一拐的从门口走了过来,“小明乖乖,看看爷爷今天进城回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李爷爷!”
少年从树下跑了过来,抱住老者,满脸笑容的仰头看着他。
老者弓着腰,双手背在后面,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一个青年男子卷着袖子,也东侧屋里走来,“李伯,不要每次来都给明儿买东西,多破费呀!”
“哎哎,我说你小子,我给我孙子买东西管你什么事!我乐意!”李姓老者胡子一吹,然后从背后拿出一个小木盒,翻脸如翻书一般,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少年名为姜明,此时他向盒中望去,是一把弹弓,弹弓通体精铁打造,形如羊角,弓弦为兽筋所致,看起来极为精致。
这青年也凑了过来从盒里拿出弹弓,随手在地上捡了颗石子,弓弦拉满,眼睛微眯,“嗖”得一声,石子应声飞走。
而一只鸟儿扑腾挣扎着落在了院中,青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落地扑腾的鸟儿。
李伯赞叹道,“你小子打猎是真有些本事,也不知以前在哪过活,真不明白这么好的身手干嘛要跑去江海里去打渔,随便找个野林子还不就填饱肚子了。”
青年名叫姜涛,六年前父子落难,被寡居的李伯从江水中捞起,便一直居住于此,也许是因为受伤过重,姜涛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李伯眼看姜涛要转身离开,面色凝重的对着姜涛说道,“涛小子,你知不知道极武府武试选拔就要开始了,老头子我都打听过了,就在几个月后。咱们呀这次带着明儿去城里涨涨见识!你呀!以后抽时间多教教明儿,把你那些本事都传给明儿!等到三年后,咱们也参加比赛,明儿要是进了极武府,我老头子这辈子就不算白活喽!”
姜涛无奈苦笑道,“李伯!那可是极武府!要是找狩猎府,我觉得咱家明儿还有希望。”
李伯从腰间抽出一个大烟杆在姜涛头上敲了一下,“我不管,你先教,能不能进再说!”李伯脖子一梗,倔声道。
极武盟乃是这片大地上的最强势力,由四大家族联合把持,无数的中小宗族受其庇护,而极武府便是极武盟设立于各宗族中武道及仙法修炼的顶级学府。
而老少三人处于四大家族楚家所瞎的北楚州范围内,准确从属为翰林城清河镇。
翰林城对于整个北楚州而言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城市,这座城市的管辖权被楚家赋予了当地的大族陆家,只需每年上缴定额的源石即可。
在翰林城中设立着这附近唯一的一所极武府。
但凡是可以进入极武府的无一不是族中一代少年翘楚,且皆出自大家族之中,可以说打娘胎里出来就有人专门照料,只要会走,就开始传授武道技艺,或者天生具备修仙者的灵根。
姜涛明白,他们这种平民是一辈子都没可能进入极武府的,最好的可能也只是成为陆家的外门弟子,至于进入极武府,成为极武盟一员那是做梦也不要想了。
姜涛这样想着,但却不能把这种心思告诉李伯,一手拎着打下来的鸟,一手把弹弓丢向姜明,然后说道,,“好好好~,我一定好好教!去吧,自己先拿着去练练打鸟,不许打人啊!”
李伯又沉声说道,“涛小子,我想把马车卖掉。”李伯拿起那杆烟枪抽了起来,烟雾飘到姜涛身边,这烟今天似乎格外的呛人。
武道修炼归根结底,所比拼的其实是财力,请师傅,买伤药,买补品。无一不是一笔大额开支。
姜涛不由觉得有些恼怒,马上反驳道,“不行!马车卖了,拿什么进城出城,你那腿脚连出镇都费劲,我可背不动你!”
李伯眼睛一瞪,“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这是嫌弃我老头子了,我可告诉你小子,就算我两条腿都废了,以后哪都去不成了,这事也得办!又不是你小子的钱,是我找大师傅来教明儿!”
姜涛有些愕然,也不知这倔老头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只得讪讪地说,“人家武道修炼讲究的是一个根骨,我看明儿以后跟着我打猎挺好的。”
“你懂个屁!我家明儿哪里差了!”
姜明躲在门口,看着姜涛和李伯的争吵,眼神闪烁,不禁攥紧了拳头。
少年姜明虽然没有母亲,但心思却很细腻。很早便知道李伯的心思,可少年郎能做的太少。
马车就是腿有伤残的李伯的另一只脚,卖了马车就相当于砍了李伯的一双腿。
姜明越想越是觉得烦闷,就这样边走边想,边想边走,向着西面走去,朝着一片郁郁葱葱,却生机寥寥的森林方向走去。
姜明烦闷至极,低头踢着地面上散落地石子。逐渐的地面上散落地石子越来越少,反而地上堆积的落叶越来越多。猛然间他抬起头来,脑海想起了镇中的谚语。
打猎不进翰海山,捕鱼不入虚无海。
尤其是李伯狰狞可怖的话语,“明儿呐,爷爷可告诉你!西边的山林是山神爷爷的地盘,你呀!千万不能去那里玩,知道不!这是老祖宗一直传下来的告诫,你的叔叔就是不听话在那被山神爷爷吃了!”
镇子的西面紧靠着一座绵长的山脉,这座山脉便被称之为瀚海山脉,山脉之中相传隐藏着各种吃人的妖魔鬼怪。
姜明望着包围自己的参天大树,此时此刻他正处于李伯和镇民们从来不敢贸然进入的瀚海山脉的森林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