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月华下。
有两道身影,一者白净,身子飘逸,身姿飘逸若仙,宛若月下精灵,在一片成排的屋舍之上跃动。
另一者衣着脏兮兮的,袖口间尽是破洞,身形狼狈,奔窜在街道上。
险之又险的避过一头突然冲杀出的血尸,苏木呼哧呼哧喘着,咽了咽干涩的嗓子,顾不得会发出声响,从而引来更多血尸。
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道长,您慢点,我跟不上!”
李灵澈眉目流转,看了一眼下方狼狈奔窜的少年,虽没有回应,但是身形却是慢了下来。
身后的血尸们嚎叫着,有的斜着身子,有的四肢在地,还有的僵直跳跃,但无一列外的,它们都在追逐着前方的那道令它们疯狂的身影。
苏木此刻心中满是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死要面子,拉下脸让道人带一带他,无论有多么不雅,总好过现在这副狗样子。
最近的一刻,身后那只血尸的爪子都贴到了他的后脑勺,惊得他凭空生了几分力,又拉开了距离。
这样来来回回的景象已是持续了有大半刻钟,苏木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感觉这身后那愈发腥臭的风,苏木头也不敢回,蒙头逃窜。
终于,在过了这条道,转入一个弯角时,苏木下意识一愣,看向屋顶的道人。
而身后,那尖锐的破空声已是贴近。
“道长,救我!”
惨嚎着,苏木身子飞扑出去。
铮铮铮!!!
一道道剑炁兀自出现,葱白手指一顿,那道道剑炁呼啸着,刺破虚空,带着森森寒意与暴烈杀气冲杀而去。
苏木跌在地上,感受着刚刚贴着头皮闪过的剑炁,冷汗直冒,皮肉紧了又松。
回头望去,那一道道剑炁仿佛流星曳尾,又好似节日里的烟火炸开,无尽的美,却又蕴含着森然刺骨的杀机。
血尸们倒飞而出,宛若层层倒伏的麦子,声音沉闷锐利,好似刀割过皮革的响动,又好似长枪突刺,刺入某一柔软事物的感觉。
它们层层倒下,显露出后面的血尸大军,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
“卧槽,剑仙!”见此神威,苏木忍不住道。
再回头,白衣人影已是飘然远去。
摸了摸头,顾不得心疼自己飘落的头发,苏木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继续不要命的跑。
......
终于,大半个时辰后。
苏木看着遥遥在望的城门,激动的难以自抑,眼眶都温润起来。
而在离得城门不远数十丈的一道诡异扭曲线条上。
身后那些嘶吼奔窜的畸形身影们齐齐停下了脚步,畏畏缩缩不敢上前,似乎看到了什么令它们恐惧的事物,就停在了那线条前,不敢踏出一步。
最终,它们犹豫着,不甘嘶吼,慢慢退去了。
此时,苏木心中的大石才放下,他无力跪倒在地,任凭额头鬓角的汗液像溪流一样滑落,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打湿,一股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散发,配合着他闪着亮光的脸庞,还有脏兮兮的上身,活脱脱一个油腻痴汉的形象。
“来啊,曹尼玛的,来吃老子啊!”暴烈肆意的嘶吼自跪地的少年口中传出。
“哈哈哈......来啊!”笑声渐起。
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意,越来越狂放......
他肆意大笑着,笑的直不起腰,笑的眼角有晶莹闪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砰!”
“呃,咳咳咳!”
“谁他妈...”
苏木倏然转头,看到的却是一双淡漠的清眸。
“啊哈哈,是道长啊......”他挠了挠头,讪讪一笑。
“快走,我还有事要办。”清脆的冷语再度响起。
苏木起身,狠狠朝着城内比了个中指,然后屁颠儿屁颠的朝着城门奔去。
......
忽然,一道巨人般的身影映入眼帘。
腿如王府中最粗大的漆柱,身上道道鼓起的筋肉,狰狞可怖,一个个拳头大小的肉瘤显露,宛若破开的眼,流出道道黑浓的液体。
由于被他粗壮肉身所撑起,他的衣物道道碎裂,只余下些破布条挂在肉缝之间。
其上,嗡鸣着,无数密密麻麻的蝇虫飞舞吮吸,享受着它们的大餐。
苏木心神一动,巨人身上那明晃晃的甲胄令他熟悉不已。
“这不是......”
往前几步,果然。
他看到了一颗熟悉的面孔。
“是你啊,王并!”
苏木看着这个‘恩主’,良久无言。
说实话,他对自己是不错的。
将自己从城外的乞丐窝中捞出,华美细腻的衣物,平常下人享受不到的吃食,还有自己单独的小院......
就是自己冒着被打死的风险,隐晦提出要去小书阁看书时,他也允了,当明白自己很倾慕武道时,还告知了自己很多关于武道修行的常识。
但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与他同为‘书童’的飞云,就惨死在他的怀中,那一刻,苏木才明白。
原来不是他有**龙阳之好,而是修行功法所导致的。
如果他猜得没错,王并所修的凡境功法,应当有一门是采补少阳气的邪功。
王并资质低下,素来不受王家家主以及族老待见,连他得兄长们也瞧他不起,但此人仍是一派和蔼可亲之相,待人多有温和之态,鲜有动辄杀人的恶习。
当时苏木还以为此人有君子之风,除了有些令人难以接受的怪癖之外。
现在看来,这就是一条隐匿在暗处的毒蛇,而那下人面前伪善的面孔,兄弟长辈面前憨厚温和的姿态,不过是他的伪装。
......
苏木对王并的感情一直很复杂,王并对他有活命之恩,尽管这是有代价的。
外人对王并的风评一直不太好,说他**,有违人伦,天地不容,王家也以他为耻,所以王并鲜有平常纨绔子弟喝花酒,架鹰斗犬的习惯。
......
直到这恩情变了味,直到他此世的唯一好友飞云痛苦死在他面前。
苏木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小人,谁对他好,他会记得,谁对他不好,他更会记得。
但现在,他有些迷茫了。
......
脚下的头颅碗口大的疤光滑平整,很显然,这是那白衣道人的手段。
“飞云,可惜我不能亲手替你报仇了。”
随即他又低头看了一眼王并,抱起头颅,将之接到脖颈处,合住那双惊恐中夹杂暴虐的眸子。
“你这甲胄,还是我一时情急丢弃的,我说怎么找都寻不到,原来早就被你拿去了。看来,你始终在暗处观察着我。”
“你今日不死,那么死的很可能就是我,我们之间,注定只能有一个活着。”
顿了顿。
他轻声开口:“走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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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