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姜摸了摸少年春秋的头:“春秋,怎么了,有何异状?”
春秋默然半响,并未多言,而是看向皮九,双瞳渐渐馄饨,黑白模糊,他想再看一次皮九身上状况。
皮九身上比先前明亮清晰许多的线条依然在春秋瞳中组合成一个线条寥寥,但形状清晰的奇异兽首模样,只是这次那兽首再无异动,随着皮九呼吸缓缓起伏。
春秋眼中恢复清明:“二伯,我仿若在皮九身上看到一个奇异兽首,突眼而长獠牙,似龙非龙。”
太姜踢醒皮九,望向慢慢踱来的老者。
“皮九天赋异禀,想来此物便是特异所在,小礼虽未竟功,也不是全无所获,皮九汝当自察,定可更进一步”老者轻言道。
皮九揉了揉惺忪睡眼:“咋的春秋?有甚发现!”
春秋也不避讳白虎在旁,将刚刚情形无所隐瞒讲述一遍,老者与太姜也是不能明其所以然。皮九忙盘坐内视全身,并无发现,搔搔头道:“没什么特别的啊,春秋你不会是吓唬小爷吧。”
少年春秋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会这皮厚。
皮九片刻复又兴奋起来,哈哈大笑:“就说小爷天纵奇才玉树临风嘛,小贱,咋样?”
白虎心里不禁有点瑟瑟,它知晓那蛮兽少年素来稳重,不打诳语,此事定然不假。眼前这几个,一个双瞳者,一个神经大条却身怀异象,一个人族令他有威胁感,一个貌似风烛残年但令其如芒在背。在这小小偏远部族,怎地有如此多的怪胎,这他娘是要变天了么?此时看那死胖子嚣张模样,不禁心有不忿又不敢小觑。
老者挥挥手,慢慢向小屋内走去。太姜道:“尔等二人慢慢细探,循其自然即可”。言罢手扶老者臂弯,相携而去。
皮九把着春秋:“春秋,你没看错么,怎地只有一角?我觉着两只角看着帅气一些啊。”
春秋哂道:“獓狠也两只角,可帅气?”
皮九翻个白眼:“小爷和那蛮兽能一样么?那丑陋玩意能和小爷比?哼哼!”
扯笑一阵,皮九与白虎俱沉沉睡去,少年春秋却迟迟不能入眠,脑中反复想着那一奇异兽首。好半响,他干脆坐起身来,仰头望天,细细思索起来。
少年脑内太府中,出现了一个和皮九身上一摸一样的奇异兽首,这是少年在脑中幻化而出,即便是幻化出来的死物,却仍让人莫名惊悚,独角峥嵘,凶睛炯炯,獠牙锋利,双髯飘飘!
春秋毫无睡意,在脑中反复将那奇异兽首翻转,放大缩小,甚而打散重组,希冀能够发现什么,就这样不知不觉,已经东方鱼白。正当少年发现不了端倪,准备放弃的时候,无意用双瞳瞟了一眼呼呼大睡的皮九,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双瞳中,皮九身上线条构成的奇异兽首随着皮九的呼吸缓缓起伏,呼吸起伏节奏与常人有异,竟有种特异神韵。长短不一,深浅断续,乍看去,如同奇异兽首在呼吸一般。以前也没觉得这胖皮厚呼吸这般怪异啊。
少年细细观察,惊觉这呼吸节奏有某种内在规律,似乎一炷香的功夫便会往返重复。突然,少年闷哼一声,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原来随着他的细细察探,自己的呼吸节奏也缓慢随之起伏,但当他还未循环一周天,竟觉五脏如焚,如烈火炙烤一般,忍不住一口鲜血从腹腔涌出,被他生生咽回,只一缕溢出嘴角。
春秋潦草擦了把嘴角,低头蹙眉沉思起来。他知晓皮九来历非凡,这呼吸法门定有神异之处,至于他来练习皮九的呼吸法门是否不妥,他倒未有顾虑,相信皮九也绝无怨言。皮九来历神秘,目前并未显露特别卓绝的天资,即便如此,部族上下也不敢等闲视之。少年春秋早几年便发现皮九身上的神秘线条,今日更窥得门径,若能发现其中端倪,对皮九成长好处极大,自己说不定也能得到莫大益处。
线条所构成对奇异兽首在那错觉般对一吼后,再无动静。倒是皮九的呼吸节奏,也不知是自幼有之未被发现,还是小礼后所得,都值得详探。
少年定下心来,再尝试按那呼吸法循一周天,只是这次要小心翼翼的多。他能感觉到,随着特定呼吸节奏的进行,似有小股气体在体内缓缓而行,有那炙热之感升起,仿若在煅烧经脉五脏,周身皮肤一阵凉意,周遭有莫名之气往皮肤扎去。
愈到后来,那灼热之气愈浓,少年额头渐渐滲出滴滴汗珠,面颊通红,变得狰狞。到得最后关头,体内有气不断冲撞经脉五脏,仿若开辟新的道路,口中有甜腥血气升起,令其几乎又要放弃。春秋经小礼后,不但力气暴涨至不合理的数倍,便连身躯内外也被洗筋伐髓一般坚韧异常,而且后续感觉依然在缓慢增长。按理说他的脾脏筋骨已经坚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但依然感觉难耐。少年发了狠,紧咬牙关缓缓图之,最后体内仿若“铮”的一声响,一口鲜血喷出,他终于将那富有神韵的呼吸节奏完成了一周天。
就在这时,少年春秋腹内有如蟒蛙鸣声轰鸣如鼓,其声之大,将酣睡的皮九和剑齿白虎惊醒,茫然的看着春秋。
“什么声音?好像是蟒蛙呢,快抓起来吃掉,咦,春秋,你咋了?大清早的为何嘴角有血,不会是刚生吞了一只蟒蛙吧?”虽然语调调侃,但皮九面露焦急,白虎也在一旁摇曳了一下尾巴。
春秋满脸灿烂笑容,他此刻觉得完成一周天神韵呼吸节奏后,有说不出的畅快,皮肤如针扎般有莫名天地之气往体内钻去。
“皮厚你别动”少年决意察探一下胖皮九清醒的时候是否呼吸节奏有所改变,若和沉思时一致,那对这胖子可能会有莫大好处。
皮九见春秋一动不动盯着自己,莫名其妙的搔了搔头,正想开骂,却突地诡异一笑,翘了个兰花指,由于手指太壮,翘的不伦不类。
“咋的,春秋你看上人家了啊,直说嘛,人家答应就是”。皮九捏着嗓子尖声道。一旁白虎貌似打了个寒战。
春秋一阵恶寒,一脚过去:“死皮厚,说了别动”。
察探半响,春秋发现皮九醒着和酣睡一样,还是那种奇特呼吸节奏,摸了摸皮九臂膀,倒是温热如常,并无冰冷之感。
皮九忍不住:“你小子在干什么啊,又是盯又是摸的,小爷又不是那头白虎,你想吃也吃它去啊!”白虎翻了翻白眼。
春秋不去理他这怪言怪语,忍不住兴奋的将情形讲述了一遍,然后问到:“皮厚你知不知道你这呼吸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皮九也兴趣大涨:“我哪注意这些,我呼吸一贯如此嘛,我说了我天纵奇才来的”。
春秋思量:既然皮九身表皮肉并无冰冷之感,说明他已习惯如常,那就是生来如此,并非小礼带来的了。但小礼也并非一无用处,起码让他身上的莫名线条明显了一些,他也是结合才发现的奇异兽首才发现这呼吸法门的。
此时太姜来到近前,瞧见地上的鲜血,看了眼春秋仍有些泛红的脸庞,蹙眉道:“发生何事?”
春秋遂又讲述了一次,太姜面泛神光:“那你现在如何?”
春秋笑道:“很好,在按那呼吸法门呼吸的时候,仿若有一团莫名之气在体内来回,也有莫名天地之气丝丝入体,完成一周天后,感觉浑身经脉五脏坚韧了些许,就是肚子很饿,才发现皮厚为何那般能吃了。”
春秋突然迸发奇想:“二伯,要不你也试试,我觉得这是一个锻体强身的好法子”说完扭头向剑齿白虎道:“你也试试”。
太姜双眼灼灼,看向皮九。
皮九撅嘴道:“二伯你试嘛,我还能有想法不成,若真如春秋所言,那寨中老幼都可更进一步。”
太姜点点头,一旁白虎也跃跃欲试,一人一虎就静静盯着皮九,随着一人一虎沉下心来刻意跟随皮九的呼吸节奏,二者很快就慢慢进入其中。
春秋又兴奋也有担忧,他知晓这其中好处确然不小,但对躯体本身却有要求,他静静盯着这一人一虎,准备一有不妥便让其停下。
果然,刚过片刻,便见一人一虎俱面色潮红,甚而有些摇摇欲坠起来,春秋一声大喝:“皮厚屏息。”一步上前扶住太姜,并顺势一脚勾倒剑齿白虎,让其横卧于地。
皮九屏住呼吸,过了片刻,道:“二伯你没事吧?”并用眼睛望向白虎。
太姜缓过神来,苦笑叹息一下:“入宝山而空回,我刚呼吸片刻便觉五内俱焚,看来这法门太过霸道,不可妄行”。
白虎站起身来,仍有后怕神情,眼神复杂的看了看皮九与春秋。
太姜看了眼默然不语神情黯然的少年春秋,笑道:“命中该有终得有,命中无有不强求。看来这法门对躯体本身要求颇高,不碍事,春秋习得便是一桩幸事”。说完正色看向二位少年:“这法门我等暂不知玄妙,且春秋乃借助双瞳才发现习得,但尔等也不可外传,有那叵测之辈学去,终非妙事。”
二人皆点头,太姜转身向老者小屋内走去。
余下皮九与白虎嬉闹,说让小贱去自烤一只虎爪来解决晨食,少年春秋在一旁低头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