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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终章

“大......大王这?”邱墨被大王的言语震惊了,好好的为何要说自己病危,大王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要多问,寡人让你去你就去。切记这件事不要惊动南晋任何人,但回到西夏,声势越大越好,最好让西夏百姓知道,西夏四王子回来了!”李念歌目光如炬,视线直直射向远方,然后便离开了妃园寝。

作为主审官,荀曲并没有对蒲颖用刑,事实都摆在那里,人证物证确凿,就算她不认罪画押也难逃国法!

毒杀统帅耶律胜将军

威胁国师,残害国师夫人段萱,方沁

勾结李牧和呼延氏谋反

毒杀长公主李长平

误导贵妃诬陷苏大人

毒害淑妃娘娘

策划劫狱诬陷大王

戕害宫女雪舞

斛律大人写着写着,不禁浑身打颤,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案子都是杀头的大案,蒲颖和常黎仅有两条命,不足以抵消这些被害而死的亡灵们。

荀曲亲自将斛律大人写的罪状呈给李念歌,李念歌并没有看,因为这些人都对他意义重大,他不忍心再看。可这些人的影子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演武场上耶律胜为他做汇报演习。荀曲段萱在大理相知相爱的甜蜜景象,小长平依偎在他怀中,奶声奶气叫他父王。还有他怒不可遏打了苏轻轻一巴掌的情形都历历在目。

“你们放心,寡人一定还你们公道!!!”他愤愤道。

当日他就下旨并且昭告西夏,蒲颖公主及驸马常黎,十日之后黄昏处以五马分尸极刑,以儆效尤。

蒲颖得知自己即将要被五马分尸,简直不能呼吸了,她很难想象得到,自己的身体活活被分成五个部分是什么感觉?她由上自下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胳膊,和腿,十日后她们就要分崩离析了。她脑子闪过一个想法,与其那么痛苦地被五马分尸,不如现在撞墙自尽来得痛快。

她慢慢站起身子,摸了摸坚硬的墙壁,这个念头很快就烟消云散。她现在不能死,她还没见到心爱的明思,十日后在刑场上,她或许能再见明思一面。这辈子不能与他长相厮守,若能与他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一种幸福啊!

她端起地上的馊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生命最后的十日,她必须好好照顾自己,只为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明思!

南晋帝都建业

一封封的加急战报搞得长孙琏头大,南燕竟然兴兵来犯,太子慕容琦率军十万御驾亲征,直捣南燕南晋边塞峥州城。长孙琏已经三日三夜没有就寝了,一直在龙延殿考虑该如何调兵遣将,按照南晋现在的国力兵力倒是不惧一战,可打完仗之后呢,南晋固然能获胜,但是损失必定不小,这四年来积攒下的粮草又要消耗殆尽。

“陛下,您已经三日三夜没合眼了,这样下去伤了龙体可如何是好?”马三宝心疼道,“不如让子湛使臣出使峥州城,看能不能说服南燕太子退兵?”

“子湛到底年少,当日若不是轻轻在西夏,朕万不敢让他出使!”长孙琏焦急道。

“那内司大人呢?她也许能胜任?”马三宝又问。

“更不可!她是南燕长公主,慕容琦又是她的胞弟。再说轻轻刚刚回来,朕怎忍心让她左右为难呢!”

正当长孙琏惆怅之时,龙延殿的殿门缓缓打开,一抹绿色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长孙琏抬起头,看见了最熟悉的身影,他傻傻地愣在那里,居然是轻轻!

“臣苏轻轻参见陛下!”她拜倒在长孙琏身前,双手交叉于胸前,“臣愿意前往峥州城,说服南燕太子退兵。”

马三宝跪下给轻轻施了一礼,他由衷佩服轻轻的大义凛然。陛下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轻轻打断道:“陛下,臣与您相识十几年,您想必也知道,臣自小的愿望就是当一位像夏侯宗思那样的外交使臣,凭借一张利口化解各国战争,让百姓免遭战火涂炭。奈何命运使然,臣这一愿望至今没有实现,请陛下看在往日的情义,了臣的夙愿!”

“轻轻,你当真愿意?当真愿意出使南燕与慕容琦交涉?”长孙琏当然知道轻轻是故意这么说的,只有这样他的心才不那么难受。

“陛下,臣愿意!”她又给长孙琏磕了一个头,“但臣还想跟陛下讨一份圣旨,臣听闻潭水县县令病故,臣希望臣后半生能回归故土为百姓们干点实事!待臣议和归来,想直接去潭水县上任,不知陛下能否成全。”

“轻轻!”长孙琏走下龙椅,扶起她,满脸不舍的神色,“轻轻,若你真的能说服慕容琦退兵,便是我南晋的功臣,你怎么能自我流放到那穷乡僻壤呢?”

“陛下,那不是流放!国之根本在于民生,臣出身布衣,知道天下还有许多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臣想在潭水县实行改革,帮百姓们解决温饱问题,这样也是为陛下分忧啊!”苏轻轻慷慨激昂地发表着她的宏图大论,长孙琏也听得热血沸腾,他到现在才知道,苏轻轻根本不是能困于后宫的女子,她有远大的抱负。

“既然你意已决,朕答应你!从今天开始朕任命你为议和使臣,待你归来,自动接任潭水县县令!”

“臣苏轻轻谢陛下恩典!”

晚上云夫人带着小公主到乾安宫做客,她知晓苏大人不日就要启程前往峥州城议和,心中不免悲凉。小姐刚回来数月就又要走。苏轻轻拿着拨浪鼓逗得长孙华笑个不停,她扫了一眼满脸愁容的戎戎,便对华儿说道:“咱们华儿这么爱笑将来一定是个活泼开朗的公主。”又转过头对戎戎说,“戎戎,宫中本就是是非之地,你定要顾好自己和华儿!”

“小姐,你真的不再回来了?”戎戎忍不住问道。紧紧抓住她的玉手。

“我想,不会再回来了吧!鑫儿已经被陛下任命为陇右知府,三日前带着阿勋启程赴任了!你有陛下,有华儿,我很放心!”苏轻轻欣慰道,在南晋,她所有牵挂的人都有了好归宿,她该心无旁骛地完成她毕生的心愿。

“那陛下呢?陛下等了四年才等到你回来,而今你又要走?”戎戎的语气有些颤抖,这些年她在陛下的身边,陛下的孤单和寂寞,以及对轻轻的无限思念她都感同身受。

“陛下是我兄长,无论我在何处,我都会念着他!”苏轻轻道。

三日后,使臣就要启程前往峥州城了,苏轻轻一席红色使臣官服,站在建业城门口拜别陛下。

“臣苏轻轻拜别陛下,愿陛下福寿绵长!”苏轻轻挥动着宽大的袖子恭恭敬敬地跪在长孙琏面前,“臣此去一定不负陛下重托,哪怕付出任何代价也要说服南燕退兵!”

“不!倘若南燕亘古不化,朕不惧一战,朕不许你冒生命危险!”他将轻轻扶起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放心吧陛下!”她展颜一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古有成例,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慕容琦又不是那个老糊涂刘备,所以臣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你呀!”长孙琏无奈地笑了笑,他真的是服了轻轻了,即将要去危险重重的战场竟然还如此豁达。身后的马三宝和阿炎也被她的言语都笑了。

就这样,苏轻轻的车架驶离了建业城。长孙琏一直站在城门口遥望着渐渐模糊的马车。

西夏帝都夏州

今日就是蒲颖公主与常黎生命终结之日,晚夏的天气舒爽了很多,前几日夏州接连下了几日暴雨,今日天公作美放了晴,或许老天也想睁大眼睛亲眼目睹西夏毒瘤被绳之以法。

刑场之上,十匹枣红色的千里马早已整装待发,十名行刑者牵着马匹等待着,只要大王一声令下,他们便跳上马背,策马扬鞭,终结掉两名犯人的性命。

李念歌和荀曲来到了刑场之上,紧接着蒲颖和常黎也被押了进来。常黎直到这一刻才知道李念歌要将他五马分尸,这种酷刑他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即将要被来自五个不同方向的作用力给撕碎。

荀曲知道一旦提早让常黎知晓他要被五马分尸,他一定会想尽各种方法自尽的。就在昨日,荀曲还请他喝酒,他大醉伶仃地谈天说地,哪里知道那是最后的晚餐!

与常黎的恐慌不同,蒲颖却很平静,不,还有兴奋,因为她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常黎了,为了见他最后一面,她宁可承受五马分尸的痛苦。

行刑者把他们分别抬到五匹马中间,用结实的牛皮绳套住他们的四肢和脑袋。蒲颖顽强地与牛皮绳抗争着,竭力向常黎那边望去,媚眼如丝地看着她,脖子几乎快被扭断。可常黎却不懈地闭上了眼睛,她难受道:“明思,你这么恨我?最后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常黎依旧沉默着,她又道:“明思,我只想知道,你爱过我吗?”

“没有!”他冷冷地从嘴角挤出这两个字。

“那你当日为何不跟马三宝离开,还要与我成婚?”蒲颖一下子触动情肠哭了起来,原来这个男人一点也没爱过自己。

“蒲颖,你这个毒妇,我常黎怎会爱上一个毒妇呢?我此举不过是利用你对付苏轻轻和李念歌这对狗男女罢了!”他的语气阴郁,越来越恐怖,“公主,不妨告诉你,当日是我放走方沁的!还有,我这辈子最恶心的事就是和你有了鱼水之欢。”

说完,常黎就像物体一般静止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忽然他的脑袋里浮现出和苏轻轻一起求学于乐斋时的情景,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蒲颖却痴痴地笑了,她这一辈子的感情错付了!

李念歌听到他们的对话,也不禁感叹,这两人一开始就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有多少人多少次想将他们拉回正途,可他们依旧冥顽不灵,落到今日的下场只能自己承担。

李念歌高高地举起手,迅速地放下,行刑者一跃而起骑到马背上,挥动着手里的鞭子。一瞬间,他们便被撕成了碎块,刑场上血流成河,李念歌闭了闭眼睛。

一切尘埃落定!

几日后邱墨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建业城,顺利地混入了拓拔将军府。当阿炎得知李念歌病危的消息,非常震惊,王兄怎么会突然病危呢?

“四王子,御医说大王怕是不好了,请四王子速回西夏探望大王!”邱墨卑微地跪在他面前,装作很伤心的样子。邱墨跟在大王身边多年,大王想什么他能猜到七七八八,西夏后宫之乱,搞得大王心神俱惫,加之心爱的人接二连三地离开他,是他产生了退意。就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大王让他大张旗鼓接四王子回西夏,其中深意昭然若揭。

见阿炎迟迟不给回应,他焦急道:“四王子,倘若大王有个什么,西夏千秋基业可怎么办?请四王子为西夏社稷着想,即刻随臣回夏州。”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阿炎甚是为难。他若不回去,就是对不起西夏,对不起王兄,更对不起李姓拓跋氏的列祖列宗。可他若一走了之,他就辜负了陛下多年来的信任,这可怎么办呢!他个铮铮男儿快要急哭了。

“好,我答应你,但请大人再给我三日时间?三日后,咱们城门口会合!”阿炎闭了闭眼睛,随即又把眼睛睁得老大,坚定地说。

“好吧!四王子,也请您给内司大人带句话,说大王病危,很思念她,很想见她一面。”邱墨喃喃道,其实李念歌并没有说过这句话,他不忍大王饱受相思之苦,才私自做主。

“大人!”阿炎抱拳道,“不巧的很,几日前,苏大人被册封为议和使臣,前往峥州城了!”

“什么!”邱墨大惊,命运竟然如此捉弄大王和苏大人这对有情人,哎,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再续前缘呢?

第二日天刚刚擦亮,阿炎就进宫去了,他想再伺候陛下一日,那日阿炎的行为特别反常,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长孙琏。午后,长孙琏要去小憩一下,阿炎竟然也跟着进入了内室,长孙琏扶额无奈道:“阿炎,你今日是怎么了?你也累一上午了,下去歇着吧,这里有马卿就足够了!”

说罢马三宝动作娴熟地扶着长孙琏坐在榻上,正准备为他脱下靴子。阿炎忽然鼻子一酸,把马大人拉到一边,在陛下面前跪了下来,一边为陛下脱着靴子,一边哽咽道:“陛下,就让阿炎伺候您吧!”

这下长孙琏可算明白了,他示意马三宝下去,让阿炎伺候他宽衣解带。他最终要离开了!昨日城门守卫来报,有数十位诡异的党项商人进入了建业城,他下意识感觉一定与阿炎有关,如今看来他猜对了。

“阿炎,跟朕谈一谈吧!”他轻轻地拍了拍床榻,示意他坐下,阿炎先是犹豫了一下,便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他注视着阿炎道:“阿炎,你还记得咱们隐姓埋名到乔将军军营里的日子吗?那段日子,虽然咱们总要冲锋陷阵,经常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可那段日子确是朕最难忘的,因为朕能与朕的好兄弟一起同生共死。”

“是啊!陛下,只可惜咱们再也回不去了!”阿炎哽咽道,“陛下,如果有一日,阿炎不在了,请陛下一定要相信,阿炎无论在哪,无论身处何位,陛下和南晋永远在阿炎心中。”

“阿炎,朕相信你,我的好兄弟!”他坚定地朝阿炎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握着他的手,二人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陛下躺下休息了,阿炎跪在寝殿门口含泪向陛下磕了一个头。他昨日下定决心,他会制造一场意外让南晋以为自己身亡,从此人世间再无拓跋炎。他以李岩的身份重新回到世人面前,回到阔别了二十多年的故国。

他原本以为,他夫人舍不下南晋,却没想到崔懿湘竟然说她既已嫁人,夫君去哪儿,哪怕天涯海角,她随之。

两日后,拓跋炎将军携家眷出游,返程的路上发生事故,马车坠入悬崖,一家人尸骨无存。陛下闻之,甚为悲伤,追封拓跋炎为南晋一品威武将军。

半个月后,边塞峥州城

刚刚抵达此地的苏轻轻顾不上舟车劳顿,亲自登上城楼朝下看了看虎视眈眈盘踞在城下的南燕大军。南燕士兵身着玄色战袍威武地站在城下,队列整齐的排开,不禁让人想起了一句诗,黑云压城城欲摧!苏轻轻肚子里也是一股子气,她没想到慕容琦竟然说话不算话,当年明明与她击掌为誓,信誓旦旦地保证在他执政期间绝不向南晋和西夏发动任何战争。虽然现在父皇还在位,可是全天下人都知道南燕的大权尽数落在了太子的头上。

她等不了了,她要即刻前往南燕军营,会一会这位食言的南燕太子。

南燕军营

慕容琦正伏在案上研究作战策略,士兵来报,南晋使臣求见。哼,他心大喜,一定是长孙琏畏惧于他才会派使臣前来割地赔款。他直直地坐起身,整了整蓝色战袍,等待着使臣前来,他还在心里默默想着,要多少地,多少金银珠宝。

等他看清使臣相貌的时候,不禁咽了一口唾沫,他惶恐地站了起来,走向使臣恭恭敬敬地抱拳道:“皇......皇姐,您怎么来了?臣弟有失远迎,请皇姐见谅!”

“太子殿下,我现在的身份并非南燕长公主,而是南晋的议和使臣!”苏轻轻郑重其事地道,她用具有杀伤力的眼神凝视着他。他浑身打颤,他清楚地记着,当日曾亲口答允皇姐,在他执政期间,绝不向南晋西夏发起战争。而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同时他不由得佩服长孙琏,让皇姐出使南燕,这一步棋走得好!他示意左右都退下,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失信于人。

“怎么?殿下也觉得丢脸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苏轻轻看见他屏退左右,嘴角微微勾起,“殿下,人无信不立,您当初说过的话,怎么能作废呢?臣请殿下三思,早日退兵,不要再与南晋为敌。”

“皇姐是以哪种身份要我退兵?是南燕长公主,还是南晋使臣?”他问。

“自然是南晋使臣!”苏轻轻脱口而出,慕容琦却笑了笑,她一脸茫然地望着他,狐疑道,“殿下笑什么?”

“使臣大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想要我南燕退兵,简直是异想天开!”他疾言厉色地说道,苏轻轻恍惚间在他脸上似乎看到了慕容离的丑陋嘴脸,他们不愧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

“太子殿下,您好糊涂。”她笑着摇摇头,“臣让您退兵不是为了南晋,南晋国富兵强,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粮草物资充沛,根本不惧一战,且有必胜的把握!而你们南燕则不同,北有羌胡虎视眈眈。呼耶尔城一战,羌胡与南燕的关系已经势如水火。殿下想想,您把南燕的半数兵力都调来来峥州城进攻南晋,禹州兵力因此空虚,那急于求成的羌胡大王会不会趁此攻打南燕?”

听着听着,慕容琦的额头瞬间布满一层汗珠,确实有她说的那种可能。该死的是,自己居然给忽略掉了。一切都怪那个慕容离惹了羌胡大王,才会给南燕留下这么大的祸患!想到此处,慕容琦恨不得找到那个流放犯,将他挫骨扬灰。

“还有......”苏轻轻接着道,“殿下,您还记得慕容离是如何错失太子之位的?倘若你与南晋拼死一战,先不论输赢,势必会折损半数兵力。倘若你真的战败,您在朝中的威望必定要大大减弱。殿下比臣更清楚,南燕可不缺皇子啊!”

她最后一句话像一柄刚刺直直插入他的胸膛!皇姐说的不错,父皇正值鼎盛时期,将来皇子皇孙会越来越多,希儿转眼成人,倘若他真的战败,太子之位可能不保,他思考了片刻,便对左右说:“你们先带南晋使臣下去休息,不可怠慢!”

“臣告退,请太子殿下斟酌利弊,三思而后行!天下百姓好不容易才有几年安生日子,请不要让他们受战火纷扰,妻离子散。”苏轻轻说完便退下了。

慕容琦躺在床榻上夜不能寐,他握着父皇给他的虎符,关于到底退不退兵还没下定论。半夜。士兵慌忙闯入他的营帐,急忙道:“太子殿下,大事不妙,据安插在羌胡的眼线来报,羌胡大王近日频繁调动军马似要对南燕用兵!”

“什么?”慕容琦从床榻上跳起来,惊愕地指着报信的士兵。皇姐真的说对了,羌胡王准备攻打禹州,这可怎么办?就算他现在退兵,赶回禹州那也要一个月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对了,皇姐不是就在军营里吗?不妨问问她有何退兵之策?

现在是半夜,为表诚意,他足足在苏轻轻营帐外站到天明,苏轻轻起床之后才知道羌胡大王的事情。

“殿下,我可是南晋使臣,怎么能给南燕出谋划策呢?”她将慕容琦迎进了营帐内,“没想到真是被我言中了,羌胡王的速度比我预期的还快,这么多年,他那急性子竟然还没改!”

“皇姐,看在父皇和故去母后的面子上,帮帮臣弟,帮帮南燕吧!”慕容琦焦急地握着她的手,他就快要急哭了。提到母后,苏轻轻心下便很难受,当年若不是她为了扳倒慕容离,母后也不会死。

“琦儿,我现在以南燕长公主的身份告诉你,退兵之计,皇姐倒是有一策,但我要你保证三日内必须班师回朝,然后继续履行当年的承诺,你可能做到?”苏轻轻道。

“我答应退兵,我慕容琦向皇姐承诺,在我执政期间,再也不对南晋西夏用兵!请皇姐原谅我年少轻狂,再相信我一次。”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

苏轻轻伏在案边,拿起朱笔,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八个大字。然后吩咐人将这个纸条给羌胡王送去。慕容离这才恍然大悟,他对南晋用兵,羌胡虎视眈眈。若羌胡对南燕用兵,同理野心庞大的李念歌一定会杀他个措手不及,羌胡大王一向谨小慎微,他必不会因小失大的。

就这样,慕容琦的十万大军离开了南晋。苏轻轻终于凭借自己的才能化解了战役,让峥州城的百姓免遭涂炭,成为了一名合格的议和使臣。

慕容琦退兵的消息传到了长孙琏耳中,他欣喜若狂,轻轻果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他有感而发,提笔写下“女中楷模”四个大字,装裱了起来,命人暂时挂在了乾安宫正殿的墙壁上,日后若是能再见到轻轻,一定亲手交给她。

离开峥州城后,苏轻轻马不停蹄地往潭水县赶,路上她多次拿出李念歌的那根黑底镶金锦带,她没有一刻不在思念念歌。

念歌,她心想,我已经完成了我的毕生夙愿,这样的我,你可喜欢?等我接任了县令之后,闲暇之余,我就去帝都看你,我要去完成我的另一个未完成的夙愿,去追寻我的爱情,念歌,等着我。

西夏帝都夏州

自从踏入西夏国土的那一刹那,阿炎的心澎湃异常。他想起了二十年前,他别了母亲启程前往南晋,到现在已经整整二十年了。他当年还是个刚刚懂事的小孩,而今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深情地看了看一旁的妻子,和两个孩子,还好有她们陪伴在他身边。

邱墨按大王吩咐在帝都大街小巷大肆宣扬四王子荣归故里,这使得百姓们一片哗然。

邱墨带着阿炎进入了华裳宫,华裳宫内非常安静,大王也不似往常那般趴在案上批阅着永远批阅不完的奏折。忽然李念歌从内室走了进来,他身着褐色长衫,梳着南晋男子的发髻,绑着灰色发带,额下茂密的胡须也刮得干干净净。

邱墨和阿炎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阿炎见到了阔别了二十年的王兄,心里五味杂陈,邱墨不是说大王病入膏肓了吗?现在看大王的气色虽算不得上佳,但也不像重病缠身。

“四弟!”李念歌轻唤了一声,走上前去抱住了阿炎,“四弟,这二十年苦了你了,西夏欠你的,此刻,就让王兄来偿还吧!”说罢,李念歌松开阿炎,决绝地走向案边,拿起西夏那块独一无二的三角形印章盖在了一份圣旨之上。

然后他将那封诏书递给邱墨,对他道:“邱墨,十日后,你便昭告天下,西夏大王李念歌病重不治而亡,临终前,将王位传于先王第四子李岩!”

“大王!”邱墨听到这番话后,慌慌张张地跪了下去,拽着李念歌的衣角,哭诉道,“大王,请大王三思,大王正值鼎盛时期怎么能退位呢?再说,西夏臣民也需要大王啊!”

阿炎也跪了下去请王兄三思,他脑子里快成浆糊了,根本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不过刚刚回到母国,王兄怎么就把王位传给自己了呢!

李念歌自顾自地走向案边,坐了下来,摸了摸面前陪伴了他近二十年的香案。他把邱墨阿炎唤道跟前,长舒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对他们道:“这几年的变故已经让寡人精疲力尽!寡人今年三十有四,为西夏付出了大半生,真的很累了所以余下的岁月,寡人想为自己而活!”说罢他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轻轻的画像。

“王兄,臣弟无能,怎能担此重任呢!”阿炎推诿道。

“四弟,你有一颗难得的赤子之心,这点,王兄远不如你!朝政之事你不要担心,我西夏多的是股肱之臣。外事不决,你可问胡古月首领!内事不决,可问丞相葛班!宫廷之事,邱墨也会帮你!”他渐渐地加重了语气,“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你是主,他们是臣,永远不要让他们凌驾在你的头上!”

“臣弟记下了,王兄,那你呢?你要去哪?”阿炎抹了一把泪水,问道。

“我啊!”李念歌会心一笑,“我要去追求我的爱情,我要去南晋,我去找我的轻轻。”

邱墨见大王心意已决,也心疼大王这二十年的挣扎和煎熬,便不再强求。大王从小生活在呼延氏的阴谋里,前不久后宫之乱让他精疲力尽,大王的确需要过几年舒心畅快的日子了,而这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只有苏大人能给予他。邱墨紧紧攥着那份诏书,跪在李念歌与李岩面前,右手放在左胸口上,犹如发誓一般对他们道:“大王,臣在此立誓,臣一定竭尽所能辅佐四王子,请大王放心。”

李念歌朝他点点头,并示意他先退下,这十日他不准备上朝了,对外宣称他卧床不起,为将来病亡做铺垫,他要利用这段时期,将西夏一切朝政交给李岩,毕竟他自小远离西夏,对西夏的风土民情不甚了解。

晚些时候,荀曲秘密来到华裳宫,他同大王说,他想带着阿沁跟着大王一起去找苏大人。他本来就不是贪恋权势之人,当初是为了兄弟情义才答应回来帮帮念歌,没想到枉送了萱儿的性命。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念歌都要走了他还有留下了的必要吗?

“阿曲,你真的决定了?”李念歌问道,“你若留下,依然是西夏国师,四弟不会亏待你的!”

“大王。”荀曲双手抱拳回道,“阿曲也想带阿沁回归田园生活,就像当初和萱儿在大理一样。再说,南晋才是阿沁的故乡,她和苏大人情同姐妹,我想咱们四个若是能生活在一起,寻一处世外桃源,牧马放羊,男耕女织,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那是多么惬意的日子啊!”

“好!你先去收拾一下,十日之后,在夏州城门口等着寡人!”李念歌道。

南晋潭水县

当地的百姓们得知来上任的新县令就是闻名天下的女议和使臣。都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三三两两地组织起来结伴到县衙里,想要亲眼目睹天下第一女县令的风姿。

简易的马车缓缓停在了潭水县衙门口,苏轻轻在百姓们的注视下走下了马车。她今日一席蓝衣,头上戴着灰色的帽子,乌黑亮丽的头发如瀑布般披散着腰间。她微微点头向围在四周的百姓们示意,然后迈着矫健的步伐进入了县衙大堂。

潭水县衙坐北朝南,房屋40间,有大门3间,大堂面阔5间。木制构件上全部有花鸟彩绘,姿态各异,栩栩如生。柱上嵌木联一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大堂中间悬挂“潭水县正堂”金字大匾,匾额下为知县审案暖阁,阁正面立一面孔雀屏风,上挂“明镜高悬”金字匾额。三尺法桌放在暖阁内木制的高台上,桌上置文房四宝和令箭筒,桌后放一把太师椅,其左为令箭架,右有黑折扇。暖阁前左右铺两块青石,左为原告席,右为被告席。

苏轻轻坐在太师椅上,伸手拿起桌子上那把黑扇子,打开扇了一下。凉丝丝的风,伴着古韵扑面而来,她顿时感觉心旷神怡。她回想起来父亲接任安平县令那一年,她才七岁左右,跟苏脉差不多大。她很欣慰,她能秉承父亲遗志,来到基层,造福一方百姓。

潭水县的县丞主簿之位空缺,苏轻轻刚到此地也不知道谁能胜任,她当庭下令一个月后,她要举办一次县试,以才选官,十八岁以上,四十岁以下,无论男女都可以参加选拔。

还有,她还下令,凡是县上年有富余粮食的人家,将要把剩余粮食的三分之一无偿拿出来捐献给那些吃不饱饭的穷苦人。捐赠的这些人家,倘若家族有生意往来,税务上减免三分之一。

这样一来,穷人们有救济粮可吃,富人们也不用担心粮食发霉了,还能减免些税务,何乐而不为?

在法律上苏轻轻采取执法必严的措施,凡是犯了杀人,放火等大罪。一律杀无赦,并且把所有的财产赔偿给受害人。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百姓们不由得感叹,苏大人这三把火烧得好!

正当苏轻轻准备大展宏图之际,西夏王李念歌病逝的消息传入了她耳中。她一开始不信的,念歌不会死的,后来得知李岩继任了西夏王,才信以为真,她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念歌是不会去打扰阿炎的。

那日,她勉强支撑着精神,处理完县衙的事情,回到屋里,还没来得及关上房门便呕了一口鲜血。吓得侍女小岚赶忙将她扶到床榻上,小岚倒了一杯水给她递了过去。但她并没有伸手去接,倚在床架闭上了眼睛,皱着眉头默默地流泪,手里攥着那根黑底锦带。

小岚吓得赶紧去请来了大夫,大夫说她仅仅是悲伤过度,急火攻心才会呕血,休息些时日也就好了。

晚上。苏轻轻蜷缩在床脚,披散着头发,面容憔悴,像孤魂野鬼一般小声抽泣着。她此时此刻多想为念歌大哭一场,可她不能,她是一县之长,半夜躲在房间里哭算是怎么回事?她绝望地仰着头,道:“念歌,我还没有去找你,你怎么能死呢?念歌,没想到那日竟然是你我二人的永别,早知如此,我情愿你关我一辈子!念歌,我的念歌......”

第二日,苏轻轻穿着一袭白衣骑马去了郊外,她偶然发现潭水县郊外也有一片茂密的海棠林,于是她牵着马走向了林中。她望着一朵朵娇艳的海棠花不由得又想起了念歌。她紧了紧系在腰间的黑底锦带。

忽然她看见林子深处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他穿着龙纹长衫,头发用钢包束着,不粗不细的腰间系着一根黑底镶金锦带。虽然那日被缠着她,但她已经认出来了,是念歌!

“念歌!”她轻唤一声,脸上的悲伤一扫而光,就说嘛!念歌不会死的,她张开双臂笑着向念歌奔去,可是等她跑过去的时候,念歌只是扭过身子朝她笑了笑,然后身体渐渐透明,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扑了个空,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

她趴到了地上无助的痛哭起来,刚刚那只是她的幻觉而已。西夏实行的是火葬,说不定此时念歌的尸身已经被火化了,又怎么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潭水县?

她闪过一个念头,她应该在这海棠林里给念歌立一个衣冠冢,方便日后来祭拜他。可她转念一想,唯一与念歌相关的东西,就这么一根带子了,要把它埋在黄土里,她可舍不得。

她请人给念歌制了一个牌位,写上:亡夫李念歌之灵位。她每天晚上望着牌位对念歌说说话,漫漫长夜才不会觉得孤单。

这晚她忙完了公务,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了寝殿,点燃了三根香插在了念歌牌位前的香炉里。忽然一阵风将关好的房门吹开了。她侧过身子却望见了念歌,念歌正向她走来,她欣喜如狂扑入了念歌的怀中。

“念歌,念歌,我就知道,我知道你不会离我而去的,你不会离开我的,念歌,我的念歌!”她幸福地靠在他的怀里,可他一言不发只是满脸笑意的望着她。忽然念歌便消失了,她双手抱着的只是空气而已。她眨了眨眼睛,尴尬地收回了手,恹恹地坐回了床边。她望着念歌的灵位,痴痴地笑了,那笑容是多么悲凉啊!

念歌不在了,她的心死了!今后能支撑她的只剩下了潭水县的黎民百姓。

李念歌和荀曲经过一个月的行程终于抵达了潭水县境内。本来他打算去建业寻轻轻的,可阿炎告诉他,慕容琦退兵之后,她应该去接任潭水县县令,况且西夏王病逝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传到她耳中,此时她肯定会伤心欲绝。

李念歌他们不敢耽搁,快马加鞭地往潭水县赶去,他知道晚一刻,苏轻轻就会多伤心一刻。

他们进入了潭水县的中心街道,李念歌见什么都新奇,这里的人好白啊!江南水乡果然和西北不同,他斜眼瞟了一下身边的荀曲,荀曲因为皮肤黝黑成了路人们的焦点,不论男女老少,凡是在他身边走过的都用异样的目光瞟他一眼。

荀曲被看得不好意思,难为情地低下了头,方沁与他十指相扣,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他不要过于在乎世俗的目光,人活一辈子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和在意自己的亲人。忽然百姓们纷纷往县衙方向跑去,李念歌拦下一位公子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知道今日是他的轻轻第一次升堂断案。

他们三人迫不及待地来到县衙门口,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威武......

苏轻轻穿着一身黑色官服坐在公堂之上,看她的样子清瘦了不少,李念歌心疼地望着她,眼中已有泪花,他好想冲到公堂之上,紧紧拥着她,亲吻她,可他控制住了,现在是公众场合,他的轻轻在审案呢!

三日前潭水县发生了一桩惨案,有一位村民到树林去砍树,发现了一具女性的尸体。经过仵作检验,死者是被勒死的。死者的身份很快得到了确认,县上大户王员外的独生女儿王婷儿,王婷儿今年十八岁,生的亭亭玉立,也已经订婚,未婚夫是安平县的富甲陈贤之子陈文,陈文忽闻未婚妻的噩耗,连夜赶了过来。

苏轻轻亲自查了查这位小姐的人际关系,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何会招来杀身之祸呢?忽然苏轻轻在死者的衣服里找出了一块心形玉佩,此物一定是她的定情之物。苏轻轻询问了陈文,陈文却说他和王婷儿虽有婚约,但是至今没有见过一面,更不可能互赠定情之物。

这就奇了,死者的贴身玉佩,不是家里的东西,也不是未婚夫所赠,那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她让捕头到县上的玉器店调查,是否出售过这款玉佩。果不其然,三个月前一个姓楚的公子买下了这块玉佩,说是送给心上人,因此还挑了个精美的锦盒。

嫌犯楚枫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衙役押上了公堂之上,衙役们押着他跪在了轻轻面前。

轻轻手持惊堂木,一拍,道:“堂下之人可是楚枫?”站在人群中间的李念歌看到这一幕不禁对轻轻投向了欣慰的目光,他的爱人终究不是一般人,当过南晋第一女先生,皇城一品内司,南燕长公主,华裳宫女官,议和使臣,如今审案的样子也很潇洒!

“是!”楚枫抬起头作揖道。

“你可知道本官为何将你抓来?”

“回苏大人,草民不知!”

“不知?”苏轻轻站了起来走到楚枫跟前,俯下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本官再问你,你可认识王婷儿?”

“草民不认得!”他低头道。

“楚枫,论演戏你才是佼佼者,你怎么不去当戏子?”她愤愤然走过去,从桌子上拿起那个锦盒掷到了,“你最好跟本官解释一下,死者的随身之物的包装锦盒为何会在你家被搜出?”

“大人,冤枉啊!”楚枫惶恐地趴在地上,“这种包装盒满大街都是,怎能说草民家的就是包装死者玉佩的包装盒呢?”

苏轻轻双眸闪动着金光,得意洋洋地绕过楚枫,走到县衙门口,对大家道:“父老乡亲可听清楚了,本官还没有说这锦盒装的是玉佩,这人就主动招认了!”她转过头面对着楚枫,逼迫道,“除了县衙里的人和王家的人,没人知道死者死前带着的东西是块玉佩。楚枫,这可是你亲口招认的。”

“苏大人,草民也是猜测,这个锦盒大小形状都像是装玉佩的!”楚枫见事情败露,依旧强词夺理做着最后的挣扎,“死者遇害那日,我正在安平县酒馆里喝酒,酒馆老板可以为草民作证。”

“好!楚枫,本官就让你心服口服!”她朝门外喊道,“传证人,酒馆老板张天,以及安平县先生楚林!”

两位证人进入大堂跪在了苏轻轻,张天就是个本本分分的买卖人,但是楚林的登场,不由得让衙门外的围观群众一片哑然。他和犯人楚枫长得一模一样,原来楚林是楚枫的双胞胎弟弟。

“楚林,本官问你,十日前的未时,你可在安平县张天经营的酒馆里喝酒?”苏轻轻问道。

“回大人,是的!”

“张天,本官问你,那日在你酒馆喝酒的,是楚枫还是楚林?”

“回大人,是楚林!这俩人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行为却大相径庭,楚林爱面子,从不赊账,而楚枫则不同,总爱在酒馆里赊账,我们安平县的酒馆,已经被他赊怕了。”

楚枫见事情败露,不在场证明已经被弟弟抹掉,万般绝望之际,竟瘫软在了地上。

苏轻轻威武地坐回堂上,惊堂木一拍,面露阴郁之色,严肃道:“说吧,你为何要杀害王婷儿!”

“是她!是她先弃了我,他父亲嫌弃我出身卑微,不同意她与我的婚事!她明明答应我,要说服他父亲接纳我。后来她隔着屏风见了陈公子一面,就来对我说,她不能违背父母之命,她要嫁给陈公子!”楚枫哭诉道。

“所以,你就杀了她?”苏轻轻怒道。

“是!”楚枫愤然而起,恶狠狠地道,“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得不到的东西,宁可亲手毁了她,也休想让别人得到!”

“你......”王员外悲愤地指着他,浑身颤抖,继而掩面哭泣起来,他就这一个独生女儿,如今竟被这畜生给杀害了。

“楚枫,你爱王婷儿吗?”苏轻轻无奈地摇摇头,站起身走到她跟前,“你若爱她,就应该成全她,祝福她。”

“苏大人所言极是!”李念歌终于忍不住了,他一边慢慢走出人群,一边说,“爱一个人,就应该成全对方的心意,而不是一味地占有,更不是得不到就要毁了她。楚枫,你若真爱王小姐,就应该放手,让她去追求她的幸福!”

是念歌吗?苏轻轻被吓得后退了两步,幸亏手扶了一下桌子才不致摔倒。不,她抹掉眼中的泪水,心想,这一定是幻觉,念歌不在了,永远不在了。这几日他的幻影一直出现在我面前,许是我太思念他,幻影都跑到公堂上了。

她没有搭理李念歌,而是蹒跚地坐回太师椅上,动作娴熟地从令箭架上抽出一个令箭掷在了地上,判决楚枫秋后问斩。

案子完结,围在门口的百姓也都陆陆续续地散了,李念歌却径直走入了大堂。苏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捕头带着衙役先下去,她要和念歌的“影子”单独待一会儿。这个影子坚持的时间够长了,她掂起裙摆跑向李念歌,李念歌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她满足地环住他的腰身,激动地说:“念歌,这是我第一次升堂审案,你就来了,念歌,今日就陪我多呆一会儿,别学上次,一眨眼的功夫,你就消失了,漫漫长夜,只有孤灯斜影与我作伴。”

李念歌刚才还纳闷,为何轻轻见到他跟没看见一样,这才知道,原来轻轻把他当做了幻影。他心疼地抱着轻轻,来回抚摸着她油亮的秀发,在她耳边道:“傻瓜,我既然来了,就再也不会离开你,西夏大王已经死了,但李念歌还活着,轻轻,我来了,我找你来了。”

轻轻扑入他怀里的一刹那,就感觉不对,李念歌的幻影怎么有了温度,还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她慢慢从念歌怀中起来,直起身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喃喃道:“念歌,你真的还活着,你没有死?”

“是!我没死!”李念歌媚眼如丝地望着她,坚定地道,“我把王位传给了阿炎,就来南晋找你了,我要跟你在一起。”

“念歌......”她轻唤一声,又扑上去紧紧抱住李念歌,继而大哭了一场,李念歌也环住她,用体温来告诉她,他回来了。他们俩的头慢慢靠近,给了彼此一个深情地吻。少顷,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念歌的怀抱,她拭干了泪水,问道:“念歌,你为了我放弃了王位,放弃了西夏臣民,这么做值得吗?”

“值得!”李念歌抚摸着她的脸颊,眉宇间闪过一丝悲伤,“阿兰,丝丝因我而死,在西夏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哦!原来是她们不在了,你才想到要来找我?”轻轻不想让李念歌再想起那些悲伤的事情,转过身子嘟着嘴佯装生气道,脸颊却泛起了阵阵红晕。李念歌一下子不知所措,轻轻怎么就生气了呢,赶紧伸手将她拉了过来,急忙道:“轻轻,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念歌着急的样子真好笑,她忍不住笑了,让伸手拽着他的领子,用霸道的语气对他说:“李念歌,明日你就去参加县试,我要你当我的县丞,一生一世追随我!”

“遵命,苏大人,下官愿一生一世为你效劳!”李念歌笑着抱拳道,她牵起李念歌的手想将他带入内室,李念歌让她先等等,将在门口等着的荀曲和方沁唤了出来。

于是他们四个患难之交,两双璧人,如神仙眷侣般隐居在潭水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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