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进阶筑基期的修士,才能算作真正踏上了修仙大道。可这筑基的关口,堪称修仙者生死存亡的第一道关口,一千个炼气期修仙者,有实力修炼至十层功法圆满,冲击筑基瓶颈的,不过双手之数。而在这十数人中,有机缘获得至少一颗冲击筑基必需的“筑基丹”的又不过寥寥二三人。“筑基丹”是炼气期修士冲击筑基瓶颈的必需品,原因就在于,筑基丹所能起到的洗髓炼体、强固本元的作用在冲击筑基瓶颈时是其他任何丹药都无法比拟的。
不过这“筑基丹”虽然难得,凌襄却少了这一层的桎梏,百灵真人所遗留的丹药中,恰恰就有一瓶“筑基丹”。
这瓶筑基丹共有三粒,要知道修仙者能得到一颗就是天大的机缘。这三颗筑基丹几乎可以保证凌襄进阶的希望至少达到九成以上,至于最后的一分失败的可能,那可能真的是天妒英才。
要说失败的可能性,可能就是凌襄缺少历练,缺少那生死一刹的感悟所致。所以心境的调节极其重要。凌襄选择筑基的地方并非是那偏殿蒲团之上,而是选在了小灵仙殿区域之中的一座并不算高的山峰峰顶之上。
要说小灵仙殿确实奇妙,凌襄曾经试过闯出小灵仙殿某一边界,结果可想而知,他失败了。这小灵仙殿数十里方圆被一层厚厚的看不见的空气壁罩牢牢封锁着,外人无法触及内部,里面的人想出去也是奢望。可奇就奇在,日月星辰、云霞雾雨这些自然万物却能在这仙殿区域自然展现,不受禁制阻碍。
而此时,夕阳晚照,一片空无孤寂之景。凌襄此时正静坐于小山峰顶之上。他已在此静坐了两日之久。两日之间,凌襄自懵懂记事之时起开始回想。年幼时,父母大伯的关心与抚育。开始记事时,记诵明经,对字作诗,享神童之名。再大些,偶然一瞥间,看到年迈的祖父跪伏于世家大族的债主面前,哀声求告,心绪不平间,立志要以削平世家、扶助寒门为志向。后来金榜高中探花郎,意气风发间仿佛壮志即将得酬。世事难料,世家大族竟然派杀手前来灭杀自己。再后来的亡命奔逃,和美丽的郡主高莹玉患难时产生朦胧好感,阴错阳差间解开幻灵棋局,进入这洞天福地般的小灵仙殿。眨眼间,自己困于此地已近九年时间。这九年时间,自己由一介凡夫俗子,成为一名炼气期大成的修仙之人,已能施展许多令凡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惊人神通。
冥想之中,凌襄又为自己的人生设计了无数的版本。要是没有世家的刺杀,自己没有误入此间,可能自己会很快入朝为官,公忠为国,一心秉持新政,最后成功,成就一代变法强臣之名,数十年后归于黄土,美名记于史书。或者新政夭折,自己被世家权臣陷害,最后或削职为民,忧愁发愤十余载后溘然长逝;或获罪刑名,身首异处,死后还被以乱臣贼子之名记入史册,受百世骂名。
俱往矣,所有世俗的人生荣辱,只不是瞬忽之间的匆匆过客,最后空余一捧黄土。今生既然侥幸踏入仙途,就要永固道心,绝不可中途而废。
猛然间,凌襄的双目张开,坚定无比的眼色已经说明,他已经心境已定,可以开始冲击筑基瓶颈了。
第一颗“筑基丹”吞入腹中,片刻之间,一股强劲的热流自胸海涌出,沿着百脉,迅速向四肢百骸之处涌动。如入炙热的熔炉之中,凌襄此时的痛苦简直无法忍受,眨眼间已是满身大汗。可凌襄不放弃,立即咬紧牙关开始运转法力,炼化这筑基丹的药力。
一连十数日,凌襄一直就在这燥热之中一刻不停的运转法力。到第十三日时,第一颗筑基丹的药力才被炼化殆尽。这是凌襄俨然已是臭不可闻,浑身毛孔里排泄的汗水已是黑色,其中夹杂着黏糊糊的浓稠之物,散发着又臭又涩的怪味道。
在服下第二颗筑基丹后,周身所感一如第一颗服下之后的状况。不过这第二颗丹药在服下后第九日时,其药力就被炼化吸收完成。凌襄身体排出的污秽之物却一点不比第一颗筑基丹炼化时所排出的少多少。
这筑基丹就是在这种炙热与痛苦的煎熬中,渐渐完成了对凌翔身体的练习洗髓。然而在第二颗筑基丹炼化将完成的时候,凌襄已经突破了筑基瓶颈。这困扰大多数炼气期修仙者的瓶颈,竟然实是莫名其妙药力炼化过程中,不知不觉间突破的。
凌襄自己显然感受到了自己境界的突破,只是显然,这境界极不稳定,随时可能掉落回炼气期。
心下不敢疏忽,最后一颗筑基丹立即被凌襄吞下。这第三颗筑基丹的炼化就平和多了,带来的痛苦也大为减轻。七日之后,凌襄已将最后的筑基丹药力炼化吸收,筑基境界也稳定下来。
“内视术”是《清河明水诀》所载神通之一,其作用就是修仙者可以借此术对自己的丹田气海进行检视。这神通虽然属于基础神通的范畴,却至少需要筑基初期的修为才可施展。
凌襄造就想要一窥自己身体之内的秘密,当下即开始运转起“内视术”的神通法诀。
却见无尽黑暗中,点点亮光犹如繁星。这之中,一股密集的淡蓝色光点汇聚成一条宛如夜空银河般的长河,围绕着黑暗正中央的一汪蓝色碧水周边缓缓流淌,这一汪碧水之中竟然还有汩汩喷涌的一眼清泉。这就是自己的气海,这中间的碧水清泉向来就是自己的水属性灵根幻化凝练而成的外像。有朝一日,待凌襄修为高深时,这或许就不仅仅是一泓清泉,而是一片汪洋。
久久之后,凌襄才从“内视术”的神通效果中出来。这修仙者的身体当真是奇妙,丹田气海竟犹如无尽星空般深邃,实在令凌襄惊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