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况极为恶劣。
迪奥冲到不死族战士的面前,把盾牌摆横用边缘击打,靠蛮力将对手变得脆弱的肋骨与背脊打碎。接著背对一块较大的墓碑喊出《话语》,展开油脂与蜘蛛丝,阻止另一批朝他袭来的敌人。同时用类似棍术的招式挥下、横扫长枪,把靠近身边的几具骷髅击碎。
就在这时,一名装备轻盈的战士越过墓碑朝他跳来。他身上的锁子甲呈现美丽的银色,是《秘银》之类的材质,应该砍不断。
「喝!」
因此迪奥用枪朝他的腓骨与胫骨,也就是构成小腿部位的主要两根骨头之间的缝隙一勾,让对方在半空中失去平衡。然后在对方落地的同时,顺势踹下脚跟。
就在踩碎他头骨的瞬间,迪奥已经把短枪的握把末端刺向后方进行牵制。
这时从侧面飞来一发魔法子弹……
「《加速》!」
于是他用魔法加速并跳跃、闪避。
跳过大墓碑,在半空中宛如撑竿跳选手般扭转身体……
「《落下》《蜘蛛网》!」
将从背后逼近的几个对手缠住,并且变换自己的位置防止被敌人包围。
“哦?面对上百名好歹称得上是英雄的对手,居然能有如此表现。”
不死神感到佩服似地小声呢喃。但其实迪奥只不过是按照自己的所学在战斗而已。
如果今天出现的上百名不死族全都像那三人一样是拥有知性的最高等不死族,那他就没戏唱了。但幸好不死神即便身为神明,也似乎没办法即时量产那种高等不死族的样子。
这些不死族战士们的确各个有如英雄般剑法犀利吓人,但多半都有身体部位或装备缺损,而且跟古利特比起来动作整整慢了两阶。
至于那些不死族魔法师就几乎可以说是不足一提,毕竟在施展魔法上他们知性太低了。又是咏唱浪费时间的大魔法,又是射击准度不足,对于彻底增强过体能、可以高速移动的迪奥来说,只需要担心被对手侥幸击中而已。
他只要按照斯内普的教导,以拘束与妨碍魔法为主力依序对敌人集团施予行动限制,让战况发展为一对一的局面,就能靠古利特训练出来的战技一一击破。
……即便如此,状况还是极为恶劣。
问题并不在于迪奥能否击败上百的敌人,而是他击败上百的敌人后有没有办法和不死神战斗。
打这种像百人连轮番的的战斗,体力再多都不够用。
一旦呼吸变得急促,口头咏唱魔法的失败率就会提高。出招也会因为疲劳而变得迟钝。
如果可以用《噬尽者》吸收生命力,或许迪奥就能毫不疲累地持续战斗了。但不幸的是,他现在的对手全都是没有生命的不死族。
这下该怎么办?
就在掉击碎又一具敌人并如此思考的时候……
“……等等。”
不死族们立即停止了动作。
不死神把手放在下巴,「唔」地小声呢喃。
“我本来想说是收服那三英杰的同时顺便而已……但你实在超乎我的预料。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著露出了笑脸。
「……迪奥。」
他慎重回应对方。本来想说让对手轻落大意会比较好的,没想到他似乎反而提高了对我的评价。正当迪奥考虑到对方可能会更不留情地打垮他的时候……
“这样啊,迪奥……我就重新再问一次,你要不要加入我的阵营?”
这样一句话竟然窜入我的耳朵。
“我很中意你。无论是出类拔萃的战斗能力,或是只身一人向我挑战的精神,都在在教人喜欢。我就让你成为我不死军团的将领之一吧。”
「你在说什……」
“等等,别急著反抗。我想你恐怕是有什么误解。包含那三人,也包含你在内,对于愿意将一切奉献给我的人,我并不会有所亏待喔?”
……这句话让迪奥感到有点意外。毕竟从古利特与玛姬那样做出觉悟的样子看起来,以及从「灵魂被不死的恶神囚困」这样的形容听起来,迪奥一直都对这件事抱有负面凄惨的印象。
“只要你选择与我同行,我就把教人厌恶的死亡从你身上去除掉。然后乘著亡灵们的船,渡过大海来到我的国度,等著你的将是不病不老的乐土。”
也不理会因为意外地展开而感到惊讶的迪奥,不死神继续朗朗说著。
“偶尔在我的一声令下,会与善良神明阵营的军团交锋。你将面对棘手的强敌,与古代的英雄、圣者以及贤者们并肩疾驰沙场。”
不死神诉说理想的语调毫无犹豫或间断,带有使人认为或许真是如此的力量。
“战事结束后便来举办宴会,尽情狂欢、享受、互道武勇事迹,然后为下一次的战斗做准备。你应该也知道,只要是灵魂坚强的不死族就能拥有喜怒感情的事情吧?”
这点他知道。和三人的生活让他很清楚这件事。
“迪奥,你将能够与养育你长大的亲人们长久和睦地一起生活下去,不需要面对别离或哀伤。而当吾等称霸这个次元之后,这样的生活便会成为永恒────”
这就是我的目的。不死神如此说道。
“在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悲剧了。死亡并不是什么美丽的东西,而是伴随多数人难以想像的痛苦与恐怖。只要你爱上一个人,得到的回报必定是那所爱之人承受的痛苦以及死亡带来的别离。拥有力量的英雄或高洁的圣者正因为其力量,正因为其高洁而受人厌恶,遭人杀害。”
──不死神古内特是个曾经隶属于善良阵营,却因为无法忍受看到生死悲剧而走上不同之路的神明。
──他的期望是将所有优秀的灵魂都化为不死,创造出永远停滞而没有悲剧的世界。
迪奥想起玛利说过的话。她的确是这样说的。
“这未免太不合理了吧?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悲剧……而我就是想要颠覆它,创造出不需要受到死亡威胁,能够永远温柔的世界。”
不死神的话语中甚至流露出慈悲。他这些话大概并非谎言。
「…………」
如罘那样的世界真的能够实现。真的,能够实现的话……
“来,迪奥。就像那些人一样,与我缔结契约吧。”
不死神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杯子与一把短剑。没有光泽的银杯,以及朴素的短剑。
然而,迪奥可以感受到它们带有强大的神威。
不死神举著杯子,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划了一剑。黑色的血液缓缓流入杯中。
“……喝下我的血吧。如此一来,你就能摆脱死亡了”
不死神将杯子举向他面前。
大概只要喝下那杯血,就能成为不死族吧。
迪奥点点头,将枪放到地面上。然后晃著身子,迈步走向杯子──冷不防地砍断了不死神的手腕。
【──~~~~!】
从《噬尽者》的黑刀上伸出宛如红色棘蔓的东西,缠住不死神的伤口。
顿时有一股力量从握著剑的右手传来。疲劳当场消除,细微的伤口立刻愈合,全身涌现活力……『只要切砍对手就能恢复生命力』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就在他如此理解的同时,受过训练的肉体已经挥出下一剑。抓准对手一时动摇的机会,迪奥瞄准的不是脖子,而是标的比较大的身躯。
【呜、喔……!】
砍到了。直接命中。
我能赢!就在迪奥如此确信,并准备从对方的侧腹往颈部补上致命一剑的瞬间……
「……!」
他的重心脚忽然被某种惊人的力量拉扯,当场摔倒。
冲击。以及不死神逃离眼前的气息。
他将视线转过去,发现一条满身是血的蛇缠在我的脚上。
那条蛇──是从跟著不死神的手掌一起掉落到地而的杯子中爬出来的。
糟糕!没想到对方的手下居然会藏在这样的地方……!
“咕、呜……贤者也好,你这小子也好,真的是……不能轻忽大意的家伙们……”
不死神的声音传来。
蛇从那细长的身体发挥难以想像的惊人力道紧紧缠绕他的脚。
纵向裂开、不带感情的瞳孔注视著迪奥。从蛇的读牙上──滴下不死神的血液。
蛇这时「咻!」地叫了一声。不死神痛苦呻吟的同时回应:
“无所谓……咬下去!”
随著他这句话,蛇当场扑向迪奥的颈部。
他情急之下举起来阻挡的手臂被蛇缠上──从护具间的缝隙处传来尖锐的痛觉。
即使想把它甩开,蛇牙依然紧紧咬在他的手臂上。
……利牙上沾有能使人化为不死族的神血,刺进迪奥的手臂。
一股异常的寒意从伤口处以惊人的速度传遍全身。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想要挣扎也无法自由动弹。
视野渐渐模糊,意识渐渐朦胧。
平衡感变得奇怪,地面感觉扭曲摇晃。
「啊……」
他不禁倒下身子。
在飘忽不定的视野中,模模糊糊地看到不死族们纷纷把武器举向他的画面。
迪奥在地面上乱抓、挣扎。
……不能、这样。
可是,他无法动弹。
怎么也没办法动。
……明明、必须、保护大家、的……
视野缓缓变暗。意识落入了漆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