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著河面裸露的岩石渡过大河的小支流,在森林中一路往东北行进。跨越长有青苔的巨木树根,踩踏地上的枯叶,迪奥保持著适度的紧张感跟在艾斯后面。
艾斯的步伐看起来相当熟悉这片森林。即使在视线不良、感觉会迷失方向的昏暗树林中,他也能毫不犹豫地行进。有时候还会呼唤妖精,让草丛自己为我们开路。
以前古利特曾经告诉过迪奥,在森林中绝对不要和精灵族起冲突。如今他总算明白那个理由了……要是和拥有这种能力的对手在森林中交手,搞不好连战斗都还没开始就会被耍得晕头转向,只有被杀的份。
适时休息后,仍以相当快的步调在森林中行进……
「今天在这边扎营。」
就在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银发猎人对我如此说道。
既然隔壁村的距离约一天的路程,那么目的地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了。
「『绿森之民啊,请容许急来之客借宿一晚,并提供绿茵之床与树木屋顶。』」
艾斯咏唱呼唤妖精的咒语后,周围的树木便立刻弯曲成拱门状。脚下的地面长出柔软的嫩草,外围则长出较高而密集的草丛,像护卫一样。
「咦……哇,好厉害!」
「这在妖精师的术法中应该是相当有难度的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快点睡啦。」
「那谁来守夜?」
「我已经拜托寄宿在树木的妖精们,要是发生什么事就会把我们叫醒。」
至今为止每天扎营过夜那么辛苦,都像骗人的一样。
……艾斯既是本领高超的猎人,又是优秀的妖精师。要是站在敌对立场会很可怕,不过身为伙伴就非常可靠。如果能够和他再稍微亲近一点就好了,可是──
「……哼。」
他始终都是这个态度。
「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是我出身贫贱啦,看到像你这种感觉出身富贵的家伙就会不爽……欠你的人情我会还清,负责的工作也会好好做,但仅此为止。」
丝毫不让迪奥有亲近的余地。
「明天早上就能抵达村庄了──我的工作只是帮你带路,可别奢想我陪你去跟恶魔互殴。」
「嗯,我知道。」
听到迪奥这么回应,艾斯便露出一脸闷闷不乐的表情。
虽然因事态发展而一度交手过,但有缘相识一场,迪奥还是很希望能跟他交好的,可是真不容易啊。
「…………」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后,艾斯呆呆遥望著即将前往的村庄方向。
……看著他那带有悲伤的视线,迪奥实在无法开口问他和那村庄究竟有什么关系之类的问题。
一片寂静中,躺在柔软的草床上迪奥渐渐进入梦乡。草木构成的神奇帐篷睡起来非常舒服。
大概是因为在河边的关系吧。早上时分,寒冷的空气中起了浓雾。乳白色的雾气在树木间缓缓飘流的画面,让人有种彷佛误入了另一个世界般的感觉。
在艾斯的带路下走著走著,迪奥忽然看到古老的残垣断壁。
「遗迹?」
「是啊,在村子附近。」
基于水利或交通路径等等因素,适于形成聚落的场所从古至今都不会有太大的差异。
而且有以前的遗迹,就能拆成石材等资源直接留用。这是很聪明的村庄建造手法。
……他们以古代遗迹的石头围墙或崩塌的墙壁为遮蔽,慢慢接近村庄。
前方感受到几个气息。
「找到了。」
对艾斯的小声警告,迪奥点头回应。
「我去侦查一下,你等著。」
艾斯说完便一点脚步声也不发地往前走去。他的技术高超到老练的斥候大概也会自叹不如的程度。虽然也有向古利特学过一些侦查技巧,但这方面恐怕还是艾斯技高一筹吧……基本上有锻炼过的人总是会比没锻炼过的人来得厉害,这是很理所当然的。
迪奥抱著长枪躲在遗迹墙后等了一段时间,艾斯总算回来。
「那些家伙在村外的神殿遗迹进行著可疑的仪式。」
「神殿的样子还有恶魔的人员组成怎么样?」
「神殿是这样的感觉。已经没有天花板,墙壁也有几处崩塌了。」
艾斯说著,用树枝在地上画出平面图给我看。
「他们在神殿中央展开某种魔阵进行著仪式。两只《队长级》,脸长得像蜥蜴,我一时忘记叫什么了……」
「斯库斯?尾巴有长刺,身上有鳞片的。」
「哦哦,确实是那个名字。」
那就是获得手中这把长枪《苍月》时交手过的对象。
而这次有两只──
「另外呢?」
「神殿外面有几只《士兵级》在巡逻。神殿内我可以确认到有一头魔兽。」
「魔兽的详细外观怎么样?」
「头部有点是狮子,身体像老虎,翅膀像蝙蝠,大小跟马差不多。」
「是蝎狮吧。」
那是一种长有尾刺的危险魔兽。
迪奥听古利特说过是有点危险的对手──古利特所谓的「有点」,对现在的我来说有时候是「相当」或「非常」──因此要小心应对才行。
「…………」
迪奥这时发现艾斯一脸傻眼地看著他。
「怎么了?」
「你知道得很详细嘛。」
「因为我以前被灌输过很多啦。」
毕竟斯内普在博物学的课程上教得很用心,古利特也非常喜欢讲他生前的英勇事迹啊!
那两人都有说过,和怪物对峙的时候,能够事先知道对方的弱点与攻击手段是很重要的事情──未知的敌人是最可怕的。
「话说回来,还好对手只有这种程度。」
「只有、这种程度……?」
在恶魔之中如果是《将军级》以上的对手,迪奥就没有交手经验,风险也相对会很高。
不过这次是率领《士兵级》的两只《队长级》恶魔加上魔兽,而且迪奥在交手前就先掌握了状况──多得是方法可以对付。
于是他开口宣告:
「歼灭它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