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铁铸孤山的山脉,将会燃起灾厄的黑火。烈焰扩散,恐会烧尽这块土地的一切。」
迪奥将事件的大致经过以及元凶已被讨伐的事情报告完后,就在提起这段预言的同时,凉亭陷入一片沉默。
关于这段预言,他不可能不报告给巴德知道。
「……《松木之王》很清楚地这样告诉了我们。」
「《森林之王》、吗。」
巴德小声呢喃,并揉起自己的太阳穴。
「才想说魔兽与恶魔的问题总算告一段落,接著又是真相不明的『灾厄之火』、『邪炎与瘴气之王』吗?过去你提过被封印在死者之城的那个恶魔们的《全王》也同样让人在意。问题一件又一件,骚动迟迟不结束。受不了,真是一块不会叫人无聊的大陆啊。」
从巴德的举止中可以窥见他相当疲劳。
……自从他当上圣骑士后已经看过好几次,这个人面对又是大大小小的魔兽灾害,又是恶魔们的阴谋,以及其他种种问题,总是必须做出许许多多的对应。
像是对实际受害的聚落进行援助,为了安排这些援助向本国进行交涉;指派骑士们巡逻以预防受害,为了讨伐事件元凶又要临时雇用冒险者。
为了这些对应必须处理各种公文,还要亲自到现场进行指挥与慰问。当然平日对都市的统治管理也不能懈怠。
他根本从没看过巴德殿下悠悠闲闲享受休息时间的光景。
彷佛是为了帮这样的殿下分忧解劳似地……
「猎人啊,讲到底,那个《森林之王》究竟拥有何等程度的能力?那段所谓的预言真的足以相信吗?」神殿长代为如此询问。
「叫人名字啦,这个老伯。」
「你有资格讲别人?」
「啧!」
「啧!」
两人互瞪着咂了咂舌。
这两个人还是老样子,个性相当不合。
「呃、那个、两位好好相处嘛……」
「哼,要我和这没礼貌的小子好好相处?少跟我说笑。」
「哈,一点都没错。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态度高高在上的家伙啦。」
巴格利神殿长交抱双臂睥睨对手,艾斯则是皱起眉头用手托腮,各自表达厌恶的态度。
白己的挚友与尊敬的对象如此水火不容,真的让人很伤脑筋。就在他忍不住慌张失措的时候……
「不过做为交易对象就无从挑剔了吧?」
巴德殿下态度直爽地对这两人笑了一下。
「……哎呀,确实。我知道他能力不错。」
「要不然我也不会想跟这家伙同桌啦。」
那两人都不太甘愿地如此回答。
巴德接著又瞄了我一眼,对迪奥眨眨眼睛。
「唉,说得也是。既然是工作我就回答吧……你们看看这个。」
艾斯从他身上的皮革包中拿出一张地图,摊开到桌上。
这张制作得相当精巧的地图,是向托尼先生买来,是《大联盟时代》这块地区的详细地图。
但毕竟是两百年前的地图,现在已经变动了相当多,到处可以看到艾斯笔记修正的地方。
大家都探头看过来后,艾斯伸出手指沿地图上移动。
「归根究柢,所谓《森林之王》是指一块区域中的玛那循环路径──地脉的集结点──」
指尖划出一条条虚构的线,接著又指向应该是代表地脉的那些线大量交叉的一个点。
「也就是所谓《王殿》之处的主宰。至于其真面目,有的是寄宿在树木或大岩石中的灵精,有的是以《王殿》为巢穴的野兽经年累月获得智慧而化成,各有不同。然而……」
艾斯把垂下来的银色发丝拨到耳后,稍微停顿一下。
「不管怎样,他们活过的岁月远超一百年、两百年,而且还是和地脉直接相连的存在。他们蓄积有大量的记忆与知识,从地脉所及的全部领域不断将玛那吸收到自己体内,可说是森林的心脏、森林的头脑。」
这个世界是由《话语》所构成。
能力优秀的魔法师甚至对于像草木摇曳或树叶间洒下的阳光等等,也可以从玛那的波荡中听出、读出《话语》。
……当然,从中能够读取出来的情报还是有限的。
即便是迪奥,或者他的养育之亲──《大贤者》斯内普那样等级的魔法师,也没办法光听草木摇曳的声音就知道所有的内容。
但斯内普也说过,那是因为我们局限在人类的思考范围内去解读《话语》的关系。
如果换成和大自然更为亲近的存在──
「虽然不到神明那样可以某种程度预读未来,不过《森林之王》讲出口的发言可以想成是基于相当程度的根据所做出的预言,或者说预测。」
「……唔。」
听到艾斯语气严肃地如此说道,巴格利神殿长静静呻吟了一声。
「……殿下,看来这件事情必须优先处理才行。」
「是啊──《孤山山脉》,灭亡的矮人之都,恶魔们的巢穴吗……」
在凉亭的阴影下,大家都露出沉重的表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包含繁琐不及一提的事件在内,最近这阵子可说是骚动连连,现在居然又冒出据说会从恶魔的巢穴往外扩散的『灾厄之火』。
无论是谁应该都会感到意志消沉吧。
──因此,迪奥决定笑了。
「那真是不错!」
其他三人顿时都把视线望过来。
他则是尽全力露出满面的笑容。
「──换句话说,在那里可以尽情大闹的意思吧!」
经过彻底锻炼的肌肉所发挥的暴力,面对大部分的事情都能够解决。
古利特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
「问题的发生位置已经确定出来,而且敌阵是不需要担心会波及别人的荒凉之地!换言之,这是非常适合让我处理的案件嘛……!」
他握起拳头如此表示后,巴德也彷佛被感染似地笑了。
「哈哈,说得也对。确实是那样……那么圣骑士大人,这件事可以交给你吗?」
「当然没问题!」
看到这二人之间这样的互动,巴格利神殿长与艾斯都「唉」地同时叹一口气,然后互相注意到,又「哼」一声把视线别开。
「如果殿下需要,我可以立刻凑齐人马进攻敌阵──」
「不,应该不用那么急吧。」
巴德露出苦笑,迪奥也对他这句话点点了头。
虽然他是为了驱散沉重的气氛才故意讲那样干劲十足的发言,不过其实他的意见和巴德是一样的。
毕竟在场都是脑筋动得很快的人物,相信每个人都注意到了吧。
──关于那个『灾厄之火』,《松木之王》确实是说「不久后便会到来」,但对方也有向我们约定好「今年秋季将会迎接丰收」。
换句话说,除非发生了什么连《森林之王》也无法预测到的意外状况,否则至少到秋天为止应该都很安全才对。
「关于《孤山山脉》,目前我们掌握的情报也不算详细。所以包含收集情报在内,这件事就完全交给你处理可以吗?」
「好的。我会问问看吟游诗人的朋友,还有住在河港区的矮人族居民们……至于《森林之王》的那段预言,就暂时先当成只有在场这些人知道的秘密。」
大家都心领神会地对迪奥点点头。
从夏季到秋季这段时间,是人口比率最多的农民非常忙碌的季节。
夏天的小麦还没收成完毕,到了秋天又要种植冬麦,摘森林的树果养肥家畜,另外还有收成果实酿酒的工作等着。
现在魔兽与恶魔造成的威胁总算减轻,大家的生活都开始渐渐安定,满心期待丰收。在那样的时期中,他们也不希望散布危险的谣言造成人民不安。
「请别担心,肯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全力露出微笑的迪奥如此说道后──
「只要听到你这么说,就会让人有那样的感觉啊。」
「……哼,可别因为被当成英雄就得意忘形、松懈大意啦。」
巴德殿下对着迪奥一笑,巴格利神殿长则是用一如往常的态度为他表示担心。
迪奥和艾斯转头互看,不禁微微露出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