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光一瞧,堂里走出来一人。只见此人手提酒壶,又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不知是喝醉了酒,还是未从睡梦中醒过来。
此人正是金不闲。
“大白天的,你睡什么睡?”
金不闲抬眼一瞧,见说话之人是一个矮小的男人。此人身高不足五尺,身材瘦小,观其相貌、神态以及言行举止,却明明是四十来岁的年纪。
“大白天就不能睡觉了?”金不闲饮了一口酒,连连赞道:“嗯,好酒,好酒。”
“老头,你是干什么的?快快让开,看你一把年纪了,小心我这‘逐鹿刀’在你身上划几道痕。”矮小男人道。
金不闲听此言,眼睛一亮,定眼一瞧矮小男人手上的刀。此刀与普通刀似乎并无多大的区别,细看之下却有诸多不同。矮小男人手上的刀乃是环首长身,锋与刃尖之间有十来个极小的凹形齿口,刀背随刃而略曲,两侧刀面隐隐约约刻有简约的印花纹,刀身色泽淡青,刀锋显得剽悍犀利。
“这位兄弟手上可是把好刀啊。”金不闲说道,他似乎看出了此人的来历。
“算你有眼光,不过,你也不瞧瞧自己,就一糟老头,敢在这儿跟我称兄道弟?”矮小男人不屑道。
“我呸!”
矮小男人话音刚落,却听得这么一句“我呸”,不由得循声而望,只见堂门口右侧出现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此人正是金樱子。
“女娃娃,你呸、呸谁呢?”矮小男人厉声道,他明显觉得眼前少女是在反驳自己。
“你也不瞧瞧自己长什么样,就一矮竹竿,我家老头肯称你一声‘兄弟’那是给你面子,别还这么不要脸!”金樱子一听别人对金不闲言语不逊,便按耐不住怒斥回去,她本身天真直率,心头有什么话便涌将出来,也顾不得委婉修言。
“你……”矮小男人怒不可遏,他平生最厌恶别人说他矮小或者瘦削,感觉很给人瞧不起,此刻一听得这么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娃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口不择言,实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当即怒喝:“女娃子,不要命了?!”挥刀砍将过去,刀尖直指金樱子,刀法迅捷。
金不闲一听矮小男人言语之中透露出的怒气,便知他要出手了,心里已做好了准备,加之他本身武功甚高,虽年纪大了且此时内力已失大半,可身手依旧敏捷。矮小男人大刀一出,金不闲便即拉开金樱子,大刀稳稳地插在了木墙上,刀锋犀利,逾墙半尺。
“老头子反应倒挺快啊。”矮小男人说罢,跃步上前,收回大刀,又跃落原地。
“兄弟一瞧也是老江湖了,何必跟一名小丫头计较呢?”金不闲语气平和,颇为客气,明显不想与此人发生争执,提了提手中的酒壶,道:“不如喝口酒,消消暑气?”
此时尚未入夏,但过得午时,天气明显多了几分夏日里的暑气。
“老爷子婆婆妈妈的,还不快让开,老子可不想杀你,否则别人还道我欺负一个手无寸铁又病殃殃的老头子!”说话之人是一名江湖大汉,此人生得一双浓眉大眼,身材魁梧,早就忍耐不住眼前几人的消磨,当即大声喝道。
金不闲的内功尚未恢复,脸上虽一如既往挂着轻松的神态,但还是掩饰不住身上的几分虚弱。
“各位好汉同时到这儿来找同一个人,想来似乎是天意啊。”金不闲语气平和,但给旁人听来似乎话里有话。
“老爷子绕着弯想说什么呢?”江湖大汉极不耐烦,琢磨不出金不闲话中之意。
“我瞧着各位应该不是同道中人,今日却如此有缘聚在一块,想来是得到了共同的消息。诸位来寻……”金不闲想了一下,接着道:“独孤暮雪是吧?不瞒各位,这名儿老爷子我也还是头一次听说。却不知独孤暮雪是何人?”
“独孤暮雪就是大魔头独孤域的女儿!”人群中一个声音乍起。
“哦?这样啊。”金不闲语气闲慢,旁人听来只觉他不认得独孤暮雪此人,“那么,各位除了听到独孤暮雪在这儿的消息,可还听到些其他消息?各位要寻找的人可是生的什么模样?何不详细说来,我们也好帮诸位一块儿找找。”
“竹溪客就只说了独孤域的亲生女儿独孤暮雪在这儿,可没告知其他情况。”
“就只凭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消息,你们就来这儿闹事了?”金樱子道。
“黄毛小丫头懂什么?竹溪客所传的消息向来不会有假——独孤暮雪一定在这!”
“是啊,纸上分明写到——独孤域之女独孤暮雪身居连云城故里堂!”矮小男人道,“我们大伙儿便都赶来了。”
“诸位是何时得到的消息?”郑翎问道。
“昨天晚上。”一个声音道。
“没错,纸张末处还清清楚楚写到未时过后这个点来,绝不会有假!”
郑翎等人脸上现出讶异之色,现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个竹什么客的说什么你们就信了?”金樱子大声道,但声音仍显得稚嫩。金樱子未曾听说过竹溪客此人,便觉得眼前这些人言语逻辑荒谬至极,竟然只听得这么一个消息便一口咬定所寻之人便在这里。
金不闲心想,竹溪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所传消息也是经过查验之后才会传出;今日煽动群雄来到此处,只怕是别有用心。却不知为何还偏偏指定了这么一个时间点?消息是昨夜传出,可对方又岂会提前料知丫头这个点一定在呢?……背后之人让群雄一齐涌将过来,此番用心,实在可怖!
金不闲想到背后之人如此一番布局,不免心头一惊。又庆幸此刻洛玥汐正好不在,却不知如何劝退这群气势汹汹的武林人。故里堂听客满席,若是让这群舞刀弄剑之人进去搜查,只怕会伤及无辜。眼下自己内力又未及恢复,加之他也不想暴露自己武林人的身份,心下苦恼。正寻思着,突听得一个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哟,好生热闹啊,故里堂生意何时变得这般红火了?坐客都排到这门外来了?”
此声音听来清朗,但酝着深厚内力,众人只觉气流激荡,直涌入耳中。
众人一听声音,不由得回头望去。群雄中武功高强的人均听得出来此人并非等闲之辈,其内力甚至超过了在场大多人。
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