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史家村了,”姚先生指山下不远的一个小村庄说道。
明君抬头望去,一些房屋错落分布在高地上,高地旁边是田地,一条小河沿着山脚流过,很普通的村子。
虽然因为临近傍晚的原因,田地里忙活的农人已经不多了,但明君他们路过时,农人都会停下手里的活,和姚先生打招呼。
“先生在这里,还挺受欢迎呢。”明君在一旁笑着说道。
“哪里,只是先生这个身份比较受人看重罢了,”姚先生谦虚地说道,这两天同行,那位禾惠虫师虽然没怎么说话,但行事风格干净利落,让人好感倍增。
最让他意外地是明君,年纪虽然不大,思路清晰,见识不凡,时不时一句话,就能刺中要害,让他受益不浅。
“你们从这边直走,在前面那堵墙左拐,再走上一会儿,最高的那幢房子就是村长家了,”姚先生在路口停下脚步,“我就不陪你们,先往这边去了。”
“谢谢先生了,回头见。”禾惠低头行了个万福,带着明君朝前走去。
来到姚先生指引的地方时,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年人正坐在门口,削着一根木杆。
“请问村长在家吗?”明君自觉上前询问道。
“我就是村长,请问你是哪位?”村长停下手里的活,疑惑地看向面前的两人。
“我是虫师禾惠,这是我徒儿明君,”禾惠指着明君向村长介绍道。
村长一听,立马放下手上的东西,起身将禾惠两人迎进门,“快请进,我刚还在琢磨着,虫师是不是快到了,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
“二丫,快去泡茶,禾惠虫师,明君虫师,请这边坐。”村长搬来两条凳子,让禾惠两人坐下,没过一会儿,一位年轻女子端着两杯茶上来,明君连忙接了过来。
禾惠从明君手上接过茶,嘴唇轻触了一下,再放了下来,转头看向村长,“我收到信有一段时间了,信里说得也不是很清楚,能和我详细说说现在的情况吗?”
村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差不多就这几年的事,以前没有过,第一次听说,大概在三年前吧,村头的阿柱忽然觉得一只耳朵里面有些杂音,有人说话的话,耳朵里就嗡嗡的响,后来有这个情况的人就多了起来,他们一开始还能勉强听清楚,最后,耳朵就全是杂音了,再后来,另一只耳朵也出现这种情况了。也请医师过来看过,只是,医师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听说有一个女孩自己好了?知道怎么好的吗?”明君插嘴道。
“好是好了,但有后遗症,她分不清楚声音了,谁说话,她听起来都一样,唉,那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据她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好的。”村长又叹道。
禾惠思忖了一会儿,说道:“病人在哪里,我得先看看,才能确认是什么引起的。”
村长看了一眼天色,回头喊了一声:“二丫,准备一下晚饭,我和两位虫师去去就回。”说罢,村长就站起身来,带头朝外走去。
“请跟我来,离得最近的就是铁娃了,他差不多是两年前开始有些耳鸣的,一年前变得有些严重了,现在他一只耳朵完全听不清了,另外一只耳朵也开始出现症状了。虽然对干农活没什么影响,但也还是不太方便就是了。”
在村长??叨叨的声音中,明君两人来到了一座小院前面,村长一边推开门,一边喊道:“幺妹儿,在家吗?”
一个妇人听得外面呼喊,从里屋走了出来,看见明君几人,先是一愣,然后才说道:“春伯,这两位是?”
“这两位是我请来的虫师,过来瞧铁娃的耳朵的,铁娃在家吧?”村长询问道。
“你们先坐,”妇人连忙搬来几条椅子,让明君几人坐下。随后,又端出几杯茶,“先喝茶,稍等一下,我这就叫他出来。”
明君等了一会儿后,那妇人就拉着一中年汉子,走了出来。
禾惠起身,走向那名男子,明君连忙跟了上去。
“他现在还能听得清说话吗?”禾惠看向妇人。
“两只耳朵都听不清了,现在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妇人苦笑道。
“他应该识字吧?”禾惠问道。
那妇人点点头,禾惠转头吩咐道:“明君,捡两块石灰来。”
明君连忙跑到门外,在卵石路边,捡了两块石灰石,讨好地说道:“师父,你说,我来写。”
“你问他,耳朵里是完全没声音还是杂音。”
明君立刻唰唰唰地写起来。
“全是杂音,”男子嘟囔道,说话说起来也不太利索,当一个人听力不好时,也会影响到说话的能力,因为他听不到自己说的话,就没法纠正自己的错误。
“这种情况多久了?”
“差不多两年了,一开始只有一点点杂音,慢慢地,声音就全变成噪声了。”
“当时还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没有印象。”
“出事前,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
“没有,那时刚开春,田里很忙。”
禾惠皱了皱眉头,毫无头绪,暂且多试几种手段吧,她转头看向妇女,问道:“能端一碗干净的水出来么?”
那妇人点点头,走进屋子,用瓷碗舀了一碗水,递给了禾惠,禾惠从身旁的箱子里,拿一个小包,倒了一些粉末在里面,搅拌均匀后,对明君说道:“让他侧一下头。”
男子看了地面的字后,将头偏了偏,禾惠把碗里面的药水倒了一点在男子的耳朵里。
“现在感觉怎么样?”
男子没有反应,禾惠看了眼明君,明君立刻在地上写起字来。
“和之前差不多。”
禾惠沉思了一会儿,从箱子拿出一根虫烟,对明君说道:“让他用鼻子吸一大口烟,然后捂住鼻子,使劲用鼻孔出气,坚持一会儿,再松开鼻子。”
那男子依言而行,先吸了一鼻子虫烟,然后被呛到了,只能重来,试了好几次之后,男子终于成功闷了一鼻子的虫烟,再努力呼了出来。
虫烟出来的那一刻,禾惠眼明手快,拔出虫针在烟雾中一挑,明君看到虫针上已经扎中了两条白色的小虫,禾惠拿出一根试管,将虫装了进去。
“现在呢,能听见了吗?”
“能听见了,能听见了!”那男子高兴地叫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