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子勋落到一半,渊底便冲出一道光束击中了他,随后,一切都消失。
暮子勋醒来的时候,望见处在法阵中央的的女子。十六个阵眼里冒出的光正逐渐微弱,几近枯竭。他心头一紧,不顾一切,起身冲进法阵,然而,就在此时,法阵骤然消失。悬在中央的女子笔直坠下,恰被冲过来的他接在怀里,饶是如此,他仍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即使是功夫挺好,也忍不住头晕目眩。待自己站定,他轻轻摇晃怀中之人,唤道:“习习,习习”太过投入,以致于完全忽视了周围的变化:外围阵型迅速变化,原本的阵心,顷刻之间已成为一个大洞,甚至没有给够他们反应的时间,便已掉了进去。
暮子勋撑起昏昏沉沉的头,寻到先前抱在怀中之人,将她安置好,又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她身上。确认过她暂时不会醒来之后,循着远处可见的一点亮光探了出去。这里,似乎是一个山洞,洞内略微潮湿,但不狭窄,自己可以直身而行。他十分小心地沿着洞壁走向有光之处。
走了半晌,洞口投进的光终于越来越亮,他亦瞧出了洞口的轮廓,不禁抬手半遮住自己的双眼,待行至洞口探头望出去。他才发现此处位于断崖腰部,往下,云烟笼住,看不真切,手中扔下的石头半天没有丁点儿反响,无意间往右一瞥,洞口外侧居然贴壁长着一株果树。令人奇怪的则是,如今不过初春时节,寻常果树正含苞欲放,这棵树已经结出了红果。
按照那个人的说法,能在噬魂渊里存活的人绝对是那一族的后裔。因此,这些神奇的东西应该不会毒害来这儿的人。于是,他,贴紧洞口,半个身子悬挂在外面晾了许久,摘够了一大捧果子。他怕习习醒来见不到人,又急忙折返。
那名唤做习习的女子果真醒来了。大概是沉睡太久的缘故,她只觉得起身分外困难,伸出双手在身上酸疼的部位揉捏了一会儿,酸疼有所消减,她居然毫不顾形象,幅度甚大地打了个哈欠。心满意足后,她恍然发现光线太弱,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为什么我会在这么个破地方啊”
“啊”她不过是瞧了瞧地面,谁能告诉她,地上为什么会有件像男人穿的衣服难道这里还有别人,重点是这是个男人?
“不行不行!”她嘴里使劲儿念叨着,不断摇头,肯定是做梦,对,在做梦!
纠结够了,她撇撇嘴,将地上的衣服使劲跺了两脚。看到它从浅色变为“深色”,才罢休。习习正往外走,刚转过来,却发现洞口蜿蜒而入的亮光中间,有个人影,立马就闪回去藏着,岂知暮子勋在她刚出来的那一瞬就看见她了。虽然,她把整个身子都藏住了,却偏偏露出了裙衫的一角还不自知。暮子勋含笑走过去,只听一声惨叫“啊”,于是他愣住了。她也呆滞了片刻,复而哆嗦道:“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没干过坏事啊”
暮子勋甚感无力,半天忽然惊道:“你认为我要吃了你?”
习习抬起头,煞是委屈和无辜。“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鬼怪呢!”她拍拍脑袋,又惊又疑,“那你是谁啊?为什么也在这里?”
“我是你哥哥。同父同母的亲哥哥暮子勋。”晴天霹雳!习习只觉得现在是寒冬,冻得她开不了口。“那个呃”她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被暮子勋果断打断:“在这之前我们没见过面,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他轻描淡写,一语带过,却是带着十分认真。“你肯定会很奇怪,不过,这也很正常。个中关系,我也并非特别清楚。但,你是我亲妹妹,这点,无需置疑。今后,会有我护着你。”习习觉得自己运气不是一般的好,一觉睡醒,竟然捡了个便宜哥哥,虽然处境危险,不过,有个哥哥,自己就不用像以前一样拼命了,能有点安稳小日子过也不错哪。于是,她乐滋滋地说了一句:“不管你是真哥哥,还是假哥哥,我都认了吧!”
暮子勋听她的声音明显愉悦起来,不似之前,对于她的想法颇为无语。转念一想,绝不能让她有这种想法,否则,等她哪天心情不好,不认自己了怎么办?他正色道:“即使你不想认我也无所谓,但你永远无法改变我们身体里的骨血。它是事实。”
习习眨眨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原来,想不认他还这么难啊,唉,没办法,那就顺着他的意思吧,到时候若被揭穿,不至于难堪就好。思量一番,左右拗不过他,索性欢喜地叫道:“哥哥!”这声“哥哥”,叫得心甘情愿,加之习习的声音本就软软柔柔,暮子勋只觉得有一阵暖暖的风从他的耳边吹过,又仿佛吹入了耳中,直达心底。从自己的情绪中解脱出来,想起方才摘下的红果还在手中,忙分了大半与习习。又见她迟疑不定,心中苦涩,却仍笑着安慰她:“习习,我不会害你。倘若我要害你,此刻你怎会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他边说,边咬果子。习习这才安心吃完了暮子勋给她的红果。兄妹两人到洞口再次勘探一番,最终决定往山洞深处走。既然法阵将他们送至此处,其中,必有出路。
越往内,空气愈发湿润,踩在脚下的土,也愈发松软,甚至隐约有湿意隔着鞋底传上全身。洞壁上的苔藓由无到有,由疏至密原先还算开阔的通道,现下也变得狭窄低矮,暮子勋和习习在洞中行走得相当吃力。洞内本就昏暗,到后来则完全是如处黑夜,习习靠着暮子勋的摸索与维护前进。黑暗中,衣料“窸窣”摩擦和略为快的心跳声格外明显。
他们已越来越难以前进一步,脚下的湿土不知何时变成了和水稀泥,长靴大半陷入泥泞之中。走一步,都需要消耗莫大力气。许是习习底子好,随着暮子勋行了这么长一段路,也不曾喊叫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