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弗?”
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菲涅脸上闪过难以置信的表情,但很快就重新恢复了平静。
“我不管你有什么病,主祭已经下了命令,参与犒神的礼拜者只能从正门进入,后门不得通过,请自行折返!违令者可以当场处决!”菲涅大声警戒,手中火铳的漆黑枪管上流转着金属光泽。
“我有一个问题,”维弗完全无视菲涅的警告,反而一步步缓慢地走近过来,“你们见过一个叫做修·库卡的男人么?他应该是金色长发....”
“马上停步!双手举过头顶蹲下,否则我要开枪了!”菲涅的额头上满是汗珠,看起来比自己拿枪指着的人要紧张多了。
“不是,能商量一下吗?修·库卡这个人...我嗅到特殊的气味...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你们..”
砰——!砰——!
两声刺耳的枪响打断了维弗的话,漆黑火铳的枪口闪过两阵火光,下一秒,开花弹炸裂在维弗的身上,一时间,硝烟与火焰弥漫,阻挡了视线。
这种开花弹由兰亚的机械专家“八足蜘蛛”杰斐逊发明,打在人身上的效果就如炸药爆破一般,远非普通子弹可比,据说,这种子弹甚至可以用于猎杀巨象,西部荒野的巨象寿命长达百年,它们的皮肤厚如钢铁城墙,刀枪不入,可盗猎者们使用这种子弹,轻而易举就在这些庞然大物的身上炸出一个个渗着鲜血的窟窿,再在它们轰然倒塌后,切下珍贵的象牙扬长而去。
然而,硝烟散尽时,眼前的一幕令菲涅惊恐得脸部肌肉不断抽搐,维弗烧焦的燕尾服碎裂开来,他暴露出的皮肤,与常人截然不同,血肉上紧紧贴着一层交叠的青灰色龙鳞!维弗嘴角带着戏弄般的讪笑,能杀死蛮荒巨象的开花弹,对他来说却几乎毫发无损!
火铳从菲涅手中脱落,重重地摔在泥土里,菲涅颤颤巍巍地后退,口中喃喃自语:
“不可能...绝不可能,身上有龙鳞...你只可能是那个斩龙剑士维弗...可为什么...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到底在说什么?”洛塔望着失去战意的同伴,一脸迷惑,什么斩龙剑士?他不知道眼前这个身上长着恶心鳞片的家伙是怎么躲过呼啸的开花弹的,或许只是预测了弹道然后闪避了过去?可为什么他的衣服..
“伦斯勒还好吗?”忽然,维弗没头没脑地发问,问得洛塔一怔,半晌没反应过来。
“我说,伦斯勒·哈利法克斯,他应该是你的亲人吧?”维弗饶有兴趣地盯着洛塔那咋舌的表情,慢悠悠地问。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祖父的名字?”洛塔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当然知道了。”维弗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因为他是我的徒弟。伦斯勒可是个认真的好学生啊。”
“你疯了吗?”,洛塔高声叫喊,像是因为祖父名誉被玷辱而怒吼,“你知道我祖父已经多少岁了吗?”
七十五岁高龄的老公爵伦斯勒·哈利法克斯时至今日仍是哈利法克斯家族无可撼动的核心人物,尽管身躯已经垂垂老矣,他干枯的手掌仍然笼罩着北都三分之二的棉织贸易和无数地下茶叶走私通道,家族的事务无论巨细,都要征求这位老人的意见,洛塔和其余两个兄弟三头下注教会、国王和贵族势力,就是老公爵的决议。
“有六十多年了吧,不过,我的印象很深...那时伦斯勒才十二岁,他的父亲把他带到我的庄园来,让我训练他,教他实战剑术,”维弗用力拍了拍肩膀和胸口,看来刚刚开花弹的冲击对他不是毫无影响,但也仅仅只到皮痒的程度,“他真的是既勤奋又聪明,每次黄昏日落了还能在训练场看到他劈砍木桩的身影,问起来,他就一脸认真地说,要为家族争一份光荣,对得起父母,别人半天才能习得的招式,给他演示两三遍他就心领神会...唉,多好的孩子啊,也只有这样的好孩子,能有你这种优秀的后代吧。”
“但你知道吗?虽然伦斯勒剑术资质很好,但不是最好的,我教过最好的学生...”维弗踏在泥水里,一步步逼近洛塔,“是当今的皇帝陛下,兰树三世,那家伙,真是一匹活狼啊。”
“你想说你一百多岁了吗?...我懂了,你只是个神经病而已,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打听到我祖父的事情..又是怎么躲过刚刚的枪击的,不过,无所谓了...”洛塔的语气冰冷又带着怒火,枪口瞄准维弗的头部,“现在,去死吧。”
几乎是同一瞬间,洛塔扣动扳机的刹那,维弗的步法忽如游蛇一般迅捷,闪过空中的弹道,开花弹径直打在后方的土墙上,一声爆响,土墙崩溃瓦解。
下一秒,维弗箭步冲到洛塔面前,左手绷紧的手刀一挥而下,咔擦一声,竟直接将洛塔手中的火铳拦腰切成两截!
望着手中报废的半截火铳,洛塔已再无继续作战的勇气,他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语无伦次,“你是什么东西...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斩龙剑士维弗...”一旁坐在地上的菲涅开口,“毫无疑问就是你...传说你的手刀可以劈断犀牛的角,这竟然是真的...”
“啊...这么久了,居然还有年轻人知道我,真是不胜惶恐呐....”维弗弯起手指,用指节轻轻叩击了一下洛塔的后颈部,后者立刻就晕厥过去,“斩龙剑士,真令人怀念啊,这个绰号。”
“我曾经听过你的故事..最初的开国皇帝兰树一世麾下最强的武士,据说你独自一人斩杀了东河的金龙,沐浴了龙血,身上长出鳞片来....”
“这种传说,听一听就罢了,当初斩杀那条金龙的,不止我一人...还有皇家猎杀队。”维弗一边随意地说着,一边向菲涅走过来。
“可是..可是..你明明早就死了!你晚年因为判国罪被皇帝处以极刑..你怎可能还活着?”
“很简单,”维弗指了指自己衣领上别着的一枚徽章,那上面刻着金色苹果形状的花纹,“因为我,把灵魂卖给了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