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二少爷,大少爷回来了,这会儿已经到西街了。”
“嗯?唔,回来就回来了,嚎什么嚎。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房内,少年嘴砸吧砸吧两下,眼皮子动都没动,换个姿势准备接着睡。
这时,一青葱玉指挑着一小撮青丝轻柔的挑逗着少年的鼻子,清秀的脸上透着令人疼惜的笑容。
“春儿别闹,让哥哥再睡会儿。”少年摆了摆手,丝毫没有起床的征兆。
“刘少爷,你家兄长不是一直很反感你来春雨楼找姑娘嘛?”小姑娘瞪着晶莹的眼睛,一脸萌萌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少年缓缓睁开清澈的双眸,剑眉轻扬,戏谑道:“小春儿什么这么关心我兄长了,心里藏着什么小秘密呢,快让哥哥瞧瞧!”
少年说着抬起手,轻轻的捏了捏少女的下巴。
少女的脸瞬间通红,眼眸间若有清波荡漾。
“哈哈,你这小丫头,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少年说完屈指刮了一下春儿的琼鼻。
“少爷,您就别再却笑春儿了。”
“好了,既然大哥回来了,那就起床吧!去看看大哥这两年过得怎么样。”少年说完,坐起身来,身上的衣物并没有褪下,整理的片刻后,回头对着缩在被窝里的春儿说道:“小妮子,一会我会让黑二把你赎出去,之后的事我都交代给黑二了,以后自己一个人可不要想哥哥呦。”
少年说完头也不回的打开房门踏出,门外有一小仆,此时满头沁着细汗,看到少年赶忙迎了上去。
“二少爷,大少爷已经到西街了,咱们得快点走,要不一会一定会被大少爷教训的。”仆人捏着袖口,抹了下自己的额头。
“行了行了,回就回了,你紧张什么!骂也是骂我呀!”刘二少双手背在身后,悠然踏出了房门。
西街!
人流如河,比起纨绔的刘家二少,钦定为未来家主的大少爷刘秉可谓得上是文武奇才,文可出口成章,脍炙人口;武则马上安邦,千军难当。
“刘秉,你可算回来了,这一回你可是给咱西马镇扬了威,那西马山上的贼匪听了你的名字,怕是心肝都得抖上三抖了。”
见到眼前发须皆白的老者,刘秉赶忙翻身下马,抱拳行礼道:“见过诸位族老,秉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
“那是!卞老头,别净说些没用的,你可是答应刘秉若能扬威,便将你家的赤龙戟赠与他,这事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对啊,卞爷,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再说了,那赤龙戟也就只有阿秉才使得上啊。”
几位族老满意的看着眼前的雄武青年,眼睛不知何时被风沙吹湿。
卞老未曾食言,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座冒着黑烟的作坊,石门刚一推开,一股热浪迎面而来。
作坊内,有一赤裸着上半身的大汉,真不急不缓的推拉着风箱,似乎每一下都让作坊内的温度缓缓上升。
“卞老爹,各位族叔。”壮汉只是侧过脸问了一声,回过头专注于自己手里的动作。
刘秉眼中精芒微闪,两年未见,当初的孩子王居然成了一个不问世事的打铁匠了。
“来来来,看看这赤龙戟如何,阿秉啊,我家阿进没有你那么好的命,天生没有武脉,空有着一膀子蛮力了,哎!日后有机会帮我提拔提拔他,给他弄个闲职也好啊,去试试吧。”
刘秉在看到赤龙戟就听不见卞老说了些什么,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赤龙戟上,好像禁欲积久的色中饿鬼看到绝世美女一般。
嗡!
就在刘秉失神之际,一声翁鸣自戟上传出,刘秉虎腰一震,满是茧子的双掌一把握住戟身,额间青筋浮起,一身低喝。
“起!”
立于石台之上,戟尾没入石台,随着刘秉的用力,赤龙戟从石台脱出,作坊内的温度再一次提升,围观的众人急忙退出作坊,唯有那大汉依旧专注于自己手中的风箱。
就在刘秉欣喜万分,被众人簇拥归家之时,刘二少爷孤身一人来到了铁匠作坊,看着眼前的石门,刘元伸手轻轻一触,石门直接洞开。
石门的洞开,惊动了里面拉风箱的刘进,刘进看着消瘦的纨绔子弟刘元时,眉头微微一簇,目光望向刘元的身后,似乎想看看是谁开的门。
“别看了,我来这里有事和你谈谈。”说话的同时,反手将石门关上。
刘进虎目微眯,刘元的纨绔早已经深入人心,身体也被传酒色掏空,可眼下事实,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整了整心神,刘进开口道:“我没兴趣。”
“噢?是嘛!”刘元脸色露出了几分邪笑,继而开口道:“如果我说我有办法打通你的武脉呢!”
刘进沉默,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纨绔所说的话嘛!”说完就准备继续扯
动风箱拉杆。
“实际上你已经在怀疑了,不是嘛?凭什么我能够这么轻松的打开重逾三百斤的石门。”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一回,刘进直起身来,睁大铜铃般的双目瞪着这个伪装了近十年纨绔的少年。
“我帮你打通武脉,你来守护西马镇!守护我家那位老头子!”刘元眼中煞气充盈,刘进反射性的做出了防御姿态。
看到刘元没有其他动作,刘进这才缓了下来,“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答应你,甚至可以成为你的仆人。”
刘进说着看着自己满是血疤裂口的双手,浑浊的眼中多出了一抹叫做希望的光芒。
“仆人就不必了,若你愿意,就喊我一声元少,其他的我可不敢当。”
“通脉的过程异常痛苦,我希望你能做到两点,第一不许晕过去,第二,不许叫出来!”刘元说完笑着看着眼前的大汉。
“哈哈,元少放心,若是发出一声,便是我输了,我愿意把我这几年专心打造的赤炎剑送给元少。”
“你有这样的决心,那便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意志!”刘元话落,翻手劈在精石炉壁上,一个豁口蓦然洞开。
翻掌一引,一柄还未彻底成型的赤红色剑胚冲出火炉,在掌间的紫色流光中化为铁水,刘进心下一寒,却见刘元挥掌将铁水挥出。
嗤!
一股肉焦味瞬间弥漫整个作坊,刘进背靠着石墙,双目圆瞪,嘴角因为剧痛而咬崩了牙床,血丝滴落。
不知过去了多久,铁汁从赤红变成黑色,刘进小腹处一片焦黑,焦黑中有一道道紫光在偶尔闪烁而过,已然到达极限的刘进很想直接睡过去,可是一想到应承过的话,却硬生生的挺着。
“别死撑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一会,你父亲晚上才会回来,至于该怎么解释,你自己看着办吧。”刘元说完一脸肉疼的打开石门走出,刘进只听得到声音,却没有看到刘元的表情。
用玉瓶装了点东西后,刘元吊儿郎当的晃悠回家,待到他走到刘府门前是,这才发现自己的小仆居然跪在台阶前,刘元止步不前,一些不好的回忆一股脑灌了进来。
“黑二,我不是让你把春儿安排出去嘛,为什么会在这里?”尽管心有疑惑,刘元还是一手将其提起,同时开口问道。
此时,刘元才发现黑二的脸上有一道异常显眼的巴掌印,这让刘元的双目眯了起来,历史还真是那么相似啊。
“二少爷,您回来了。”小仆黑二看到刘元就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可似乎想起了什么,那欣喜的表情便定格了,紧接着化作了无奈,说道:“二少爷,路上遇到金家的那位大小姐,看到春儿就强行收其为女婢,说我盗取刘家的财物想要带着春儿出逃。”
“这一巴掌是她打的?”
“不是,是金小姐身边的哑姑,少爷对不起,小人办事不利,还给少爷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麻烦还谈不上,跟我进来!”刘元面无表情的踏上了石阶,门口的卫士没有阻拦的意思,毕竟令黑二下跪的是管家,打人的是金家的人,如今主子回来了,自然由主子去出头了。
还未走近大厅,便听到其中欢快的笑声,刘元的嘴角微微上翘,带着黑二踏入了大厅之中。
“孩儿见过父亲!母亲!”刘元一个九十度鞠躬令众人诧异。
刘父刘母诧异之中还有几分忧虑,在他们的心目中,这老二虽然没犯过什么大错,可是平日里的风评可不咋地,现在有外人在,两人也不好对这个献殷勤的小儿子说什么,看到刘元身后的黑二也猜到他的来意了。
“好了,元儿,你有什么事且说来听听,刚刚路管家跟我说了,黑二盗取家中财物,赎出春雨楼的春儿,可他说此事是你让他去办的,可是真的!”
尚在壮年的刘钧常年习武,此时一声轻喝犹如虎啸一般,众人心头为之一紧,众多仆人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在场脸色不变的有四人。
金家小姐金武姬,刘母贺兰诗,大少爷刘秉,以及令人意外的纨绔二少刘元。
“刘叔叔的功力越来越深厚了,侄女深感佩服。”金武姬起身行礼,这是对一名武师的尊重。
金武姬还想开口,刘元打断道:“父亲,此事属实,是我让黑二送春儿姑娘离去的,其中还有其他缘由,事后我会与父亲解释清楚。”
“既然如此,那你便在一旁坐下听听吧,今日姬武侄女代表金家是来商议今年的秋会大比的事情的。”
“是,父亲,但是在这之前,请允许孩儿处理一点私事!”将视线转向了金武姬一行人,内中有几分审视,亦有几分玩味。
“金小姐,不知我这仆人可有哪里得罪你?”
“此事是我独断了,望刘二公子原谅。”金武姬起身拱手,其身后一少妇张了张嘴,未有声音,但是看向刘元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敌视。
“既然金小姐开口了,那此事我就替黑二揭过了,父亲母亲,孩儿还有事,便先退下了。”刘元说完朝着堂上的双亲鞠了一躬,快步的离开的大厅。
离开之后,刘元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黑二,笑着说道:“黑二,此时就这样吧,毕竟她可是我未来的嫂子。”刘元说完,在黑二的肩上轻轻地拍了两下,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黑二有些不着头脑的挠了挠后脑勺,赶忙追上刘元的脚步。
回到屋里,抄起桌上放着的酒壶,刘元忍不住往自己的嘴里狠狠的灌了一口,那怦怦直响的心脏这才缓缓的安静下来。
“掌鹰台,阎煞宫,四方殿,希望这一次你们不会再出现,否则就算穷碧落,下黄泉,我也定将尔等斩尽杀绝!”
厢房中,刘元杀意尽露,双目泛红,额头中心一点紫芒显现。
漠然端坐在太师椅上,刘元回想起自己经历的一切,似是梦中一般,若不是在最后关头吞下祖祠挖出来的神秘珠子,现在应该在那些人的围攻下身首异处了。
这三年为了活下去,刘元几乎是不择手段了,一个纨绔子弟,却能够在众多好手中逃生,其中有神秘珠子给予的力量,可刘元的不屈才是真正助他存活三年的关键。
“大哥今日回来,看来祖祠开启的日子也快了,就算神秘珠子被我拿走了,祖祠中依旧会出现那三件神兵,大哥此番获得的赤龙戟也会晋升成为神兵,再加上诸多神妙功法,被人觊觎也是正常的,三个月时间,不知道我能提升到哪一步了,时间还是有些紧了,看来得找个时间出去一趟,闭门苦修远不及生死历练。”
刘元食指一下下的敲击着桌面,眼中的煞气随着他的喃喃缓缓消散,乌黑的双瞳中,满是幽森,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少年该有的眼神。
入夜,刘府难得的举行了家宴,同时还请了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过来捧场,众人杯盏交错,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