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柔一如既往地清扫屋子打开店门，做完一切工作后，坐在一旁用余光偷偷瞄着柜台后的老板。
离赵老先生过世已经过了一周，这一周里温老板除了忙着安葬赵老先生，剩下的时间都是一个人盯着一枚勋章发呆。
柔记得她见过一枚一模一样的勋章，是从王盈尸体口袋里掉出来的，温老板将那枚勋章和赵老先生一起埋葬在了土里。
那枚勋章是什么呢？柔也偷偷的用电脑查过，什么都查不到。不过看外形，应该和‘灰鹰’有关，貌似老板，赵老先生和那个叫王辉的人都是这个组织里的人，而老板又貌似是灰鹰的首领。但三人的年纪差更让柔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个猜测让她兴奋了很久，但内心深处的不安让她不敢继续深究下去。
柔的双手攥紧了衣角，纠结了很久最终决定还是直接向温老板问出自己的问题。
“老……老板……”柔真的现在温怀瑾面前时，刚升起的勇气瞬间少了三分之一。
太莽撞了，自己才认识温老板几天，自己对这个神秘的男人的了解真的足够吗？自己这么明目张胆的打探他的秘密，他会怎么应对，袒露、隐瞒、还是灭口？
“嗯？怎么了？”温怀瑾见柔没有礼物说话便抬头问到。
“那个……那个……”柔有些支支吾吾的，眼睛不敢看温怀瑾的脸，目光下移。
“嗯？”柔看着温怀瑾，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又靠前了几步，脸都快要贴到温怀瑾的身上，手也开始在温怀瑾的身前比划着。
“干嘛呢？”温怀瑾抬起手轻轻敲了一下柔的头。
柔捂着头退了两步，但眼神还是盯着温怀瑾的身体，说道：“老板，你的右胳膊好像比左胳膊长了不少啊，是不是义体右臂出了什么问题啊？”
温怀瑾听见柔的话后活动了一下右臂，又伸出右臂，看见自己的衣袖短了一截，露出了义体手腕。
温怀瑾：“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还没发现，看来今天得去趟医院了。柔，准备一下和我出门，今天就先不开店了。”
“啊？好的。”柔有些意外，一般来说温老板有事的时候，自己要留下来看店的，这也是她的工作。
温怀瑾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正好看你这几天心神不宁的，刚才也是有别的问题要问我吧，趁今天把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吧。”
柔睁大了眼睛，喜悦填满了大脑，追上了已经走出门的温怀瑾。
柔跟着温怀瑾换乘了好几辆车，又走了将近半小时，越走街道就越冷清，房子也越来越矮越来越旧。
她仔细想了想刚才路上的风景，推测自己应该是从外城区的店里经过了中城区又到了另一边的外城区。
据她所知灰城的医院有灰城政府建的公立医院和企业建的私营医院，在医疗技术上各有千秋，甚至私营医院的医师器械往往比公立医院更好。
不过公立医院胜在便宜。外城区住的大都是穷苦人家，至于外城区建庄园的有钱人，都备着私人医生，所以外城区只有公立医院，而且医院的环境和设备都不算好。
但柔看着周围一排排低矮破旧的房子，放眼望去看着正规一点的居民楼都看不见，就算是公立医院也不应该在这样的街道。
“老板，咱们真没走错地方？”柔试探的问前方的温怀瑾。
“没有，就快到了，看，就是那。”温怀瑾手指向前方。
柔顺着温怀瑾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死胡同，连阳光都不太能照进去，别说医院了连个门都没有。
柔又看了看温怀瑾的手指，发现指着的方向有些朝下，她顺着手指朝下方看去，看见了温怀瑾指着的东西—一个井盖，还有污水的字眼，应该是个污水井。
柔：“老板，这医院……不是正规的医院吧。”
温怀瑾摸了摸下巴：“要按程序来说肯定不正规，里面的医生和技术嘛……”
柔看着思考中的温怀瑾等着剩下的半句话。
“……应该也不是那么正规，不过也没事儿，咱们下去吧。”温怀瑾说完就走上前用力拉开了井盖，跳了下去。
柔紧跟其后，顺着井边的梯子爬了下去。
她本以为下面应该是灰城排水系统的一部分，将其中一小部分改造成了一个医院的样子。
但她下去后才发现这其实根本不是灰城排水系统的一部分，广阔的空间，充足的照明，周围自己不认识的设备发出运转的隆隆声。
比起医院，这儿更像个地下工厂。
柔爬到了底部，发现已经有一个人站在前面迎接着二人。
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高高瘦瘦的男人，他的皮肤白的吓人，一头卷发蓬松杂乱，高耸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镜片后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好像是打理过的胡子稀稀疏疏。
温怀瑾：“胡衣，好久不见了”
“咱们上个月才见过吧，还有你怎么现在才来，你一周前就该来了吧。”胡衣推了推眼睛看着温怀瑾的右臂说道。
柔看着叫做胡衣的男人，琢磨着他的名字，胡医？这名字安在医生身上天生就给人不靠谱的感觉。
温怀瑾：“前几天有些事，耽搁了。”
“走吧，先进去，我看看怎么样了。”胡子说完就转头走进了墙上一个开启的门里。
柔稍稍跟了进去，这是一个狭小的空间，东西不多，一个手术台，上面是手术灯和十几只大大小小的机械臂。旁边的两个柜子一个放着各种药剂，另一个则是摆着琳琅满目的金属零件。
温怀瑾轻车熟路的脱了外套，上身只剩下一件背心，躺在手术台上。
胡衣打开手术照明灯，用手举起温怀瑾的右臂，观察灰钢义体和肉体的连接处。
柔也接着灯看清了温怀瑾右臂的样子，肩膀处没有皮肤，露出的血肉扭曲的和金属义体交织在一起，一截截红色肉芽从义体根部的缝隙钻了进去，还有一些挂在义体的边缘包裹住义体，隐约还能看见密布的血管。
柔被照片的景象惊呆的，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
胡衣瞪了柔一眼：“安静。”
柔捂住了嘴，但眼神中的惊讶一分都没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