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易筠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安和向自己要小绿,是为了放走它。
“不是喜欢小绿吗,为什么又要放走它呢?”
安和没有急着回答白易筠的问题,而是注视着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小绿。
“小绿喜欢自由。”我是喜欢小绿,但是小绿喜欢自由。
白易筠似乎被安和这种,我喜欢你,但是我可以为了你的喜欢,放弃和你在一起的精神给震住了。
没想到安和小小年纪,就有这么深的感悟。
白易筠不知道,安和只是同情小绿而已。
看到小绿,她就像是看到了在皇宫的自己,所以她特别能理解小绿对外面世界的渴望。
小绿还是飞走了。
可能它没有想到,一时的见色起意,换来的是牢笼之灾。
如今得了自由,自然是快速离开了。
虽然为小绿高兴,安和还是有些不舍的。
这些天,她教会了小绿很多,比如酱猪蹄,肉包子,卤水豆腐,四喜丸子,东坡肉…
安和觉得已经和小绿建立了友谊的小船了,可是小绿走的时候,都没有回头看看她。
白易筠看着安和有些小委屈,笑着问道:
“怎么,现在不舍的了?”
安和鼓了鼓腮帮子:
“忘记教小绿我的名字了!”
“呵~”
要说这白易筠刚才是有些打趣的笑,现在已经是笑出了声,这丫头怎的不按常理出牌。
安和瞪着白易筠。
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这不是你能嘲笑本公主的理由!
看出小丫头有些恼了,白易筠不动声色岔开话题:
“师叔来,是为了告诉你,今晚就可以着手准备解毒了。”
“解毒的过程中可能会很痛苦,但坚持过七天,后续的解毒就不会这么痛了。”
“当然,如果你一开始就受不住,也可以选择用药封闭痛觉,不过这样,解毒的进程就会慢很多。”
还有一句话,白易筠没有说,就是会有留下后遗症的风险。
安和的毒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这些年已经渗入全身了,要想解毒,就需要泡药浴,将经脉打通,再由他来施针,将毒素排出。
打开经络的过程十分疼痛,他怕安和接受不了,但是他也怕用药后出现什么意外。
“不用喝药。”安和想也没想的说。
父皇母后现在知道她的身体情况,一定很着急,还有舅舅舅母,也一定希望自己早些好起来。
早些治疗好,早些让他们放心,至于疼痛,她可以忍。
白易筠点点头。
如果安和选择喝药化解疼痛的话,他会再劝安和,并把风险和她讲解一番,总之要打消她这种想法。
这是师姐的骨肉,他不想冒险。
你问白易筠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告诉安和可以喝药?
这个嘛~
提前告诉了安和,等她真真的感受到了有多么疼的时候,她再想反悔,怕是不行了,毕竟是她的选择嘛。
要说这白易筠,表面温文尔雅,内里也是个腹黑的主儿。
晚饭时,安和又多吃了三个肉包子。
连谪仙师叔都特意和她说治疗过程中会很痛,那肯定就是非常痛了,多吃几个肉包子打打气!
书香:真可爱~
书竹:明天天亮,就出谷去采购吃食吧。
接下来的解毒进程都很顺利,一直到一个步骤卡壳了——怎么施针?
施针排毒需要全神贯注,所以屋内只留下白易筠和安和两个人,这两个人在大眼瞪小眼…
药浴需要被施针者褪去衣物泡在药桶中,为了更好的吸收药浴中的药物,更好的发挥药效。
虽然安和小小的一只,但安和却已经及笄了,而白易筠早已成年。这药浴…
安和小脸又变得通红,咬咬牙。
过了一会儿,又松了劲儿。
就这样反复几次,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白易筠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在他看来,病人只是病人,不分男女。
可是看安和这样的纠结,他叹了一口气。
“罢了,是师叔考虑不周,容师叔再去想想办法。”
安和红着小脸点了点头,然后低着头就要离开。
白易筠叫住了她:
“站住。”
安和果然乖乖站住,做出一副你说,我在认真听你说的话的样子。
看安和这幅样子,白易筠又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向着她说道: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安和红扑扑的脸蛋上漏出了类似疑惑的表情,好像再对白易筠说,这你还用问,当然是睡觉去了。
“这是你的院子!”
安和恍然大悟,治疗过后她可能会脱力,为了方便,就将解毒的地点定在了她的院子里。
砰!安和瞬间爆红,甚至连脖子都是白里透着红的。
“这些你不必管,我叫书香来处理,早些休息吧。”
不管那个站在院门口快要熟透的人,白易筠绕过她,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出了院子,又向前走了有一段距离后,白易筠扶着墙壁,低着头,发出了一声嗤笑。
小丫头,但是有趣。
当白易筠抬头的时候,与抱着草药站在他正上方不远处的书竹,对上了眼…
四目相对,白易筠没有错过书竹眼里那抹复杂的情绪。
给从人家小姑娘那回来,就笑得这样开心。药浴施针…
书竹有些恐慌,以前还是个谦谦公子,怎么才几天,公子就变成了…禽兽?
回过神来,书竹就看见白易筠在冲着自己笑,只是那笑容…
书竹一哆嗦。
“药材先不用送了,今日并未药浴施针,叫书香将安和的院子收拾一番,然后你到我书房来。”
“是,公子。”
书竹:Σ(°△°|||)︴我错了公子,我再也不腹诽你了!
晚了!
白易筠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后,就率先回了到了他的雅园。
他觉得书竹有些闲,不如就将刚刚的问题交给他解决吧,充实充实他的生活。
书竹果然没有辜负白易筠的期望,真的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第二天,书竹采购食材回来后,还带回来了一东西。
一个盖在浴桶上的盖子,不过那个盖子中间留有一个仅可让一个头伸缩自如的洞。
白易筠一眼就看出来是做什么用的了,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安和听说师叔有办法了,很早就在院子等着。
结果就看着书竹带来的…大锅盖?
还是漏了的大锅盖。
不要以为安和是公主就什么也不懂,想当初她也是偷偷溜出皇宫,见过大锅盖的公主。
“公主坐在浴桶里,将此物置于浴桶之上,这样既遮住了浴桶之内,还可以方便公子施针。”
书竹向安和介绍了一下自己带来的东西。
安和有些疑惑,既然遮住了,还如何施针?
看安和还有些不解,书竹细想想,然后恍然大悟,想来这位公主以为针是扎在身上呢。
于是就向安和说道:
“公子施针部位在头上。”
言下之意就是,遮住的,并不影响公子施针。
安和也想的明白了,就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书竹动作很麻利,在白易筠到来之前,就将准备工作做好了。
水烧好,倒入浴桶,再将调好的草药包打开,把药也撒进了浴桶后,书竹退出了房间,换书香进来。
安和褪下外衣,只留薄薄的一层中衣,坐进飘着草药的浴桶里,书香把外衣收好后,将那个“大锅盖”扣在了浴桶上。
在白易筠进来的时候,安和已经感觉泡在浴桶里的身体在迅速升温,开始慢慢出现痛觉。
白易筠也没有磨蹭,拿起银针,照着事先就想好的穴位一一扎了下去。
盯着满头的银针,安和咬着牙,汗水顺着异常红润的脸颊流下来。
这可远比葵水来了还要痛得多!
这下惨了,晚饭的时候,少吃了好几个肉包子呢!
安和的小脸紧绷绷的,好像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忍耐。
白易筠以为安和会哭泣,会放弃。但他以为的都错了,安和没有,她比白易筠想象的要坚强的多。
就连一个壮汉都承受不住的疼痛,她一个小姑娘竟然能忍到这种地步,让白易筠很是震惊。
“你的舅舅舅母有没有说过,你给你的母亲很像。”
白易筠想转移安和的注意力,这样就会减少一点疼痛。
安和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力气去回答。
而白易筠也不在乎安和有没有接话,继续说:
“你母亲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子,好像什么是都不能让她烦恼,每日都是乐呵呵的。”
才不像,我同母亲并不像,我有很多烦恼的。
“不过,我说的,却不是这点相像,我说的像,是你们一样的坚强。”
“有一次登山采药,我和你母亲一同去,我为了采到陡坡上的那株白药,不慎踩空。你母亲护住小小的我,一同从陡坡上滚了下去,后来,我摔伤了腿,是你母亲背着我回到了药王谷。”
白易筠停顿了一下,继而又说道:
“一路上,我都是迷糊的,等到了药王谷,我才发现,师姐也受了伤,她伤的要比我严重的多,一路上背着我,愣是一声也没吭,就怕我担心。”
白易筠冲着安和笑道:
“你不知道,你母亲,是一个很怕疼的人。”
安和确实有些忘却周身的疼痛了,除了舅舅,这是第一个和她讲母亲过去的事的人,她听到也很认真。
看着白易筠,不知怎么的,虽然他在笑,安和还是感觉他现在很难过。
安和想,白师叔和母亲的感情一定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