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扶擦拭着囚凰,与凤凰血失之交臂,觉醒囚凰之日遥遥无期。他不免遗憾惋惜。
魏长衣知道苏扶无意与他谈论什么,就起身告辞。
之后又来了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苏扶又将自己对魏长衣说的话复述一遍,这才打发了这个人。
傍晚时分,青末敲响了苏扶的房门,他在坐定后说:“方才那个坐在亭中的女子来找我了。”
“哦?”
“她向我打探你的底细,可惜我与你认识不长,她没得到想要的。”青末自嘲道。
“你已经知道院里这些人的目的了?”
青末点头:“准确说了解了大概。不得不说,姑苏四大家族之一的慕容家确实很有号召力,光是一纸慕容云复近卫招募就让这些人趋之若鹜,很难想象若是蓝家,该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名门世家,果真了不得,不是我们乡野村夫所能高攀的。”
“苏公子倒是妄自菲薄了,就公子身上衣裳便知公子身世不凡,再加上公子本身的资质潜力,相貌品德,若说不是名门之后,恐怕不会有人信。”
苏扶哼了一声,说:“如果他们以貌取人自然如此,我这身衣服是家师烦请名师所做,至于我是否是名门之后,这并不重要。名门多纨绔,寒族少英雄。出身如何,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终点。”
青末拍手称快:“苏公子好见识觉悟,让我这在佛寺中生活了十余年的人自叹不如。”
“你一天苏公子的叫,让我很不习惯,既是朋友,就该随便称呼,不必拘谨才是。日后我便唤你一声末,怎样?”
“自然是好,我青末能得苏公子这种人杰做好友,自是三生有幸,十世修来的福气。”
苏扶稍有责怪地说:“又说这些客套话。”
青末笑道:“罪过罪过。”
“你之前说找个由头离开,可想好了什么理由?”
青末右手食指敲着桌子,嘴上说着:“我们才来,肯定说什么也不会让我们走,过了明日,我们就说家中亲戚出来前吩咐事情,急等着回信,不能再叨扰。如何?”
“要是他问起来怎么办?”
“问起来的话,就说是家族中事,不便外传就好了。”
“嗯,倒也可以。”苏扶说,“我们本就萍水偶逢,他应该不好刻意留我们。”
“嗯,就是这样。”
正在此时,慕容云复已经走到门外,苏扶示意青末,后者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慕容云复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竟不知是什么喜事让他这样高兴。苏扶是外人,不好过问。
他请慕容云复坐下,说:“慕容公子有什么事吗?”
慕容云复笑道:“苏公子莫非忘了,我早前说过要引荐你们给家父的,之前家父有事与我相商,耽搁了一阵。现在天色尚好,正是良辰。家父得知你们二位,都迫不及待得见你们。现已在凤兮楼摆下宴席,就等你们二位公子了。”
“哦?”青末看了眼苏扶,“我们只是初识,这般款待让我们受宠若惊啊。”
“哈哈哈,青公子莫要如此,你与苏公子是唯二让我一眼看去非凡之人,家父也是爱才,硬要见一见二位。”慕容云复笑出声来,一副爽朗的模样。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赴宴了。”
慕容云复起身,在前面引路。苏扶和青末二人相视苦笑,这一切都让躲在假山后边的魏长衣尽收眼底。
他目送三人离开锁桐院,悄悄叩响了一扇门。门打开,是那锁桐院里唯一的女子。
魏长衣左瞧右瞧一会儿,进了房门。
……
苏扶等人进了凤兮楼三楼,这是慕容府专门接待客人的阁楼,有五层,却有十三丈高,仅在三楼便可俯瞰姑苏这一角的风景。
进了门,见中央摆着大圆桌,二十余道山珍海味,南北名菜。桌旁已经坐下三人,皆是十余岁的少年少女。其中少女尤为清纯可爱,约莫十六上下。
据慕容云复介绍,这次参加宴会的有慕容家二少主慕容云辞,三少主慕容云龙,以及二小姐慕容雪。
而站在栏杆旁观赏晚景的,便是慕容烈。
“父亲,苏公子和青公子到了。”慕容云复对着那人的背影拜道。
慕容烈转过身来,露出不太好看的微笑。
苏扶二人率先行礼,道:“晚辈拜见慕容家主。”
慕容烈甩手说道:“二位公子不必拘谨,请坐。”
“谢家主。”
慕容云复故意提前占座,致使苏扶只能在慕容雪身旁坐下。
慕容雪虽说只是十六岁有余,但是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既有大家闺秀的恬静,也有出尘女子的媚态。二者的结合不仅没有让慕容雪显得不伦不类,反而增添了些别人不会有的特点。
在这一时间,苏扶不禁想到了那到身影。烟雨竹林,悠扬琴声。
慕容雪对苏扶似乎不太感兴趣,自顾自地咬着筷子。
慕容云复貌似对妹妹咬筷子的举动不满,轻轻咳了一声。慕容雪看了下慕容云复,放下筷子,别过脸去。
慕容云复自讨没趣,为了缓解尴尬,他主动向苏扶攀谈。
而在另一边,青末正聚精会神地应付慕容烈,看他那样,怕是很吃力。
毕竟涉世未深,面对慕容烈这种江湖老手,青末一定程度上是吃了亏的。
慕容烈和青末说了一会儿,忽而对苏扶问道:“不知苏公子师承何人,会使枪?”
苏扶一个猝不及防,不知该怎么回答。老实回话肯定是不行的,烂柯山的名号终究是太大了些。但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地方,有什么人会使枪。
“苏扶可是自小就天赋异禀,很多东西都是自学成才。”青末突然接话。
“哦?青公子和苏公子是世交好友?”慕容烈问道。
“也不是,我们有时会谈些趣事,他看我资质不行,故意拿这个来气我的。”青末笑道。
苏扶说:“情理之中的事,我也就能拿这个比过你。”
慕容云复嬉笑道:“原来苏公子也有真性情的时候。”
“可不是,别看他温温柔柔,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其实说话能气死人。”
见青末开始揭苏扶老底,慕容烈暗暗观察苏扶的反应。
作为为数不少的道玄之上,他早已看出苏扶大概已经突破了八道枷锁。这么年轻的八道高手,可不是常见的。
想到这里,他不自主地看向自己的二儿子慕容云辞,已十七岁,堪堪挣断三道枷锁。起步虽早,但是资质平平,进境也不高。
倒是小儿子慕容云龙资质上佳,年仅十二便感应到了枷锁的存在。
枷锁囚神,囚身,不断难成仙躯。
“苏公子姓苏,可是扬都苏家?”慕容云复问。
苏扶淡然处之,说道:“并不是,我祖籍柯州,是小户人家。”
苏扶也并非胡说,他在青末给的古籍上曾看到除了扬都苏家,苏姓最多的便是柯州,且都是小家族。柯州距姑苏千里之遥,慕容云复就算相查也要废些时日,到那时他有的是机会溜走。
“柯州确实多苏氏,苏公子千里迢迢来此,可是看上了姑苏的美景?”慕容云复笑着问。
“有那么一些,不过家族有要事托我办理,也不敢在这里多留。”苏扶打了个马虎眼,他所说的这里并未指明是姑苏还是慕容家。
这样,即使日后在姑苏再相遇,也有了托辞。
“既是这样,那我就先预祝苏公子马到功成。”慕容云复向苏扶举起酒杯。
苏扶一脸为难地看着桌上的酒,青末指着他笑道:“平常你不可一世,还不是被一杯酒为难?”
他对慕容烈解释道:“因为所修心法的缘故,他不能饮酒。平日里酒葫芦都装着清水。”
他又对慕容云复说:“还请慕容公子莫要让他推辞掉。这种鬼话我可不大信他。”
“竟然有这样的心法,不可饮酒,确实难受了。酒乃是强心剂,消愁解闷必备之物。”慕容烈叹道。
他向苏扶问:“我对公子师承何人更加好奇了。”
苏扶带着歉意说:“对不住家主,家师不爱抛头露面,也不许我在外头提他的名讳。”
“柯州一带的使枪高手,唯有柯州柯麟厄了。”慕容云复说,“我也不难为你,来人,给苏公子换上茶。”
苏扶笑而不语。待下人将他面前酒杯换去,摆上了上好的茶水。
也在此时,一个中年人走到慕容烈身旁,俯身在慕容烈耳畔说着什么,慕容烈时不时点头。中年人说完后,慕容烈起身对苏扶二人说:“实在不好意思,族中有急事要办,不能陪二位公子喝个尽兴了。”
“慕容家主莫要这么说,族事要紧。”青末回道。
慕容烈向慕容云复嘱咐道:“云复,你好生款待二位公子。”
“是,父亲。”
“父亲慢走。”其余几人都起身目送。慕容烈身影不在后众人才一一坐下。
慕容云辞一直沉默,独自吃着饭菜。而慕容云龙则和慕容雪聊得欢畅。
“云辞,你们还不快敬苏公子和青公子一杯!”慕容云复提醒道。
慕容云辞向二人举了一下杯,一饮而尽,而后又独自吃自己的。
慕容云复斜了慕容云辞一眼,朝苏扶说道:“他就这样,请二位不要见怪。”
紧接着慕容云龙向苏扶和青末敬了一杯,彬彬有礼,与慕容云辞不能相提并论。
慕容雪不知为何,只向青末行了一礼,便说自己身体不适,在慕容云复的允许下离开了。
慕容雪一走,慕容云龙便没了说话人,也加入了饮酒行列。仅是三人,觥筹交错。十分热闹。
与之相反,回到大厅的慕容烈黑着脸,双手后背。
在他面前,跪着两个人,受伤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