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没有停的意思,杜池臻在昏暗的客厅里,倚着靠背睡着了。
在一片黑暗里,突然传来一声小孩儿的哭腔。杜池臻用上帝视角转了个身,周遭的黑暗渐渐褪去,有个小孩儿躲在椅子后面瑟瑟发抖。杜池臻瞬间附了上去,她成为了那个小孩儿。
“尚优优!”拿着棍子的亲戚凶神恶煞地冲她喊:“毛手毛脚的到底会干什么事!老子不是白养你的!”
杜池……尚优优往后缩了缩。
“老子只让你倒杯水!你还能烫着我女儿!”那一棍子敲在了她头上方的桌角。
“你给我滚出来”
像是为了应正他的说法,一直安静在一边婴儿床的婴儿大声啼哭起来。
尚优优心里咯噔一下。
棍子应声打在身上,尚优优疼地抽了口气,被打的地方火辣辣地跳着疼。
她的却没怕,好像习惯了。
又一棍甩了下来,这次直接把她打了出来。
男的抬起脚就要踹她。
尚优优躺在地上用余光迎接那一脚,他一脚踹在肚子上,尚优优感觉胃里一阵翻腾,男人丑恶的嘴脸让她想吐。
婴儿哭声越来越大却并不让人怜惜反倒因为这个背景音,现在这个画面有点恐怖了。
尚优优闷不做声。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踢倒了,嘭一声有人闯了进来。
是个警察!
尚优优连滚带爬藏倒桌子下。
“我艹?”男人拿棍子指着那个警察:“哪个龟儿子乱闯你爷爷家!”
警察慢悠悠地从侧腰抽出一把手枪,枪口对准男人然后侧过头:“你祖宗,市局三队队长,泽恩。”
“警察也私闯民宅吗?”男人爆了一句粗:“都没人管吗?”
嘭一声,子弹打在他旁边桌子上,尚优优让吓得一激灵,一阵耳鸣后,警察身后又多了两个人。
一个身穿白大褂手里却拿着手铐,一个身着西装又壮得不像话。
白大褂转着手铐流氓气质让他表现的淋漓尽致:“泽警官枪法挺差的啊。”
泽恩提了提嘴角。
另一边的西装趁着他们说话的空挡,踢掉了男人的棍子挥在手里。
“你们干嘛!”男人终于惊恐起来,面前这几个可不单单是个摆设的花瓶。
“很明显,是来抓你的。”队长亮出警徽。
“我靠?有病吧?还玩cosplay吗?”男人骂了一句。
接下来人影一闪,尚优优的视角刚好让一个身影挡住,不是医生不是警察。
一声闷响,那男人倒在了地上,脑袋扭向这边,看向尚优优的眼神惊恐又毫无生气。
“cos你大爷!”
警察夺过医生手里的手铐啪嗒一声把男人和他扣在了一起。
西装男上来拉起坐在男人身上的学生又给他补了一脚。
这四个陌生男子闯进了自己家里,还抓了那个男人。
尚优优缩成小小的一团,打算等那群人离开,对她来说,少一个人而已,没多大影响。
尤其是他。
“池臻呢?”门口又突然出现一个人,戴着帽子和口罩,语气冷淡。
医生轻哼了一声,尚优优这个角度能看见他往她这里偏了一下。
尚优优缩成一小团,这五个人很危险,他们很容易就能搞定她。
口罩男轻笑了一声。
这时,摇摇床里的婴儿放声大哭。跪在地上的那人伸长脖子想看一眼他的女儿。
医生面无表情地踩住他的手腕,男人尖叫一声跌了回去。
口罩男缓缓俯身,尚优优又往里面缩了缩,拥挤的地方总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成年男人挤不进这个狭窄的地方,只能蹲下来与她平视。
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尚优优下意识地屏气。
“啊,好小一只。”他勾了勾手指。
他这样……像人贩子。
尚优优拼命摇头。
口罩男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形象的不对劲,食指勾着口罩边沿拉了下来。
很帅的大哥哥,以前没见过的那种。
只是一个恍惚的瞬间,大哥哥单手捞出她抱了起来。
躺在地上的男人瞪大眼睛:“真是人贩子?”
西装护着的金贵少爷又举起拳头:“放尼玛的罗圈屁!”
口罩笑着捂住了她的耳朵:“嘘,我带你走。”
说着,他抱紧她大步跑出去。
身后几个男人快速跟过来纷纷骂娘:“祁言一!你把她放下!”
“过河拆桥这招百用不腻是吧?!你给我站那!”
很乱的声音,很幼稚的场面。
几个大男人在小区里乱跑,其中一个还抱着小孩儿不撒手,真像拐卖人口的。
警察边跑边向小区的业主们解释:“对不起!这是我妹表哥!没带过孩子!得罪了!”
尚优优安静地躺在那个祁言一的怀里,看着后面的一团麻,眼眶一酸,滚热的液体落在大哥哥的背上。
大哥哥立马放下她小心翼翼地拿纸给她擦干眼泪。
大哥哥真的没带过孩子,手忙脚乱地要逗她笑。
“我是好人啊,我不是坏人。”
焦急的样子比她还像个小孩儿。
尚优优的小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大哥哥愣住了。
摸上的那一瞬间,尚优优腾空飞起了。
“摸什么摸!没看见他那头发多油吗?什么习惯。”警察气不打一处来,指使医生过给她擦手。
大哥哥站起来咬夺回她。
“做什么白日梦,你带过孩子吗?你知道怎么抱吗?瞅你刚才那样,我都怕你把她给摔了。”警察打掉他一只手。
“是我抱出来的!”大哥哥威胁他。
“是我搞定了那畜生。”警察面不改色地说。
尚优优鼻子又酸了。
也许是年龄太小,经历太少,她没有过这种感受。
五个大男人又乱了。
“祖宗,你哭啥呀!”
“起开!不知道小孩儿不经吓吗?一个个扯着大白嗓吓唬谁呢?”
“啧,你先放下来!”
“靠,离我远点!”
尚优优被这几个陌生男人暖的一塌糊涂,她抬起胳膊轻轻地抱住了他们的头,他们才安静下来。
这一刻,尚优优想起来了。
该记的不该记的,该忘的和不该忘的。
那些过往云烟,那些刻在骨子里不可铭说的故事。
杜池臻留下一滴泪,滑过记忆上他们的名字。
祁言一;
泽恩;
王涛;
顾绍;
南栀。
和杜宸。
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不疼,很轻松,不该存在的东西消失了,一些束缚,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