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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启程 苍白之下

舱门缓缓的打开了,呈现在张旭面前的是刺眼的明亮。

瞭望号里的灯光强的让人难以忍受,这种光亮就好像是太阳光直射下来一样,把灯光下出现的所有细节无限的放大着。

尽管穿着太空服,张旭还是有种赤裸裸站在那里的感觉,似乎周围的所有人都可以注意到自己,就好像在聚光灯下,没有一点可以隐藏的东西。

这是一种苍白。如果非要让张旭在调色盘上找到一个颜色来形容灯光的话,他能想到的比较接近的就是苍白了。

在画家眼里,颜色都是有生命的,红色代表热情,黄色代表温暖,蓝色代表忧郁。他们把自己对颜色的第一印象与各种抽象的东西一一对应,企图让它们具象起来。

一般白色代表的是纯洁,但是眼前的这种白让张旭首先想到的词语却是死亡。

这种白白的单薄,就好像手术室里的灯,沙漠中的太阳一样,可以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

这根本就不是单纯意义上的白,它甚至比苍白还要苍白。

张旭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接受这种苍白带给他的感觉,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周围的人看样子早就已经习惯了在强光下生活,他们争先恐后忙碌着手中的工作,仿佛活在上个世纪。

张旭刚向前走了两步,就被一双手拦了下来。

“先生,请您把您的行李放上来。”

张旭赶忙把行李放到了安检带上,很快通过了扫描。

“张旭同志,你还要赶另一艘船。”

王晨看了一眼“渡口”上面的时间,帮张旭把行李从安检带上拿了下来。

“我刚才已经联系基地那边了,他们说13分钟左右就能到,现在还差三分钟。”

张旭注意到,王晨刚才对自己说的是‘你’。

“等等,你们不和我一起吗?”

“三分钟后,我们两个护送你的任务就结束了。”王晨解释道:“张旭同志,很高兴认识你。”

张旭紧紧握住了王晨伸过来的手,虽然自己和眼前的这个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张旭对王晨却有与生俱来的亲切感,也正是因为有王晨在,才让张旭有了一丝安全感。

“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们。”

三分钟后,渡口前果然有一艘飞船前来对接。

片刻之后,间区的门缓缓打开,走出了几个佩戴着武器身材高大的军人。王晨走过去和他们说了些什么,往张旭这儿指了指。那几个军人看了一眼张旭,和王晨相互敬了个军礼,走了过来。

等他们走近了张旭才发现,那是一群白人的面孔,他们虽然穿着太空服,但是太空服肩膀上面工整地印着“长征基地”这几个小字,像是他们专用的装备。

“张旭同志,这是长征基地的伊恩队长,之后是他负责带你去长征基地。”王晨指着其中一位英俊的男士介绍道。

张旭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伊恩队长,立体的五官,金黄的头发,健壮的四肢,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雄性荷尔蒙,像是在用肢体表现着生人勿进。

尽管他的表情严肃,但却不失礼貌,对着张旭郑重的敬了一个军礼:“你好,张旭同志,我是伊恩,负责接你去长征基地。”

“你好,伊恩队长。”

“张旭同志,”一旁的王晨拍了拍张旭的肩膀:“我们有缘再见。”

“好,有缘再见。”

张旭终于踏上了飞往长征基地的飞船,他的脑海里曾经幻想过长征基地的样子。他以为,文件里所提到的长征基地应该是隐秘的,是处在黑暗之中的,只有这样,它才能和机密相挂钩,它才能做到不为人知,不被察觉。

张旭就这样期待着,既紧张又激动。

当朦朦胧胧透过玻璃看到长征基地的轮廓时,张旭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与他想象中的长征基地简直相差甚远。

远处的基地灯光亮如白昼,像唯恐别人看不到它的存在一样。在靠近基地的途中,仅仅是张旭这一个方向,就有七八艘飞船经过,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这哪是机密机构?这简直就是比资源采集场还要明显的所在!

在这个时候,张旭心里的紧张和激动瞬间烟消云散,被失望包围着,感觉受到了欺骗。

什么机密任务?什么信息隔离?把基地建的这样明目张胆,就算有秘密不暴露才怪。张旭的心里越想越没有底,连基地都懒得再去看了。

几分钟后,张旭感受到了脚下出现一阵明显的晃动。

“张旭同志,我们到了。”伊恩解开了安全带,抱着手里的枪走到了张旭身边。

又是那熟悉的苍白,当间区的舱门打开以后,张旭稍稍眯了眯眼睛,试图看清出现在眼前的景色。

还不等张旭反应过来,伊恩好像对他说了一句“跟我来。”

他只能迷迷糊糊的跟上去,也不知道周围具体是什么,只能看到伊恩高大的背影,努力的跟上去。

在转过几个弯后,张旭意识到自己被带上了一台电梯,接着在伊恩的帮助下扣上了安全带。他只看到眼前的景色一闪而过,头顶的红色数字快速的增加着。

最终,数字定格在了13。电梯的门也随之打开,伊恩继续领着他拐向了一条过道。过道上好像有一个男人叫停了他们,伊恩对着他说了两句话,接着又继续走了下去。

张旭记得那条过道很长,走了很久都走不到头,自己甚至有些累了,但还是跟紧了伊恩的背影。就这样,张旭一直跟着,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伊恩走到了门前,输入了一串密码,接着在门上操控了一番,门就打开了。

走进去的时候,张旭才发现自己又上了台个电梯,不过和刚才比,这台电梯相对拥挤了许多。像刚才一样,张旭被扣上了安全带,看着头顶的数字变化着。

这次数字停在了﹣7上。

再这一连串的操作下,张旭又重新拾起了兴趣,刚才的失望也逐渐消失了。

当张旭在伊恩的带领下走过一个拐角后,眼前才开始开阔起来。

第一个映入张旭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男人雕像,他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那究竟是谁。好像在历史书上见到过,但应该不算什么大人物,什么事迹这些更是记不清楚。

在经过那座雕像的时候,张旭偷偷地瞥了一眼雕像前的字。

“李志——文明的吹哨人。”

下面的介绍张旭没能看到就走了过去,但他知道这个名字,在历史课上老师也曾简单的提到过他,依稀记得好像是上世纪前叶的一个人物,不过历史考试的重点在第三次世界大战和航空工业革命上,对于这样一个不重要的人,张旭以前并没有太在意。

但这样一个人可以让后人刻一座这么大的雕像来纪念他,显然不会像张旭以前认为的那样不著名。

我好像忽视了一个伟大的人物。张旭偷偷地在心里想。

最终,伊恩停在了一扇门的前面,转过身来对张旭说道:“到了,李部长在里面等你。”

当张旭抬头看到门上面的“未来战略部”这五个字时,他终于想起了李志到底是谁。

历史书上对李志的介绍很短,只是提到他建立了一个名为“未来战略部”的政府机构,并且与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有联系。

“马里亚纳平台的爆炸,炸开了笼罩在人类之间欺骗的迷雾,将新的目标呈现在了人类面前。”

张旭记得历史书上是这样写的,这样看来,李志的贡献的确是伟大的,但让张旭想不通的是,这样一个伟大的人物为什么在历史书上只有寥寥几笔,甚至考试的时候一次也没有遇到过关于他的题目。

我早该想到的。张旭想,李曼毕业后就被分配到未来战略部工作,到现在算起,已经有六年的时间了。

说不定我可以遇到李曼。张旭心里竟高兴了起来,可转念一想,在这个机构分支众多,想见哪能那么容易?

当张旭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李常正趴在桌子上看书,看到张旭后,他把书扣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张旭同志是吧?坐。”

张旭一时间显得有些拘谨,捡了个最近的椅子坐了下来。

“怎么样?太空中的环境还适应吧?”

“还有些不习惯,但是好多了。”

“张旭同志,你是被举荐上来的,我想,你应该是有过人之处的。”

“您过奖了。”

张旭在聊天之余不忘悄悄观察办公室里的环境,他看到李常背后有一个巨大的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在当下,电子书籍几乎随处可见,实体书已经算是很稀有了,而且一般人是不会选择实体书的,从这个细节入手,张旭判断,李常是个很传统的人。

“你的任务时来这里参加训练,你应该知道了吧。”

“是的,我知道。”

张旭又看到办公室的墙上有一串标语,写的是“一个坚持,三个灵活”,张旭搞不懂它的含义,似乎是一个口号,却又像是一个标准,念起来并不是那么顺口。

“训练之后,要干什么,”李常敲了敲桌子,显然他发现了张旭的眼睛在盯着其他地方。

张旭赶忙把视线拉了回来,认真的看向李常。

“训练之后,要干什么,你知道吗?”

听到这句话后,张旭忍不住站了起来,他太想知道这个答案了,起初他以为他猜中了任务的内容,但是与王晨对话之后他意识到,事情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更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现在,知情者就在眼前,张旭没有办法不激动。

而李常依旧不紧不慢的坐在办公桌前,微笑着看着张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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