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跟前,单膝跪在刘沐兮身边,平静脸上入出笑颜,但很显然这笑中已经没有曾经的表现的那么让人感到开朗,反而带着几分悲哀的曲调,可以说是强颜欢笑,眼瞳中倒映着她的身影,眼眶早已湿润,视线变的朦胧,伸手撩了撩她的短发,抚摸着苍白的脸颊,可却再也不能温暖冰冷的身躯,眼泪下一刻妥协了,像断了线的珍珠。
滴落在自己手上,滴在她的脸庞。
痛苦着,哽咽着,十五六岁的他此时此刻就像是个三岁小孩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泪包含了神情。
“请,节哀顺变,这是场意外”一位刑警看了看眼前少年踌躇了会,可还是走过去拍了拍肩。
“意外?呵”不屑的轻呵一声“滚”歇斯底里的怒吼,对他而言属于自己世界已经瓦解,可能是在刀起的瞬间开始崩溃。
周边的喧闹声,惊恐声根本不屑一顾或者是置若罔闻,在他心中根本没有吵闹这一词,全世界都安安静静。
也不知道多久,哭声终于是收敛了几分,双目红肿,晶莹的眼球让人看上去楚楚可怜。
“我喜欢你”
楚萧辞渐渐握住了她的手,即使如此也还是试图去温暖她,嘴靠近她的耳边,简简单单四个字,包括了对她全部的情感。
携带着三年欢喜,三年打闹,三年的回忆与三年相随着的感情,此情可待成追忆。
话音落下,缓缓起身,再一次痴痴的凝望,转身便再也没有笑容,平静而又深邃的眼神仿佛看透红尘。
出门,行走在室外的马路上,虽是初夏却还是带着些炎炎的燥热感,头顶黄豆般汗珠,汗如雨下,浸透了统一的白校服,原本因为哭泣而红肿的双眸在风的吹拂下舒缓了许多,但依旧掩饰不住眼神的呆板,总让人感觉有点心不在焉。
没行走多久来到车站前,垂这头,沉默寡言恰与身边同等车的校友的谈笑风生更显出异类,格格不入,不太融洽,一人独守孤独,孑然一身。
“滴--”车鸣声响过,楚萧辞这才抬起头来,不过也没看公交车的班号,径直走上,摸了摸口袋寻着两块车费,摸索着,下一刻身体微微颤抖愣了一下,伴随两块一起掏出的还有一颗奶糖,可以是因室外的高温,外边一层摸起来软软的。
凝视着手中奶糖,嘴角微微上扬半分,将硬币投入,紧紧攥着糖,看了看,走到最后一排,窗边坐下,又就其放入口袋中,回眸,看向窗外,随着车行驶,发动,抚面的风是清爽,远处随风摇曳的树叶苍翠欲滴,却还是有几片凋落。
行走在路边的男女老少也好,他们那真真切切的笑容对此刻的楚萧辞来说可以是奢求和向往,来来往往的车辆自由自在。
渐渐眼皮也妥协了,双眼紧闭着,倚靠在窗边,垂这头,均匀的呼吸,一只手放入攥着奶糖,另一只则抓着书包的肩带,或许这样在他心中才有一丝丝安全感。
如果对于一个人而言睡觉是最好的归属,梦境是最好的现实,那他是有多卑微,多无助,多孤独。
倚靠这窗边熟睡着,身体随着车的颠簸上下起伏,跟着公交车到站后的走走停停,也有熙熙攘攘几位乘客,不过他们大多都在前排坐下,有的前后谈笑,有的则低头玩着手机,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喧闹来打扰他的安稳。
他们之间仿佛就像隔着一层屏障,不可逾越。
静静的,顿时间一切悄然无声,一只手直直牵着楚萧辞放于外的手上,温暖的掌心相对着,一股温热的清泉流入心田,吹弹可破的肌肤带来的是一种熟悉感,睁开双眼,刹时间鼻尖一酸,热泪盈眶涌上心头。
可能是因为不太相信,揉了揉眼“沐,沐兮是你?哈!我就知道”站在眼前的正是刘沐兮,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内心的激动没有丝毫的保留。
“你知道吗?当你离开我那一刻,本应该照亮我世界的太阳须臾间陨灭了,可能等待我的只有漫长无尽的黑夜;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多想多想再多看你一会,哪怕只是匆匆;你知道吗?...”
“碰--”一段急刹打断了对话“啊!”也因为那段急刹,原本握着的手也瞬间脱落,刘沐兮身体自然的向后倒去,看着她渐渐倒下,楚萧辞正想起身,可无论如何去挣扎,发现自己只能无动于衷“不要!”歇斯底里。
拼命去抵抗,使唤这身躯,终于手动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握去,再一睁眼可原本画面已不再重现,宛如泡影一般,销声匿迹,站在面前的只剩下空空如也的一片死寂,但还是赶忙看向自己手中,只有那肩带罢了,望着一切冷冷的苦笑,心灰意冷,只不过上演了一部海市蜃楼罢了。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归于梦境,突如其来的急刹脱落的只是肩带而已,但那本是沉睡的身躯按以往可能清醒后物品已经悬挂到地面之上,然而这一次在梦中当她的手顺着指尖滑落,没有去想,没有犹豫,干净而利落,脱手的那一刹,伸手再次去挽留。
本来想去拥有,却早已失去。
无声无息间,车辆停靠于车站旁,楚萧辞这才起身,抬了抬头,看着车顶,试图将眼边的泪水倒流回去,径直走下车,面前的场景还算是熟悉,不远处便是那位附近的一座大桥,正是下班的晚高峰,一辆辆车还算有秩序地排成一列又一列,车水马龙,车前灯则是忽明忽暗,最明显的便是那车鸣声交杂,有些杂乱,震耳欲聋。
天色逐渐灰暗,仿佛蒙上来一层灰色的纱布,朦胧的天空暗淡无光,“等我”嘴边轻轻的浮现出二字,出于平淡中包含自己的决心。
靠在附近的一棵树边歇了歇,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望向四周慢慢的呆了几分钟,此时这才起了身,走在大桥的右侧的路上,但却不知为何向桥中央每每迈出一步,传出的是莫名的阵阵释怀。
灵魂仿佛就将挣脱肉体的禁锢,就像是即将放逐的囚犯,跃跃欲试。
......
海面上的平静此刻并没因楚萧辞所打破,即使刚开始的波澜也随风消散,化解,没有任何踪迹。
身体不断下沉,海水划过指尖,脸边里面流出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微笑。
我来了你知道吗?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父母便从我身边离开,到如今我连他们的容颜都不知道,亲情什么的似乎就没在我身上出现过,要不是看下父母留下的遗产,我姑妈收养了我,否则现在我可能早就流浪于街头,死于非命,虽说是收养。只不过把我当成一个廉价的佣人罢了,平时吃的也是他们残羹剩饭罢了。
上小学即便离开了那“牢房”孤独依旧没有改变,上课听着,下课有时坐在位置上静静的沉思,或是眺望远方,看着蔚蓝的天空,望着悠柔的白云,可能那是对我当时幼小心灵最好的安抚。
有时我也闲的瞎转转。时不时看着那些成群结队里面的同学,好生羡慕。
除此之外,就连班主任对我也是针对的,不知不觉间孤独的藤蔓,缠绕在心上,对于这个世界的厌恶的种子深深埋下,当我每一次看见黄昏不禁想着:如果我在黄昏前凋零,是不是就感受不到黑夜的残忍。
度日如年,整整六年的煎熬,到了初中当我本想着继续浑浑噩噩,绝望之际,你出现在了我的生命中,你的第一句关心,是我开始对你关注,此刻我的世界不再是一片黑白,色彩填充着我的世界,逐渐我开始走进你的生活,一行一句烙印在心头,每一段对话珍藏于脑海。
可以说是你将我从无尽的深渊中,摆脱,拨开遮挡出太阳的阴霾,光线透过云层照亮了这片荒漠。
那时一草一木,一人一物,不再孤苦伶仃,一种朦胧的情感,油然而生。
可是当你离开那一瞬,我的心在颤抖,在悔恨,忏悔自己的没用,当你受到危险时自己只能怯弱站在一旁,将希望寄托于他人,无能为力,看着你身体的倒下,我的心也随之跌落,就像玻璃一样“啪”碎了一地,散成一个个碎渣,星星点点。
这样的结局我不接受,可这就是事实,必须要去面对,但是这任黑夜吞噬的生活,我不想再去经历这一切,心太脆弱,经不起这般折腾。
我喜欢你,如果你问我原因,没有那煽情的长篇大论,只想告诉你,你是在我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给我带来整片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