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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56 章

“你居然还活着……阿娜塔看来还没来得及动手。”羽瞻恢复原有的镇定只需要很短的时间。

“不是。”额勒雅微微一笑:“她已经动手了,只是没成功。”

“哦。”羽瞻看来并不想问她太多,自己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突然一把扭住了她的肩膀。她没有闪开,来不及或者是根本不想,只听“喀喇”一声,她的肩骨已经被羽瞻扭折了。

她只是闷哼一声,汗珠从额上流下,冲开了她面上被烟火熏出的一层黑灰,露出白腻的肤色来。

“哼……还挺能忍。”羽瞻笑得很冷:“那就先留着你的命吧。”

“谢大汗。”她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的,剧烈的疼痛已经让她无法正常回话,她却还能硬撑住。

随即,两名侍卫进来将她拖出去。

“为什么不问她想做什么呢?”我看不懂羽瞻这一连串行为的所指。

“问了也没用。”他叹口气:“我错开她的肩骨她都不哼一声,如果她真想害死我们俩中间的哪个,谁问她都不会说……可是,我就是想不清,阿娜塔怎么会放过她的?”

见我要开口,他又补上:“不,我知道她说,阿娜塔动手了,只是没成功,这怎么可能呢?阿娜塔的势力不小,她以我侧妃的名义或者以西面汗女儿的名义,都可以随便杀掉额勒雅这样卑微的一个人。”

“要杀掉总得先抓住吧?”我叹口气:“说不定是就没抓住额勒雅。”

“……可是额勒雅的母亲就在西面汗的营地里啊。那是个腿有毛病的老妇人,她不可能上得了马成功脱逃的。难道她为了救母亲而离开我们,还会为了保自己的命甩下母亲不顾吗?”

“如果我是她,就会的。阿娜塔对她母亲动手可比对她动手方便的多,也许她还没回到母亲身边母亲就遇害了呢?”

羽瞻不再说话,许久之后才叹出一口气。

过了一阵子,外面的侍卫送来沐浴的水。他洗了很久,是为了洗去沾在身上的毒水吧,然而直到躺在榻上,他仍然无法入睡。

我已在朦胧之间,突然感到他从背后轻轻环住了我的腰。

“怎么了?”

“……”他什么也不说,过很久才又叫我一声:“阿鸢?”

“怎么?”我彻底睡不着了,索性扭转身子对着他。

“怎么处理这个额勒雅呢?朕还不想杀她,可是,放着她对你有危险。”

“……对我?”我一愣:“你的意思是她想害的就是我而已?可是我哪里招惹她了?”

“没猜错的话,”他直起身子坐起来:“她要是想害我可以有更多更方便的办法,可是,如果只是我皮肤外沾着毒物,是你更容易中毒吧,只要我和你亲热了,你就十有八九逃不过此劫。”

我点点头:“可是我对她……除了我说过讨厌她之外什么也没做过。”

“嫉妒?”他想了想,失笑道:“看我都想到了些什么。”

“也难说是嫉妒。”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他在提到“嫉妒”时眼中有一丝难抑的阴霾,也许关于额勒雅他知道的更多,只是不愿意告诉我。

难道额勒雅想当可敦么?我简直想嘲笑我自己,她凭什么想当可敦呢?如果当年阿娜塔还有个妃位可以作为倚靠,此时的额勒雅有什么?她的父亲是羽瞻的敌人,她的母亲不知生死,她自己也不过是个烧火的低贱女子了。

“她以前……差点就做了我的侧妃了。”羽瞻却突然丢出这么一句,随即更紧地把我抱在怀中。

侧妃?我惊得说不出话来。心在胸膛里跳得人都没了力气,喉头紧紧而酸涩。

“所以,你不想杀她?”羽瞻一定听出了我的失态,连我自己都听得出,我的嗓音一下子哑了。

“嗯。”

他给的,是我最不愿意听到的回答。

“你还有什么别的要和我解释吗?”我尽力压制自己的怒意。

“没什么了。那时候喜欢的女人。”他的眼神很远,像是在回忆那些往事,那些没有我的往事。

难道他以为不解释我就能自己安下心来吗?我一把推开他,翻起身来,披上罩袍便冲出了金帐。

我跑了不知多远,出了营地,朝着浓密的森林无目的地跑过去。身后传来了人呼唤我的声音,不用看都知道他追了过来,而且没有带从人。

我不想理他,只一味地向前疾行,然而心烦意乱之间竟踢上了石头,重重摔在地上。膝盖处有尖锐的疼感,像是磕破了还被什么东西扎到,脚腕似乎也肿了,根本站不起来。

他终于赶上了我,把我打横抱了起来。月光照不到的浓密林间,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任我拼命踢打他也不放下我。

“放开臣妾行吗?”

“还要赌气?嗯?”他不理我的愤怒:“别动,过会儿再和你说。现在放开你你能怎么样?你又动不了。”

“还说什么?说你和她的事情?”

他不答,只四下张望,不知他看到了什么,在林中穿行一小会儿便到了一小片空地上,这才把我放下。

我想站起来,但一用力脚上便传来剧烈的痛感,虽非不可忍受,但想自己起身走开却是决计做不到的。

他亦坐在我脚边,伸出手攥住我受伤的脚腕,重重捏了两下,我疼得快掉泪了,却狠命咬住牙齿不肯出声。他吁出一口气:“还好骨头没事,就是扭伤了……你跑什么?有什么好跑的?”

见我低着头不看他,他索性挪挪身子,把我揽进怀里,我想挣扎,却在面颊挨上他颈弯的时刻便没了力气。我以额头抵住他的肩颈,似有万语千言,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你想跑到哪儿去?嗯?任性的公主殿下。”他不管我的态度,自己用温柔的音色和我说话:“跑到大林子里喂狼吗?你连靴子都不穿,扭伤了脚不疼么?”

“不疼。”我抬起头,负气地对他,指指胸口:“比不上心里难受。”

他却笑了:“阿鸢,你捻的是哪门子的酸啊?我喜欢她,那是我十四岁时候的事儿,早都过去了,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难道我要被她害死了才大气吗?”我恨恨道:“我母后大气,结果呢?安贵妃什么时候谢过她劝父皇雨露均沾了?最后不还是一杯毒酒逼死她么?!父皇一直要报仇报仇,再报仇我阿娘也回不来,再报仇我也再没阿娘疼爱!”

“忘了还有这么一出……”他轻轻拍打我的背,柔声安慰:“你是怕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差点就死了。”我低着头,拔起脚边的一棵草:“如果昨天……那会怎么样?现在你得回斡尔多城给我发丧了吧?”

“不会了,再不会有事了。”他摆正我的身体,伸出手端住我的下巴:“阿鸢,我是你丈夫,我怎么会让人伤害你呢?”

“每次都是我受了伤害你才这么说。”我还是有怒意:“可是,每当下一次伤害要来的时候,你都不知道!”

“好吧,我无能,我连你都保护不了。”他的笑容一下便黯淡了:“我也不想。这样吧,咱们回去我就处死额勒雅,给你出气,嗯,叫‘杀鸡儆猴’,是不是?”

“你不是不愿意么?为什么不愿意杀她?”我不喜欢自己的不依不饶,可此时却无法自止。我想知道他们的过往,虽然明知这样可能会让自己心里更痛苦,但不知道却总让我感到不安。

他苦笑了一下:“那时候喜欢她就告诉她说要纳她为妃了,不过,父汗也不会同意的。毕竟她是庶女,母亲又是个心智不清近乎疯癫的女人,真要纳了这样的侧妃简直是给可汗的家族丢人……所以,终究还算是负了她吧,答应好的事情没有做到。”

他突然抬头,眼睛直视我的脸,轻声问:“阿鸢,是不是我答应女孩子的事都做不到?说要保护你,说要对你好,却还是总让你伤心伤人的……可是我说的时候,还有随便什么时候,都是想好好对你的,确实是在乎你啊。”

我摇摇头,把脸埋在他颈上:“你觉得自己亏负过她,所以不愿意杀她,可是我对安向礼也是一样的……那时候你说我妇人之仁,会惹起大祸,你自己不也一样?”

他许久不说话,终于开口,却是:“额勒雅和安向礼不一样,她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可是你和那时的我的心情是一样的,对不对?”

“嗯……反正我下令杀她就是了,阿鸢,你别想那么多了行不行?”

这是承诺么?他会做到这一次对女子的承诺么?他作出了让步,可我知道他心中并不轻松。我听得出他抱起我带我回营地的时候,脚步一直是压抑带着几分踉跄的。

第二天,我在他身边醒来,身体微微一动他便睁开了眼,想是睡得不安。我尚未说出什么,他便一翻身,压在了我身上。

羽瞻对我从未有过如此的暴虐,我每一寸体肤都感到火灼一样的痛意。他在发泄么,在为了那个女人向我发泄他的怒火吗?我想喊叫,想骂他打他,想把他从我身上推下去,可是终究只如尸体般横在榻上任他动作,唯有眼泪滚滚而下。

他突然停止了动作,慢慢俯下身,把我搂进了怀里。他的心脏跳得那么剧烈,我却在想,如果我用匕首捅过他的胸膛,那血会有多烫?我想杀了他,这是第一次,被恨意淹没了自己对他所有的眷恋,或许,正是由于如此不舍的眷恋,才会为他的一点辜负而伤心至以生恨。

“不哭了,乖。”他的嗓子是嘶哑的:“我会当作从来都没有她存在……可是,你真的不能放过她么?随便把她嫁给谁,让她活下去,不行吗?”

他还是在为她求情。

“让她嫁给安向礼好不好?让他们两个被人辜负的伤心人在一处行不行?”我听不出自己是愤怒还是讽刺:“安向礼想非礼我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呢?现在她都想杀了我,不,是已经要杀我了,可你……好吧,我答应你。”

“阿鸢?”他的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惊喜,紧跟着是温柔的吻掠过我腮边已经冷了的泪水:“谢谢你。”

我却用力把他从自己身上推下去,这一推似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精神。他的眼神似是错愕似是伤心,可是我却只想放声大笑或者大哭——笑与哭本来没有区别,正如我在父亲的宫廷和羽瞻的宫廷那可悲的地位从来没有区别一样。

我从“儿臣”变成“臣妾”,终究是在他们脚下跪下的臣仆,终究要倚赖他们无常的恩威去维持自己可怜的受宠地位。

不管我作了多少努力,自己都是不安全的。他们不愿意保护我,我便什么都没有,他们愿意保护伤害我的人,我也什么都不能做。我知道这次如果真的杀了额勒雅,一旦有一天恩散情断,羽瞻未必不会如父皇对安贵妃一样对待我。

那么还争什么呢?有什么好争的呢?顺从吧,我听到自己心中有个声音在不断地重复,活下去,忍气吞声地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多少还是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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