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生物医药研究所里,庞月儿正在看一组数据。长发简单地拢了个马尾扎着,依旧是那副黑框眼镜,如医生一样的白色工作服罩在身上,显得身形愈加单薄。
墨色的云雾布满天空,低气压压的人透不过气来。庞月儿的心情一如这天气一样沉重,梦回酒吧那晚后她就再没有和叶守唐见过面,叶守唐给她打过几个电话,可一想着那晚他喷在自己脸上的令人作呕的口气,还有非要将她禁锢的野蛮的双臂,她就浑身不舒服,如果不是为了双亲,她是断断不可能跟叶守唐有半分接触的。可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撬开唐家那扇门的方法了,该如何继续下去?她没了章法。
这个工作本就是为了掩盖自己报仇的目的而找的,不然回国后什么都不做只是叶守唐的女朋友,日后若唐啸坤查起来目的性太强,太容易暴露自己。但现在连接近唐啸坤的机会都搁浅了,一想到这些她就心乱如麻,连纸上的数据也仿佛变成了一堆乱爬的蚂蚁,让她直想丢掉。
此时,贺君宪在办公室里正想着该如何跟庞月儿沟通。两人的身份、媒体的发达和后续很长时间的合作都需要小心翼翼。而当务之急是怎样说才能取得她的信任,让她相信自己的诚意和能力。
庞月儿桌上的电话响起:“喂,你好!”。
“你好,请问你是庞月儿吗?”
“我是,你是哪位?”
“我,记得前段时间的拍卖会吗?你是七十八号,我是十八号。”
庞月儿迟疑了一下,看了看门口说:“你等一下”,站起来把门关上,回来拿起电话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说:“我觉得占用办公室电话不太好,你双亲的案子可能有问题。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找个安全的地方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是……”。
庞月儿快速记下电话,拿起手机走出办公室。走到研究所后院的一处偏僻的走廊,拨通了贺君宪的电话。
此时的贺君宪也来到了停车场,把吴叔支开,一个人坐在车里。
“喂,你好,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庞月儿问。
贺君宪说:“梦回酒吧遇到你和叶守唐,和我在一起的那个朋友是渤海市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叫孟见飞,那天晚上还有一个朋友一起来的叫陈末,他们两个当时都参与了你双亲的案子并一致认为那场事故不是意外,很有可能是谋杀。陈末因为坚持对案件的看法和上边起了冲突,赌气离职了。”
庞月儿听完说:“可是已经定案了,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贺君宪说:“凡事没有绝对。当时很多证据都不足,硬被上边压下来匆匆结案了。而且如果完全没有希望,你也不会接近叶守唐了。”
庞月儿警觉地说:“你什么意思?”
贺君宪赶紧说:“对不起,陈末现在是私家侦探。我因为对那块龙佩感兴趣,所以调查了叶守唐的身世和你这半年来的行踪。我觉得你的行为有些冒险。”
庞月儿继续听着。“你想通过叶守唐接近唐啸坤,思路没错,但是方法过于刻意。唐啸坤半年前应该就对你有怀疑,不然你不会办完双亲的后事匆匆回美国。而你回美国后就找到叶守唐是因为你对他的身世和唐啸坤的家事都有所了解。你赌的就是唐啸坤对叶守唐的亏欠,但是至关重要的一点你没做到,那就是”,“是什么?”,庞月儿问。
“你在和叶守唐的感情游戏里你失去了主动权。你没有引起他对你浓厚的兴趣或者叫深深的爱意,没有让他主动且热烈的追求你。他不在意你,唐啸坤又怀疑你,出于对儿子的保护,唐啸坤很有可能把刻意接近他儿子的仇人的女儿灭口以绝后患。而叶守唐如果在意你,唐啸坤就会衡量他杀了你以后,对他儿子的间接伤害。所以,你的筹码是叶守唐的爱。”
庞月儿认真聆听着电话里这个陌生人对她现状的分析,这也是她这几天苦思冥想的不得其解的事情。
庞月儿问:“那我该怎么办?”
贺君宪说:“梦回酒吧那晚之后,你和叶守唐再见过面吗?”
庞月儿说:“没有,他给我打电话了,我没接。”
贺君宪说:“好,那这段时间他给你打电话你都不要接。我们需要详细的计划整件事情。”
庞月儿有些怀疑地说:“你就为了那块龙佩?”
贺君宪说:“庞小姐,那块玉佩的新闻你一定也看了,我叫贺君宪,我家祖上就是那块龙佩的主人,我对那块龙佩有感情上也有商业上的考量,那天我几乎是倾我所有去竞价的,结果还是被你们拍走了。”
庞月儿说:“我也没想到唐啸坤会给叶守唐那么多钱。”
贺君宪说:“所以你赌唐啸坤对叶守唐的感情赌对了。接下来就是如何让叶守唐爱上你。庞小姐,唐啸坤的实力和做事风格,你很清楚。以你一己之力对付他,犹如以卵击石。基于我们各自的利益,我想我们可以合作。我希望我们能约个时间坐下来,我把孟见飞和陈末约上,你听听他们对你双亲案件的想法,然后我们一起研究一个可行的方案,你看可以吗?”
庞月儿沉默了几秒钟后说:“好”。
挂了电话,庞月儿有些懵,她又拿起电话看了看,确定刚才确实不是她的臆想。她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来想着电话里说的所有内容,身上有一些光亮,抬头看,是太阳的光芒穿过厚厚的云层透过叠叠的树叶洒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