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间,清河县内一家外地商客聚集声名远扬的客栈,
清河往来商客大多旅居于此。此客栈风格雅致,内饰颇为奢华,普通黄字号偏房光住宿,一晚就得五两银子,还不含酒水;天字号官房一晚更是高达二十两之巨,若论贵宾雅室,更是贵得出奇,不过,除非特殊裙带内订,不对寻常之人开放。因此,在这清河城内广为扬名。
云水间,大门口。
一名青衣少年公子迈步而出,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神色。
“公子,这云水间不错,你要的雅致里面应该具足!“
青衣公子走至宝马雕车前,恭敬说道。
“嗯,那便听你的,就这家吧,无需再选了!“
说罢,车帘轻启,车内的白衣公子姿态始现人前。
那宝马雕车与青衣公子早已引人注目,又见这白衣公子现身,顿时使得路人惊叹不已,如此出尘的气质,如此俊美的容颜,简直令人惊为天人,竟使得不少含苞少女尖叫之声频频出现。
云水间大厅。
二人进入云水间大厅,因身着华丽,气宇非凡,顿时厅内之人纷纷侧目。
“哎呀……这世间竟如此俊俏的男子!啧啧!“
“小声点,看穿着绝非寻常大户出身,我早年旅居京城,只有皇室中人才有这等气质!“
“当真?听说不日当朝逍遥王将会游历江东,莫非是哪两位皇子率先而至?“
“嘘嘘,小声点!“
庭中窃窃私语者不在少数,然而这一切都在白衣公子的察觉之中。
“这位先生,在这里歇息如何安顿?“
在伙计的指引下,青衣公子走至前台,向低头算账的掌柜谈问道。
闻言,那掌柜一抬首,满脸惊色,行商多年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气宇非凡的青年才俊。
随即,他稳了稳心神,稍加思索,笑着说道:
“两位公子是要住店吗?”
二人见状,对视了一眼,朝掌柜点了点头。
“好的,一看便知二位定是初次行经此地,此乃我云水间的市表,所有服务类型的价目都公示于上,请二位过目!“掌柜一边递着市表一边客气说道。
随即,青衣公子接过市表打量了起来,继而却面露疑色,随即又将市表递予了一旁的白衣公子。
片刻,白衣公子犹豫之下,突然一个举动震惊旁人。
“先生,这市表所注皆是以银两结算,我们出行仓促未作准备,此等物资能否结算?“
说完,白衣公子如有戏法,瞬间双掌之中竟然捧出了十来锭金光闪闪的足金。堆如小山,且每一锭皆有拳头那么大,乍看之下,竟有百来两之多。
黄金一现,顿时大厅里面瞬间热闹起来。
“看,我说得没错吧?若非皇室出身,哪有出门随随便便就以黄金示人的道理!啧啧,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这起码得有百来两之多吧!那就是千两纹银啊!”
“哎呀!这这……足金!啧啧,一锭足矣,一锭足矣!余下快快收起来,快快收起来!二位公子切莫戏弄老夫!市井交易多以银两为主,黄金如此贵重之物,本就罕见,岂有不能结算之理!嘿嘿!“
掌柜被眼前的情形吓得不轻,虽说千两白银他也曾见过,可是等值的黄金就这样拿出来示众,他还是头一遭遇到;情急之下,他从白衣公子手中取了一锭欣喜地在手里把玩,又一边好心劝告道。
见状,两位翩翩公子对视一眼,会心一笑;白衣公子随即一个晃手,便将堆如小山的黄金收了起来。
“我要一间最为雅致的居所,可有?“白衣公子欣然问道。
闻言,掌柜略作思索,随即悦色说道:
“有有有,本店最为雅致的天字号官房正适合二位公子,我这就为二位安排两间!”
“两间?不不不!一间即可,我们两人一起住习惯了!”
白衣公子手托着折扇,看了一眼青衣公子,对掌柜欣然说道。
闻言,掌柜顿时内心一震,两个大男人同室共寝?这莫非……
不仅仅只是掌柜惊疑不已,就连厅内侧听偷窥的旁人亦是大惊失色,如闻不伦之事。
“咦…….我说两个大男人打扮得如花似玉,原来是有特殊癖好!啧啧,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众人窃窃私语不断,更有甚者,之前被二人姿容惊艳的数名男子,自卑滋生,而此刻如同找到了最佳的台阶,内心愤概之下,顿时平衡了许多。
这一切自然也逃不出白衣公子非常人能及的耳目。
带着疑惑和不解,掌柜稍作打理,遣人安顿好车马,又叫来小二,带着二人去了天字官房。
出了大堂后门,便是一个三进大院。
“二位公子注意脚下台阶,你们的房间在最后面的院子。二位真有眼光,敝店可是这清河城内最为别致的客栈,您看前方这个二层雕楼住的都是玄黄字号的客人,那后方的院子更为雅致,天地字号的客人就住在那边,二位的房号是天字一号,凡住天地字号的客人酒水餐饮皆有优惠,亭台楼阁尽情观赏,若是满意,慷慨之下给小的一点赏钱,不给也没关系,若住得不满意,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向小的提!嘿嘿!“
店小二一边详细解说着这云水间得布局和住店的规矩,一边偷偷地用余光窥视着二人的出尘英姿,看得内心极为惊叹。
听着小二的解说,二人相视微微一笑,并无言语,心想这云水间的布局景观算不得什么。
“到了,到了!请随我上楼!“
行至最末的院子,小二兴奋说道。
院子纵深颇远,视野开阔,鱼塘亭榭,繁花满园,确实令人观之有赏心悦目之感。
“来,这便是你们的房间了!希望二位住得舒适,住得安心!小的就不打搅了,一刻钟之后,小得再来,若有吩咐,尽管提出便是!小的先行告辞!”
这天字一号官房不愧官房之称,卧室、更衣室,净房、餐厅茶室、观景台……应有尽有,在这俗世之中却也正合二人的心意。
念此,就在店小二出门之际,白衣公子一个转身,喊道:
“且慢,你……过来!”
闻言,退出门外的小二面带欣喜,又转身再次进了房间。
只见白衣公子手中握着一锭足金,笑着问道:
“问你个问题,若回答令本公子开心,这个就赏予你,如何?”
闻言,店小二眼眸精光一时大盛,如获至宝,遂兴奋道:
“公子且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嘿嘿!”
见店小二一副贪婪的神色,白衣公子思绪辗转,又继续说道:
“本公子问你,此物值多少银两?”
闻言,小二一愣,顿时陷入了深深的疑惑。这世间之人,上到老耄之辈,下到三岁孩童都知道十文铜钱为一贯,十贯铜钱一两银,十两纹银抵一两黄金的道理。可眼前这二人,雅望非常,气宇轩昂,一看便知绝非寻常大户子弟,竟问出此等幼稚且令人生笑的问题,着实令他费解。
只见小二侧首忍不住一笑,心中虽有诸多不解,可看在一锭金子的份上,遂爽声说道:
“呵呵,公子,您莫非不知道十文铜钱为一贯,十贯铜钱抵一两银,十两纹银抵一两黄金的兑例吗?您这一锭足有十两,那相当于百两纹银!您可别拿小的开耍啊!“
闻言,白衣公子内心一惊,这样的黄金他的储物手镯里至少有百来块,那岂不是价值万两白银?那这样的官房哪怕住上一年都没问题?想不到这炼完精元的废弃之物在这俗世这么值钱,难怪那苏长老让他多拿些傍身。
念此,他眼眸几转,故作洒脱道:
“哈哈,答对了,来,赏你的!“
颤抖着接过足金的店小二,有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只是张了几下嘴就算答对了?顿时一脸的莫名其妙形如痴呆。
随即,他小心翼翼地手捧那一锭黄金,神色极为不可思议,仿如做梦一般,竟一拍脸颊,不敢相信眼前之事。
见状,白衣公子美眸一闪,微笑着继续说道:
“还有个问题问你!你可知大浮山怎么走?离此地有多远?”
闻言,惊醒过来的小二一阵兴奋,殷情道:
“不远不远,出北城门沿官道北行八十余里,快马驾车大约三个时辰便到!公子近日可是要前往?若需引路,可尽情吩咐!”
闻言,白衣公子颔了颔首,莞尔道:
“谢了,最近我们要在此逗留些时日,这城里有什么好玩的,明日给介绍介绍,若是令我满意,另有重赏!你……去吧!”
白衣公子说完,小二一个拱手,退出了房间。
就在房门关上之际,只见那小二隔着房门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此等恩情小的定然涌泉相报!“
小二迅速磕了三个响头,随即站起身来,此时他的内心简直喜不自胜,这一锭黄金可顶得上他几年的薪水了。
随即,他抬眼四顾了一番,行为慌张地将那锭黄金塞进了腰间,便欢快地下了楼。
※※※
清河县城,酉时。
经历了学庭的一场闹剧,加之岐芝堂与那老者的一番离奇的际遇,此时的锦川内心复杂得无以复加。尤其是想到那病榻上不省人事的杨有理,再结合老者的质问,锦川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情况严重。
云开赌肆。
熙熙攘攘的清河城,百业兴盛,繁华不可小觑,街上往来贸易之人,难见空摊;可若要论熙攘之最,那便是赌肆,而清河城内赌肆之最,当属门庭若市的云开赌肆。
锦川徘徊在清河县城的各大街上,将城内的各大赌肆都摸了个遍。眼前的这家赌肆规模恢弘,有上下三层之巨;锦川定了定心神,走了进去。
“诶……押大押小迅速点咯,买定离手,不可反悔!“
“大,大,大!“
“小,小,小!”
室内,庄家与赌客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形形色色的人影,龙鱼混杂。小到有年纪如他的少年,大到古稀之年的老者,纷纷神态专注,喜怒哀愁可谓瞬息万变……
三楼,贵宾室。
“哎呀,这年青人手气真好,看来这局大势已定!”
“这人比人气死人,每猜必中,老子活了四十多年,还是头一次遇见“六博局”,还能玩出这等水平!”
赌桌之上,有一男一女分东西而坐,两者正怒目相视,似乎都想用气势压制住对方。
那名男子年不及弱冠,身前堆着满桌的纹银,猜测之下有七八十两之巨;他穿着虽为华丽,却并不整洁,且肤色黝黑,蓬头垢面,一副洒脱不羁的神态,如同沐猴而冠,打量之下,穿着与神态极不和谐。
而那女子锦衣裹身,姿色上乘,却一副江湖做派,她身前黄白之物堆积如山,相较男子只多不少。而赌桌外围站着十多名看客,议论纷纷,言语中皆是感概。
“冲天斗啊,绝命猴啊,八!”
只见女子一语定音,猜拳做了一个‘三’的手势,而男子并未发声,与女子同时出手,他伸出了四根手指;两者相加得数为‘七’,而并非女子喊出的‘八’。
“赢了,又赢了!哈哈,那我走一步,就不客气了!”
见状,青年男子戏虐道。随即他将盘中五枚黑子的其中一枚,又向前推进了一步,将女子仅剩的三枚白子吃掉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