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似乎从西边蔓延了开来，人们敏锐的发现，那黝黑的半边天，只剩下了纯粹的黑，一点一点的，与纯白的云彩交接起来。
东边那朱红色的大门反常的大开着，里面一片荒芜，像是久无人居，枯黄，空洞。
到了夜晚，连月也开始昏黑起来，恍惚间，有着扭动的水蛇一般的影子，在天间挣扎着。
浅察觉到异像后，还是怔愣了一瞬，才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嘴角勾了个情绪莫名的笑，眸子低垂。
片月身在黑暗中，像是横冲直撞般的，在她脸上有着罕见的焦急，许是还尚未适应以人足走路，带着点踉跄，奔向深渊之中仅剩的一点微蓝。
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有谁叹息一声，渊睁开了古井般的瞳，那里凝聚着深蓝色的光彩，随即又消逝不见。
“我原以为，会是片月。”
浅在她跟前站定：“受了这般苦楚，最终也没能逃脱天定。”
渊扯唇一笑，竟是分外的明艳，只听她道：“天道轮回，本就是枷锁束缚，我生于弱水河底，在尚存善意之时，便被神君封了个彻底，他们怕的，是六道落世，毁了自己手中的权，那我便毁了自己，让世间，再无轮回。”
“可汝那善意，最终也没被抹去。”
“……”
片月赶到时，渊在黑暗之中白的扎眼，却宛如落入深水中一般，连发丝都张扬着四散，她徒劳的抓了一把虚空，动了动唇，却没能说出话来。
“汝想救她。”
片月捏了捏拳：“姑娘有自己的打算。”
浅幽幽的叹了口气，复又看向渊，她已闭了眼，像是回到了他最初遇时，那般毫无生气，却又违和的美。
“六道陨落，天下打乱，维持了千年的平和便不复存在，地府虽做尽黑暗之事，掳却善良之人善良之意，将其变成恶鬼，来维持黑暗的生存，本性尽失。可汝却不愿承认，地府从未有过叛乱。”
片月静静听着知晓他这话，并非说给她来听，她悄悄向那处看了一眼，依旧如故。
“汝只是，在六道之中，看尽挣扎罢了。”
渊的眉头轻皱了一下，猝不及防眉心被印下了一个微凉的吻：“自那时汝便受着供养，那是吾之修为。”浅的指尖指向片月，将自己融入渊所设下的结界中，轻声呢喃。
“吾身为日月古君，已活的足够长久……”
渊倏地睁眼，浅吻了吻她的唇：“吾守了千年，也有幸识得彼岸之花落叶时模样，汝只是想要自由罢了。”
“……”
身为古君的威严在那一瞬间释放出来，渊浑身一抖，在她即将完全融入黑暗之时，被一束光将这方天地照了个彻底，在她闭眼前，最后看到的，只有片月带着笑的脸。
混沌突然黑暗了下来，忙碌的人们像是被迫静止，面色丰富的立在了原处。
黑暗所通之处，是地狱深渊，那里只有幽蓝的花，还有无尽的刺骨寒凉。
“汝若是心怀愧疚，那便离开这混沌之地，到人间去，吾也想尝试一下，这六道轮回之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