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天阔翻墙入宫被逮了个正着。
此刻,他缓缓慢慢的从树影下现出身来。借着月光,他定睛一看,不由得心中雀跃:好一个俊俏的丫头。只不过,倒不似他见过的姑娘家都是抹胭脂、画黛眉,裙钗摆摆的。眼前这位,白色丝带束发,一身雪白绸缎,身态婀娜体带馨香,腰间配一柄长剑,少见女子的娇媚,倒有几分男子的清爽英气。
“你是公主?”邬天阔脱口说道。
“大胆,还不跪下。”公主身边的侍从呵斥到。
那公主略一抬手,身旁的侍从便住了声。
“怎么?不像?”那公主言道。
“不怎么像!公主不都是拿轿撵抬着么?再者你这深更半夜的不在宫苑内…”邬天阔自幼生于乡村,自然不知宫中的礼仪章法,不过看这公主并非飞扬跋扈之人,便也斗着胆子多说了几句。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听人这样同我讲话,有趣。”那公主笑笑说。
两人正说着,突听远处映出一排火把,夹杂着细碎的脚步声。看来,还是惊动了宫中的守卫。“快走,此处不宜久留。”那公主说完便要走。
邬天阔愣在原处不知如何,倒是那公主跑了几步发现他并没有跟上又折回来拉他。七拐八拐,左转右转,兜兜绕绕,他们便跑至到了一无人偏殿。
“你暂且安置在此,不可妄动,我明日再来寻你。”那公主说完,便同随从消失在夜色里。
邬天阔回头看看身后的殿宇,窗棂残损,已宫门不全,周遭杂草从生,破败不堪,一块歪歪扭扭的匾额斜掉在那里,风一吹还吱扭吱扭的响,似鬼哭,让人不觉得毛骨悚然。
邬天阔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寻了一背风处坐了下来。想着,先熬上一夜,明日再找机会寻若素妹妹。
再说秦若素和一众少女,她们进宫后便被安置在了专属的宫苑,由特定的上了年纪的女官随从看护着。依国主的懿旨,先沐浴三日,净化了身上的污浊再为少主祈福。
那华阳少君此刻已经奄奄一息,用国师南宫扇的一味丹药吊着那点气息。只待三日后,取血续命。
夜过,天明。
邬天阔伸伸懒腰睁开了眼,那石板着实的冰冷,昨夜他睡的并不好,再加上自昨日起并无任何进食,此刻的他早已是饥肠辘辘。他心想着,哪怕来只野鸟野雀他也能生吞了下去。
他起身,回头,看清了那匾额上的字:“清幽宫”。只是日久失修,那字上的漆红都落了颜色,透着惨白。当下想着,怕是这宫中主人也似这殿宇一般失了恩宠。
“嗨。”
又是那声妙音。
邬天阔一转头便看见一玲珑少女安安闲闲地走来。若不是那声音似曾相识,今日变了女装倒似有些识她不出了。
“来了。”邬天阔还是不习惯或不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
“你可唤我为姬蘅”来人说。
“姬蘅公主?”邬天阔叫道。他还是一脸懵懂之态,刚一入宫就撞上了位公主。
“你是谁?昨夜为何翻墙闯宫?”姬蘅问道。
“我来找若素妹妹”
“你妹妹入宫了?因何?”
“为国祈福”
“祈福?”姬蘅公主一问心中便生了疑问。为国祈福?虽然她从不关心宫中诸事,但也并不是一概不知。她倒是听说华阳少君得了一怪病,难不成,这祈福和他有关?!
这姬蘅公主和华阳少君并非一母同生。她的娘亲乃是这傲楚国上元君的正宫后位东宫娘娘。只是,若干年前,一场大病已撒手人寰,留下姬蘅这唯一一支血脉。幸得姑姑垂爱才成长至今。那上元君虽也曾偏爱,但毕竟是女子,承不得帝位。
而今少主染上怪疾,便也顾她不得了。
这姬蘅公主生性豪爽,不似女子般的惺惺作态矫揉造作。自幼又爱耍着刀刀枪枪酷似男儿,所以国中上下也无人薄待了她。
虽这姬蘅公主平日里惯了无拘无束,但却早已腻烦了这前呼后拥一呼百应的日子。总想着寻些有趣的事儿解解闷儿,可偏巧就遇着了邬天阔,自是另眼相看。
“姬蘅公主,那你可知那个祈福的少女安在何处呀”邬天阔还在想着打听若素妹妹的下落。“尚不可知!”姬蘅公主说。随即又说:“我倒是可以去打听一二。你等我回信儿。”这祈福之事似激起了她的无限兴趣,她想着这宫中应是有热闹看了。
“公主,还有一事相求。”邬天阔说。
“但说无防。”
但还没等他说,就听得咕噜噜的声响从邬天阔的肚子里传了出来。邬天阔不好意思的揉揉肚子对着姬蘅公主笑。
“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一会儿着人给你送吃的来。”姬蘅公主说。
“啊,还要住这里呀?这,这,这个地方,怕倒是不怕,只是无有床榻呀。”邬天阔仗着和公主熟识了几分便如是说了出口。
“且忍一忍吧。再者你的底细我还并不知晓,总还是要小心些。”姬蘅公主笑道。
没想到,这姬蘅公主还有这般心思,倒不由让邬天阔又多了几分敬意。
少顷,姬蘅公主便命人送来了一些吃的和一床简单的被褥。邬天阔吃饱喝足之后说:“那今夜我们一同去探探?”他的意思是寻寻若素妹妹。
那姬蘅公主想着,也罢。她本就想知晓这祈福之事,有此人作陪也好。再者,若不允,他再私下行事忍出祸端来恐怕就不好收场了,于她,也少不了要问责。
夜半三更,
两人影出现。
两人黑衣裹面,小心慎行。
白日里,姬蘅公主已打听到那些妙龄少女的安置所在,所以和邬天阔先去那里看个究竟。
宫中一小间别苑处,四周有将卫持刀层层把守,门窗紧闭,只隐约瞧着点微光,屋内并无人声,只间接听得几声水撩动的声音,偶而又会飘来一阵花香。
两人爬在墙头屏住呼吸,偷偷的往里看。
又一阵风来,那花香更浓郁了些。
姬蘅公主蹙了一个眉头,略一沉思。这花香?怎么似在哪里闻到过?是哪里呢?这里,姬蘅公主正细想着,突然被邬天阔拉了下胳膊:“有人!”。吓得两人赶紧缩了脖子,隐去了脑袋。
别苑的门咯吱一声打开了,人还未瞧见,只听里面尊了一声:“国师”。国师?南宫扇?姬蘅公主猛的一叫,对,这花香就是在国师南宫扇身上闻到过!
不多时,门再咯吱一声之后,南宫扇便从里面走了出来。临出门说:“好生看管,切记不可马虎。”那众将卫齐齐应了声,随即又面无表情的立在了那里。
“这是谁?”
“国师,南宫扇。”姬蘅公主说完又说:“看来,这别苑之处必是那些祈福的少女了。”“那我若素妹妹定在里面,我去寻她。”说着邬天阔便要起身。
“你当下面的将卫都是摆设么,莫要轻举妄动。”姬蘅公主说。
邬天阔也自知鲁莽了些,便言道:“那此刻,我们跟上那国师看一看?!”
姬蘅公主也正有此想法,于是两人飞身下墙,朝着南宫扇的去处追将了过去。
玄医馆,
是国主御赐给国师的一座独栋殿宇。此殿宇虽没有国主主殿的金碧辉煌,倒也是独特的妙。光八卦炉就有七七四十九个,终日里炼丹制药,药香缭绕,又满殿宇的人参灵芝,奇珍异草,闻言,在此处呆上半日便可增寿一年。
这下里,
南宫扇刚到玄医馆门口,后面姬蘅公主和邬天阔也跟了上来。
就在南宫扇抬脚欲进门之即,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当下停顿了一下,然后略略的一回头说:“出来吧。即到了,便现身吧。”
话一出,那把纸扇也随之抛了过来,噹啷啷,那扇子碰着墙壁竟擦出火光了。惊的两人慌退了几步现出身来。霎时,一干将卫也提剑围了上来。
“姬蘅公主?!”南宫扇扯下被擒之人的面纱后惊呼道。
“这位又是?”南宫扇指着邬天阔说。
“快把我们放了,否则我告知君父。”姬蘅公主抖一抖身,摆出公主的气势说。
“哈哈哈,想必公主是忘却了,我这玄医馆自建立之始国主就班昭说属于我个人统筹,擅闯者,死!但公主自是要网开一面,只是这位少年?”南宫扇边说着边拿扇子抵了抵邬天阔的肩膀。
“你敢?”姬蘅公主有些急了。
“公主请回吧。”南宫扇做了一个好走不送的手势,随后又对身旁的将卫说:“把他带进来!”。然后邬天阔就被推搡着提了进去。
馆中,大殿。
南宫扇看着站在殿中的少年,心下思索着:这少年,似有股不同常人的气脉在周身的撺动。似真气又非真气,似仙泽又非仙泽,虽力量强大但却杂乱无章。这般体质,非常人修上三五十载所能企及的。
这少年,看上去不过舞象之年。
怪哉,怪哉。
南宫扇百思不得其解。
倒是那邬天阔喊了一声:“你瞧够了没有,要杀要剮,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