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然是个傀儡,但傀儡也有傀儡的特权,何况他是皇帝,是普通百姓心中神一样的存在。他可以不上早朝,那些手握实权的人会处理好一切,他可以夜夜笙歌,因为有人会为他支付所有的花销……
宫里的生活乏味,他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纵情酒色就成了他的所有。我陪着他在乾明殿呆了三天,那些后宫的女人就沸腾了,一个个在殿前借着请安的名头,闹的人不安生。我当然是由着皇帝怎么喜欢怎么好,自然不会去劝说他做个好皇帝,去落个不自在。
用过早膳后,我正琢磨着怎么像个法子从他那儿弄个玉牌来,这几天,我心里最煎熬的就是这个了,一边要讨皇帝开心强颜欢笑,一边记挂着季布心急如焚又无计可施。
我单手倒了一杯茶,送到了正捏着我的手揉捏的正高兴的皇帝手里,笑了笑,刚想开口哄他给我个玉牌。他喝着茶,用一副商量的语气说“爱妃,你来到这宫中还没见过这宫中的欢宴,不如今晚朕为你安排一场宴饮如何?”
我绞着手中的帕子,装作一脸不高兴的说“臣妾自身卑微,怎能让皇上为臣妾举行宴饮,这不是折杀臣妾吗?”
他拉过我的手,“谁敢这么认为?朕的主意谁都不能拒绝,好了,我会让人给你送来今晚穿的衣物,你好好在这殿中待着,那儿也不许去。朕要出去一趟。”
我反手拉住他得手“皇上这是要去哪儿?臣妾一人在这儿怪无聊的,不如带上臣妾。”他一脸不耐烦“朕不能带上你,你要是想出去,带上那些宫女太监到御花园去逛逛。”
“那要是臣妾在御花园碰上了其他嫔妃,其他嫔妃欺负臣妾可怎么办?”他一甩手,气呼呼的走了,边走边说“你是丽妃,除了皇后,谁敢欺负你!”
我带着一群宫女太监在御花园里乱逛,借着乱逛的机会把这里的环境熟悉。借着太阳辨清楚了方位,我专拣西北角一带走去,有意无意得问着宫女们一些宫里的妃嫔们宫苑分布情况。
夜色沉沉的下来了,这热闹的宴饮也该开始了。宫女们给我挽起了繁复华丽的发式,冰凉的珠翠打的脸颊脖子没了温度。那冗长的裙摆与我而言更是令人压抑,当皇帝来接我的时候,我看着铜镜里那个被脂粉装饰的认不出来的人儿吓了一跳,但我明显的看到了皇帝眼中惊喜的火花跳跃。
设宴的菁华殿灯火辉煌,娇声笑语一片热闹。我们来到的时候,高高的御座旁皇后已经到来了,见皇帝进来,全部宫女妃嫔跪迎之声整齐划一,我感到有强烈的目光向我射来,我想寻找的时候又没发觉。皇后来到我身旁,拉住了我的手,暗暗用力收紧,嘴上说“丽妃妹妹真的是倾国倾城,难怪皇上把妹妹藏在乾明殿不肯带出来。”我知道这不是逞一时口舌之能的时候,也不做多说。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皇后这几天很清闲啊?一来就拉着朕的爱妃说个不停?”皇后连忙请罪,皇上拉着我径直上了御座,对皇后说“丽妃可人心,朕今天和丽妃同席,皇后心里不会怪朕偏心吧。”皇后在下面脸烧的通红,诺诺着退到了坐下方第一席。
宴席开始,上的菜也就是好看,吃在嘴里也没什么味儿。我听着丝竹管弦之声,香炉的暖香一熏,什么烦心事都抛在脑后,所谓的生于安乐,大抵也就是如此。我斟了一杯酒,送到皇帝唇边,“美酒佳人,今宵良辰,臣妾敬皇上一杯。”他捉着我的手喝完了酒,也有些飘飘然。
“皇上当真和丽妃恩爱,这恩宠臣妾们从未见过。臣妾这一杯敬皇上和丽妃姐姐。”坐下一宫装丽人盈盈起身来到御座下,肤如奶脂膏凝,秀鼻挺翘,纤腰细细,音色甜美,眼角眉梢有些似曾相识。皇帝挥挥手“不喝了,朕今晚不能醉,不然……”说着很暧昧的眼神看我一眼“岂不是辜负了着大美春=光!”
“丽妃妹妹倾国倾城,从前也是深的反贼季布的喜爱,视若珍宝。如今又得皇上宠爱,这福气,真是无人能及。”皇后饮下一杯美酒,容色泛红,巧笑言道。“只是史昭仪妹妹的表姐如今也在席呢,想必从前也是看着丽妃妹妹得季布宠爱过来的。”
那上来敬酒的宫妃立马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一声。“罪妇季史氏拜见皇上!罪妇有罪,但和昭仪娘娘无关,请圣上明察!”一个穿着稍显素净(我之所以说她穿的素净,是因为那些宫妃穿的太华丽了)的妇人在昭仪身边跪下,难怪我觉得那昭仪似曾相识,原来是季布大夫人的表妹。
看到她,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她,季布会如此吗?我内心愤怒,这儿没我说话的分,我也只能静观其变。皇帝开口了“都起来吧,你是立功之人,又是有功之臣的眷属,何来罪妇之说?想来是立功辛苦,眼角都乌青了。”他看了一下殿外的苍茫夜色,大喝“来人,赏史小姐螺子黛一斛润色妆奁。”
秦昭仪和她表姐不被罚还被赏,许多人一脸嫉妒,一脸羡慕。我惦念着季布,恼恨着史氏,如坐针毡。我起身向皇帝行了一礼“臣妾不胜酒力,出去换换衣裳。”皇帝让人跟着我,让我退下了。
廊前的风平服了我燥热的心情,我扶着一根柱子,对跟着我的那两个宫女说“你们先去给我把衣裳理好,我一个人静静吹吹风马上就来。”她们领命而去,我看着她们走过回廊,常常的廊道一望到底。身后细碎的脚步声传入耳畔,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会跟着来。”
“那是当然,贱妇曾今和娘娘姐妹一场,如今娘娘高升,贱妇自然要来恭贺娘娘荣登之喜。”
我冷冷一笑“迎柳是你的人吧?”
她不甘示弱,“娘娘心明如镜,贱妇不需多言。”
我回头看着她,她手上的翠玉手镯的光芒灼痛了我的眼睛,“你是季布的妻,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她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那锐利的目光看的我无所遁形。
“我不需要好处,我只要让你不好过就行。”
我有些不敢置信,“我和你认识不多久,你会为了使我不好过而害做了你十多年的夫君?”
“没什么不可信,如果有当初,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他。我为了他甘愿忍受辛苦,为他大理偌大的季府,和睦那成群的妻妾。可是,他十年来一直都不愿意正眼看我一眼,他为了权势杀了我和她共同的女儿,又为了你的美色不给我一丝颜面,让我在季府威信萎地!”她的面容有些扭曲,好像有刻骨的恨意在心里。我看着她,竟有些不忍。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想,你可能从来没有懂他。”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有些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现在他生死悬于一线,我希望你能够想办法救他。我听得出,你是爱他,才会有那些想法……”那边廊下有人影闪过,有人要过来了。我看着她,快速地说“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别生生错过,人来了,别多说了。”
她忽然握住我的手,塞给我一枚温润的物件,笑着高声说“娘娘风姿秀丽,又的皇上垂爱,贱妇再次恭祝娘娘早生贵子。”两个宫女来到我身边,她朝我浅施一礼,“贱妇道贺已完,告退!”
我带出一抹柔和端庄的微笑,“史小姐慢走!”宫女向我回禀衣裳已经预备好了在偏殿里。我换好衣裳回到殿中,皇帝握着我的手说“手这么凉了,去了这么久。”我抽回手,浅笑着说“臣妾有些醉了,在殿外吹了会风才进来的。”
皇帝举杯摇摇地向坐下的妃嫔们,我也举杯,眼光扫过秦昭仪身旁时,我接到了一个坚定的眼神,我淡淡一笑,饮尽了杯中酒。歌舞再起,众人已略有薄醉,满殿缤纷,花朵娇慵。
我握了握袖中藏着的小玉盒,心中稍加放松了些。我不知道这东西史氏是怎么来的,但史氏长袖善舞,能从宫外舞到着宫内,想来也是有些筹码的,现在我也顾不得她有没有其他想法。但她会抽机会出来见我,说出那一番话,她内心里对季布的爱,还是很深的。有了这么些爱,她就应该不会再害她,季布到这种地步,她肯定心里也后悔。
酒酣耳热之际,皇帝凑到我耳边,“爱妃,我们撤了吧,今晚,朕给你个其他姿势,唔……?”我看着他被酒色浸泡的肥肿的面门,觉得无比yin秽。由他拥着我走出大殿,在嫔妃们要杀人的眼光中淡出她们的视界。
在廊前要上轿的时候,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追出来问“臣妾打理出来了秋好宫,是否让丽妃妹妹明日搬进去住呢?”
皇帝在轿子里,面都不露一下,“不用了,丽妃,就住在朕那。”
“这,于礼似乎……”皇后还没说完,皇帝就打断了她,“皇后越来越贤能了,朕的话也要反驳!”皇后还想说什么,皇帝掀开轿帘叫我“丽妃还不上轿,是要走着回去吗”我不敢说话,跟着坐上了轿子。帘子放下来,内监喊了声“起轿”,轿子被抬起了,我可以想象皇后在原地站着的各种酸苦辣咸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