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回来后,芝之回了学校,因为要开学了。
暑假结束,舍友也都回来了。
一切如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听说奖学金名单已经出来了。辅导员已经知道了,只是还没有对大家公布。”宿舍里的学霸晓雯说道。
“我就没戏了。你和芝之还是很有希望的。”倩倩边涂着护肤品,边回答。
“芝之一年比一年厉害了,去年的成绩都比我高了。”晓雯有点酸,好有危机感。
“我不跟你争国家奖学金的。”芝之回答道,“我递了设计稿的。”
“真的啊?”晓雯瞬间高兴起来。
“是啊。”芝之肯定地给晓雯吃了颗定心丸。
比起国家奖学金,芝之更想得到校园十佳设计能手。国家奖学金是要学生全面发展,各方面都非常优异。而喜爱设计的芝之,最想得到的是在设计领域的认可。校园十佳设计能手的奖励金额与奖学金差不多,是由企业赞助的,且这家企业是业内翘楚,会组织专业的人员对候选者的设计稿进行评定。有了这个荣誉,大四毕业找工作不用愁。而且芝之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思,男神每年都会获得这项荣誉,芝之非常羡慕,希望在自己日复一日的努力下,有朝一日,可以可男神并肩。
上官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了,周末的时候,芝之腾出了时间去别墅陪爷爷。
上午下下棋,下午爷爷带着芝之来逛花园。
花园里,玫瑰花已经开始凋谢。
“爷爷,你很喜欢这些玫瑰花?”芝之问道,花园分成2块,一块全是玫瑰花。一块各种蔬菜都有。
“玫瑰花是尚儿的母亲种的。”上官爷爷回忆着,“她走之后啊,有一天我看见花园里的玫瑰日益枯萎,尚儿也每日情绪低落。我就带着尚儿开始亲自打理这片玫瑰园,让他心理有了寄托,有了期盼,才渐渐地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走出来。”
“那您是为了自己的孙子才打理的。”芝之理解为老人对子孙的爱护之情。
“本来是这样。”上官爷爷示意芝之拿来铁锹。
芝之递了过来。
“但是后来是为了我自己。”上官爷爷用铁锹翻了翻泥土,把落在地上的花瓣一起翻进了泥土。“生命生根发芽,枝繁叶茂,开花结果,最后又归于尘土。归于自然。”“打理这些花果蔬菜,让我觉得人的生命,能融入自然,人的生命和花果蔬菜没什么不同,都是一种循环。”
“您的境界有点高。”芝之如实回答道,“我还不能把个体的生命理解为循环。”
“哈哈~”上官爷爷笑了笑,“年纪大了,也就看淡了生死。”
“那随着阅历的增加,年龄的增长,或许看透一些。但现在还不行,时常迷惑,也不能坦然面对”
“不能坦然面对生死?”上官爷爷接着说,“这是正常的。”
上官爷爷又翻了一些土。芝之在边上拿起了水壶,给翻完土的地方浇浇水。
爷爷停了一下,“爷爷已经80多岁了,内心很坦然。等爷爷那天来的时候啊,你就当爷爷归于尘土,归于宁静,别太伤心。也别让尚儿伤心。”
“嗯。我听爷爷的。”芝之记住了最后一句。
“其实啊,爷爷最想跟这些花啊,草啊一样,死后能回归自然。不要搞那些哀悼。”上官爷爷接着说。
“爷爷您说的是,花葬,树葬吗?”宿舍里刚讨论过这些,芝之就想了起来。
“花葬?树葬?”爷爷很好奇地问道。
“是啊。还有海葬,塔葬等等。”芝之回答着。
“第一次听说。”爷爷拉着芝之在花园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爷爷孤陋寡闻了,你跟爷爷细细说说。”
“花葬就是以花坛代替墓穴,将逝者骨灰埋入公墓内指定的花坛中,覆土后种植花木,保留一块标识牌,供亲属祭扫。树葬就是“以树代墓”,将逝者骨灰埋入公墓指定区域内丧属选中的树木周边的泥土中,不留坟头不立碑,仅在所选树下保留一块标识牌,供亲属祭扫。海葬就是将逝者骨灰撒入江海。”芝之一口气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对对。我想起来了,有这样的先驱领导人。”爷爷有点激动。
“是的。在这些先驱的领导下,国家的海葬行业发展已经很成熟了,会有专门的机构运行。”
“挺好。”爷爷很高兴。“你喜欢哪种方式啊?”爷爷问道。
“我可能会喜欢花葬。我喜欢阳光与花。”之前宿舍讨论的时候,芝之就是这么回答的。“爷爷你觉得哪种比较好?”
上官爷爷笑了下,“回去我上网认真研究下。”
夕阳西下,爷爷带着芝之回去了。
上官尚或许在忙,或许他还有别的住处,并没有回来。芝之也免去了可能的尴尬,安心地睡着了。
过了几周,王特助发消息过来,说爷爷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已经住在医院里面了。让芝之做好心理准备。
虽然知道人都不可避免要走这一步,芝之还是很难过。上官尚应该更难过吧。芝之想发个信息,打个电话安慰下上官尚,却发现他没有给过她联系方式,一直都是王特助代联系。或许只是自己不重要吧。
时常上课的时候,芝之听到手机的振动,就会立即紧张着拿起来看消息,不是那个消息,又放下心去。
是夜,11点过了,寝室已经熄灯,芝之刚躺下,手机振动了一下,芝之拿过来一看,猛坐了起来,“司机已经在路上,你马上来XX医院。尽快!”王特助。
芝之立马泪流满面,生死离别总是残忍的,而活着的人,要送好最后一程。下床干净穿了衣服,飞快地跑了出去。
芝之赶到医院的时候,上官尚正抱着上官爷爷,上官爷爷的身躯已经很瘦弱了。芝之扑上去,喊着,“爷爷,爷爷。”
上官爷爷,睁开微弱的眼睛,“来啦。你们一定要幸福。”说完手耷拉了下去。
“爷爷,爷爷……”
“爷爷,爷爷……”
上官尚和芝之趴在病床前,悲恸地哭喊着。
医生走上前来,要推走上官爷爷,再也没有多一刻的停留。上官尚双手捂住脸,埋着头,无与伦比的难过蔓延了出来,很是凄凉。芝之不知道他有没有哭。自己控制不住地小声啜泣着。
过了一会,芝之走了过去,坐在上官尚的边上,这时候话语是无力的,只有默默陪伴。
时间沉寂……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别墅的管家,站在了上官尚的面前。
“少爷,老爷的后事已经按流程在走了。”管家报告着。
“什么流程?”上官尚起身问道。
“海葬的流程。”管家答道,“都联系好了专门的机构。”
“海葬?爷爷吗?我怎么不知道?”上官尚声调高了好几个分贝。
“为什么?”上官尚脸上很是苍白,情绪有些控制不住,激动大声训问道“这样的方式?谁同意了?”
管家有点被吓着了,结结巴巴地回答,“老爷他是选择了少夫人建议的海葬。”
少夫人??!!
上官尚转头看了过来,眼睛红肿且吓人。
爷爷真的选择了海葬?!她以为那天只是闲聊。芝之也转头看着上官尚,却猛然一惊,上官尚正处于暴戾的边缘,瞪着通红的眼睛,对着芝之大吼道:
“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做决定?!”上官尚声嘶力竭地控诉斥责着芝之。
“真把自己当少奶奶了?!你只是我花钱买来演戏的一个棋子!”
“给我滚!!!给我滚!!!”
芝之被骂的晕头转向,体无完肤,“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说完泪雨如下,跑了出去,自己肯定做错了什么,而且是大错特错……
这样的上官尚太吓人了……
看见芝之被骂走了,管家也害怕了,从来没见少爷发过这么大得脾气。赶紧拿出来一封信,交给上官尚,“老爷留给你的。”
上官尚看了下信,爷爷留给我的,拿了过来,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静。
“吾孙亲启。”封面上是爷爷的亲笔。
上官尚有些颤抖着打开了信。
“生死乃人之常情,吾孙节哀。早知你已选好墓地,然困于钢筋混凝土中,并不是我想要的归宿。归于尘土,归于自然,归于寂寥,我心向往之。海葬,让灵魂得以永生,是我自己的选择。只是无祭拜之地予以寄托之情,对你有点残忍。故书信一封,相信你会支持爷爷的选择。附上爷爷的勋章一枚,留个念想。另外,望你们能相伴到老,互相扶持,我九泉之下就也放心了。爷爷。”
看完信,虽一时仍旧难以接受,但也渐渐平静下来。本想好好送爷爷最后一程,竟不需要了。既然是爷爷自己的选择,自己的心愿,作为孙儿,只能无条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