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要过来!”穆臣羽用蚊子般的音量喊着。
对方根本没有听见,依然一步步靠近,穆臣羽躺在床上惊恐万分,现在不仅浑身使不上力,头也是昏昏沉沉的,每说一个字,自己的嗓子就像有一团火苗从喉咙里窜了出来。或许对方的耳朵有些不好使,等两人的脸都快贴在一起了,才听见穆臣羽发出的喊叫:“救……命……”
那人先一愣,扬起脸便哈哈大笑起来,说:“哟?哈哈,老骨头吓到你啦?美人儿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
穆臣羽一听,差点了哭出来,这一脸猥琐的说话方式,哪里有个好人样啊?可对方好像也没有要侵犯她的意思,只是抬着油灯,从头到脚一寸一寸地检查了一番之后,便脸冲着楼上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当家的!快醒醒!美人儿她醒了。当家的?当家的?”
这人喊了好几声,可楼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心想对方可能是睡得太死了,老家伙点燃了穆臣羽床边的一根蜡烛之后,抬着油灯往远处的楼梯走去。
这点烛光照亮的范围并不大,倒也让穆臣羽对自己周遭有了一点了解。自己似乎是躺在了一张带着“天花板”的木床上,很像是古装电视剧里出现的那种床,四周挂着的说是蚊帐,倒不如说更像是窗帘,一阵阵微风吹来蚊帐随风摇曳着,也没让穆臣羽感觉到多少凉意,远处刚刚老家伙趴着睡觉的那张桌子旁就是一扇开着的窗子,看着也是古色古香的,上面还糊着一层窗户纸……
这下穆臣羽突然想起,刚刚那个老头子穿着的好像也不是现代的服装,莫非?
思绪马上被楼梯口传来的下楼声打断了,穆臣羽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白衣女子抬着油灯疾步走在前面,老头子弯腰驼背地跟在她身后。只见那女子神情严肃地走到穆臣羽床前,跟那老头一样,拿着油灯对着穆臣羽从头到脚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再用手指在她脸上轻轻地按了几下,又凑上过去,直盯盯地看着穆臣羽的眼睛。一股悠然的体香顺着那女子的发梢传了过来,似乎还夹杂着一些牛奶和中药的气味,这种温馨的感觉让穆臣羽安心了不少,呼吸也随之平静下来,用干得冒烟的喉咙喊道:“水……水……”
可能是声音真的是太小太小了,穆臣羽喊了几遍,那白衣女子才听明白,随即吩咐那个老头子说:“去!去楼下,取我泡制的凉茶上来。”
老头子应了一声便转身下去了,不一会儿,只见他吃力地抬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坛子缓步走上来,白衣女子二话不说,抄起一个桌上的一个茶碗,单手接过坛子,捏着坛口就往茶碗里倒茶,放下坛子之后,她又顺手从窗外扯了一片树叶,回到穆臣羽跟前,用树叶将茶碗里的茶水一点点舀起,再缓缓倒入穆臣羽的口中。这冰凉的液体一滴滴划过喉咙,就像是滴在滚烫的铁锅里一般,一下子就蒸发了。白衣女子这么一滴一滴地伺候着穆臣羽,约莫半小时之后,咽部的灼热感才完全消失。
“谢谢……”喉咙好多了,穆臣羽的声音也逐渐清晰起来。
“别客气,姑娘这几日就好生休息,若不出我所料,再有几日姑娘便可下床走动了,”说完,白衣女子转身对着那个看着就猥琐的老头子吩咐道,“男女之间多有不便之处。覆盆子,从明日开始,这姑娘就由我来照顾。”
“那是,那是。”老头子边说边抓挠着后脑勺,看起来好像还有些不好意思。
“明日再去南市买一些猪皮和小米来。”
“好的,当家的。”
“对了!”白衣女子突然有些愠怒道,“再遇到赤炎军的人,务必机灵一点!上次差点就被你害了。”
赤炎军?什么鬼玩意!再看白衣女子和老头子的装扮,哪里有现代人的样子!窗外虽是一片夜色,却看不到一点霓虹灯光,自己是到哪了?难不成穿越了?穆臣羽越想越累,在未知的环境中谁也不敢轻易睡去,直到迷糊中,窗外似乎传来了一阵飞机划过的轰鸣声,她才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穆臣羽早早地就醒了,身上感觉好多了,却越发疑惑了,浑身依然不能动弹,就连脖子都转不动,只能靠着眼珠子往左右查看周遭环境。床还是那个古床,桌子和窗子还是那种古装剧的式样,眼及之处就这么些物件,陈设意外地有些简单。一整天单调而又无聊,白衣女子上午来一次,傍晚来一次,只是又对着穆臣羽从头到脚单纯用眼睛检查一番,再给她喂了一点点水、说一些安慰的话,之后便离开了。伤痛使她无暇去思考问题,目前只能就这么傻呆着打发时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重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穆臣羽已经觉得身上的伤好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说话也逐渐清楚了不少,每次逮着白衣女子就问:“我多久能下床啊?”
白衣女子也每次都是一句:“再等等,快了。”
直到有天早上醒过来,穆臣羽觉得自己意识已经清醒得不得了。白衣女子过来得比往日更早,她抬着一个装满热水的铜盆,左手手里还捏着剪刀,要是在别的地方看见这架势,那不是杀鸡的就是接生的。她这是要干什么?
只见她先用剪刀往穆臣羽身上敲了敲,只听见鸡壳碎裂的那种声音,然后便用剪刀插下去,似乎在剪开穆臣羽的衣服。穆臣羽倒是相信对方并不是在做什么坏事,于是也就一言不发地看着,等白衣女子费力八气地从她身上取下了一大块东西来,穆臣羽感觉肚子上突然凉快了不少。再等剪刀往上剪,从喉咙,再到下巴,最后是嘴唇,一刀剪开之后,一阵凉风拂过全身之后,穆臣羽一直不能动的脖子终于能动了!
“哎哎哎!先别动,小心剪刀。”白衣女子提醒着穆臣羽。
等完全剪开之后,穆臣羽才发现,自己之前竟是像木乃伊一般包裹在一团黑乎乎的壳里面。
“这,这究竟是……”
“我也是头一次用此法为人疗伤,也不知道你挺得过挺不过。现在,让我看看……”说着,白衣女子伸手去触摸穆臣羽的胸口,那里原先可能有些恐怖的伤口,可现在却什么也看不出,肌肤一片光洁,就像新的一样。
穆臣羽在她的搀扶下慢慢坐了起来,她回想起那一夜酒吧里的大火,赶忙问道:“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可是……我记得当时在火里还有两个人,他们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嗯……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白衣女子把一块拧好的热毛巾递过来说,“还是先擦一下身子吧,你之前的衣物都烧毁了,这是我兄长的一些旧衣服,都洗过了,希望你不嫌弃。”
兄长?那个糟老头子吗?真恶心!不过,穆臣羽低头看了看自己未着寸缕的样子,心想都这样了还能嫌弃什么呀?只是这服装……明显是古装!看着简单,但是穆臣羽坐在那比划了半天也没能穿上一只袖子。那白衣女子看她那样心里直犯嘀咕,刚想上前帮忙穿衣,那个相貌丑陋的老头子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下冲了上来,把穆臣羽惊了叫了起来。
白衣女子赶忙抬起宽大的袖子,为穆臣羽挡在前面,怒斥道:“覆盆子,你这是要做甚?越老越没个人样了。”
糟老头子知道自己闯了不该闯的地方,但是事情紧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糟了!当家的,赤炎军开始巡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