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贺兰凝若所说的巨石处,这块巨石在半山腰的路边,旁边零散着几颗小树,马车经过时,北堂封也曾注意过这块巨石,但也只是把它当作一块普通山石,并没有贺兰凝若那般细究。
虽然日落时分,天色昏沉,但不妨碍北堂封目力,贺兰凝若所指的抹痕在巨石下清晰可见。
“这抹痕如此笔直,看起来并非人为清扫所致。”蓝星摸着下巴,蹲在一旁打量着这条摸痕。
贺兰凝若也蹲在一旁,点了点头。
当时自己在车上,只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现在仔细看来,这条抹痕如此笔直,反而不像自己认为的那么简单了。
北堂封盯着抹痕,沉默不语。
这抹痕确实不像人为所致,但也非被人运功强行抹除。因为这条抹痕上,并没有内力力道痕迹,更像是自然风吹巧合而成。
想到此,他顺着抹痕方向后退了几步。等停脚站定,他双掌交错在胸前,瞬间,错掌处便出现一道剑状虚影。
贺兰凝若一时好奇,正要走近,却被蓝星拉到了一边,贺兰凝若正看的兴起,干脆一只手死死地捉住蓝星袖口。
见贺兰凝若这般目瞪口呆的模样,蓝星憋憋嘴,想拽出自己袖子,可不管怎么用力也拽不出来,只好无奈的跟贺兰凝若解释道:“这是剑气化形。”
哪知贺兰凝若摇摇头,喃喃说道:“怎么可能,他连把剑都没有,哪来的剑气?”
贺兰凝若一句话噎的蓝星握拳直锤胸口。
这难怪,这元门星主技的奥妙,恐怕这世间,也只有门中师兄弟七人能理解了。
两人说话间,北堂封已经错掌反转,轻推出去,瞬间,一股气浪涌来,汇聚在北堂封身前横扫出去。顿时,扫的山路间,石子翻飞,山边小树摇曳,贺兰凝若大张的嘴里也灌进了一股凉风,呛得弯腰直咳。
北堂封收掌站定,又来到巨石前。
只见原本模糊的抹痕,更清晰了几分。
蓝星蹲下来,查看一番,又扫了眼四周山路,惊喜道:“刚才气浪扫过,这山路石土好似重新翻新了一般,此处有巨石阻碍,气浪沿着石头边上划过,正好留下了这道抹痕。”
“原来你竟这般厉害!”
贺兰凝若从头到脚,反复打量着北堂封,一时间,刮目相看,
只是,眼前这两人自己也看不出他们武境。
这两人难不成是宗师强者?这般年轻的宗师强者...贺兰凝若心里猜测着,不禁啧啧称奇。
若是蓝星知道贺兰凝若心中所想,估计气的吐血。
宗师,在自己天权宫中,也不过是个杂役而已。
北堂封被贺兰凝若打量的浑身不自在,眼神示意跟蓝星求救。
蓝星会意,直接干脆的把贺兰凝若拉到了一边,不忘回头问北堂封道:“天快黑了,咋们先回去还是现在就去找?”
“现在就去找,我怕晚了,会有其他变故。”
北堂封说完,直接走到山路边缘,山下面,便是重云山涧,一眼望去,深不见底。
蓝星拉着贺兰凝若也来到跟前,北堂封说道:“师弟,麻烦你帮凝若姑娘一把。”
蓝星无所谓的摊摊手。
见两人一问一答,贺兰凝若一头雾水的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找?”
蓝星指了指悬崖下,说道:“当然是去山下面找!这抹痕来历大抵清楚,既然棕马自己在山上,关飞却不见人。很可能,便是被中途打落到了这山下,重云山常年山雾缭绕,山涧处陡峻惊险,人迹罕至,是毁尸灭迹的最好选择。”
蓝星说完,贺兰凝若也便明白过来,又疑惑道:“若是凶手先将关飞尸体藏起来,从寺院折回后,将尸体运下山呢?”
“如你所说,也有道理,可是过程太过繁琐,越容易出错。”
有一事,北堂封并未点明,刚才所用招式,其实是自己的星主技,只是假借剑气化形遮掩而已。
正如贺兰凝若所说,在常人的眼里,这世间,没有剑,哪来的剑气。
曾经,北堂封也认为除了元门,这世间确实没有。可现在,在元戎、在北关驿密林里,自己却是亲眼见到了一些诡异的人,不借用外力,便能用气之人。
“凶手非一般高手,他杀人,明显只为做局。杀死后,直接毁尸灭迹最好不过,不费周折,事了拂衣而去,这般潇洒,才配得上他这般所为。”北堂封指了指巨石下的抹痕说道,“连马蹄印都清理的这般随意,他会费那工夫搬尸体?”
贺兰凝若觉得也有道理,便不再多问,抬手指了指山路,说道:“那我们赶紧下山,去找到涧底的路吧。”
北堂封摇摇头,笑道:“不必如此麻烦,既然凶手手段这般洒脱,那我们当然也得随性一点。”
蓝星在一旁叹气:“算了,我就委屈下自己,借我这葱葱玉臂给你一用。”说完,不等贺兰凝若反应,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往这重云山涧跳了下去。
“啊...”
“啊...”
下落间,惊的贺兰凝若连连大叫。
但是,蓝星抱着她,却跟没事人一样,在空中神闲自若。
贺兰凝若想起在山下香叶林中蓝星挟持自己时,高觉的轻功。便渐渐安下心来,侧脸不自觉的往蓝星胸前靠了靠,感到蓝星心跳,不自禁的轻语道:“蓝生。”
——
北堂封的轻功多以冲刺为主,借着凹凸陡峻的山崖,北堂封一路踢踏折冲下来,反观蓝星就潇洒多了,虽然怀里抱着一个人,但在空中,彷佛踩着云梯一般,一节一节,缓缓落下。
可就是轻功如此卓绝的蓝星,却在落地的一瞬间,突然打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等放下贺兰凝若,谁知蓝星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你能不能别贴的那么近跟我说话?”
这次贺兰凝若出奇的没有反驳,只是低着头,扭捏的听着蓝星“训斥”。
见贺兰凝若难得这番姿态,蓝星一时也不好再说,便扭头就走,刚走两步,又突然回头对贺兰凝若说道:“还有,没事别瞎叫我的名字...”
蓝生虽然是自己瞎编的名字,但刚才贺兰凝若那一声,害的自己差点在引以为傲的轻功面前破了相。
“不叫就不叫,谁稀罕。”被人说破心事,贺兰凝若也生气的娇呼一声。
山涧下,山石密布,树林环绕,加上夜色已黑,雾气缭绕,如入迷境一般,北堂封一时无从下手,只好就近倚着一颗大树。
“师兄,若真有尸首落下,估计就在附近,这山涧环境恶劣,我们三人一起,找起来太过麻烦,不入干脆你我分两路,先以此树为基,各绕一圈搜寻。”蓝星也来到树下,说道。
北堂封点点头,说道:“这样最好不过,我自己从这边,你跟凝若姑娘一起走那边。”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这边就行,她还是跟着你吧,师兄。”蓝星干脆的把贺兰凝若推到北堂封身旁。
北堂封见蓝星执意要求自己一路,也不多劝,便答应道:“那凝若姑娘便跟着我,你自己多加小心。”
蓝星点头应道,便朝外走去,北堂封也带着贺兰凝若缓步搜寻。
“北堂大哥,你跟蓝生是从哪来的?”走着走着,贺兰凝若向北堂封问道。
北堂封听到蓝生两字为之一愣,才想起蓝生是蓝星瞎编的名字。“我两人来自江南宗剑阁。”左右一想,北堂封便拿了宗剑阁来充数。
“你们原来是宗剑阁的,怪不得这般厉害?”贺兰凝若惊喜道。
“凝若姑娘也知道宗剑阁?”贺兰凝若如此惊喜,北堂封倒是有点好奇了。
“天下第一剑派,谁不不知道啊,但我不太喜欢,只是单纯觉得它厉害而已。”贺兰凝若想了想,说道。
“我派中可有人得罪过姑娘?”见贺兰凝若又这般回答,北堂封倒是看不明白了。
“也不算得罪,只不过三年前在天下少年榜典大会上与你家少阁主凌慕云有些口角罢了。”贺兰凝若道。
几日前,在小竹楼客栈,凌慕云也提过少年榜典大会,没想到这贺兰凝若也曾参加过。
北堂封若有所思,哈哈笑道:“我家少阁主性子执拗,很容易跟人引起口角,姑娘别放在心上。”
贺兰凝若摇摇头,说道:“其实也不是完全与我,只是当年在大会上,凌慕云仗着自己久居榜典第一的身份,对天心公主多有不敬,我与天心公主交好,看不惯,所以才出言教训...”
“原来如此,我家少阁主被阁主娇纵惯了,多有得罪,我在这里替他给姑娘赔礼了。”
贺兰凝若连忙摆手,说道:“我可当不起。”
“其实,倒真不怨你们阁主,凌慕云如此嚣张,目中无人,还不是因为他仗着背后的抚生山庄。”
说到此,贺兰凝若挺了挺身子,直着腰板哼道:“别人怕他,我才不怕他呢。我们北庭有慕爷爷在,容不得他嚣张,唉...只是当年,天心公主为了一个籍籍无名之辈而受辱...却是不值得...”
“藉藉无名之辈?”
北堂封突然想起了南落青,好奇的问道:“凝若姑娘所说的籍籍无名之辈可是叫南落青?”
“你怎么知道?”贺兰凝若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