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耨多罗阁里面凤毛麟角的奇珍异宝都去哪了,这么多宝贝估计搬个几年都搬不完,出来没听到过关于这批宝藏的去处,应该不会凭空消失了吧。”
“谁知道呢,自从阿耨多罗殿下出事,阿耨多罗已经成为禁词,也是这几年才慢慢允许说了。”
“喂,倒茶的呢,怎么没人啊?”
“来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熟练地端茶倒水,走的时候还添这一张笑脸,微笑相迎。
柜台上算账的女子抬头看了一眼,低头继续算账。
“叫什么名啊?”
“月奴。”
“我问你,这儿的老板娘真叫苏月卿,还是只是个喧头,告诉我我付双倍小费。”
“小主的名字就叫苏月卿。”
“苏月卿,那不是阿耨多罗殿下的名字吗?”
“切,晦气。”
“有事您叫我。”
“快走吧。”
“等等,你们这普陀罗门听说承接了阿耨多罗阁积攒下来的旧案子,恐怕要赚不少钱吧。”
“绿豆点大的店叫门,啧啧,人家阿耨多罗阁那么大也只称呼阁,瘦死的骆驼没马大,真是越来越敢了。”
“阿耨多罗为生,普陀罗门为死,我们普陀罗门只做死后的事情,人们都说死者为大,我们起名派头些也好招揽生意。”
“是的啊,那阿耨多罗阁的烂摊子可不就叫你们招揽来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意思。”
下堂的大厅有人来喊,“人呢?倒茶啊!”
“来了,这几位神官慢饮,有事招呼我。”
“去吧去吧。”
“说真的,这店不怎么样,但茶是真好喝,茶汤清澈味道浓醇,是为上品。”
“哎,你们看她,是不是有点像阿耨多罗殿下?”
“你喝茶喝醉了吧,阿耨多罗殿下再不济也是个应月而生的神,生骨为神,死亦为神,她,一看就知道是只好死不死的病唠鬼而已,哪有半点神明的样子。”
“就是,喝茶喝茶,好好漱漱口吧你。”
夕阳西下,街上店铺灯火阑珊,普陀罗门这座茶水馆开始打烊,百八十来之的小鬼从房梁上倒挂下来,开始收拾茶碗桌椅,柜台原来在算账的女人从后厨出来裹了黑色的头纱。
“小姐,先生带了点心在后门等您。”
“知道了,来。”苏月卿伸出手,月奴化回原形,一株三角梅花枝静静躺在她掌心里,取出夹在腋下的素伞,打开,夕阳的光被阻隔在外。
后门,青年提起精致的点心盒朝着女子额首,“阿耨多罗殿下,下午好。”
“德普,辛苦了。”
“小殿下辛苦了,箬蒂小姐辛苦了。”
“如今普陀罗门接手阿耨多罗阁的旧案,清理天枢神使官留下的文案也算是开了新张,德普你今天看他们做的那些旧案的备文怎么样?”
德普接过苏月卿的伞,与其并排走,“备文是天枢神使官转交我们接手前做的备案,连同注脚也抄录在案。”
“案子是什么?”
我按时间长短和资料多少做了简单的筛选,首先解决的案子是江上浮魂,女,容苡仁,二十二岁,卢江大桥的高架桥上车祸死亡。”
“鬼魂还在卢江上飘着?”
“是。”德普推开阿耨多罗阁的大门。
“案子是什么?”
“我按时间长短和资料多少做了简单的筛选,首先解决的案子是江上浮魂,女,容苡仁,二十二岁,卢江大桥的高架桥上车祸死亡。”
“鬼魂还在卢江上飘着?”
“是。”德普推开阿耨多罗阁的大门。
“接了阿耨多罗阁委托文案的事谁?”
“回禀旭风帝神,是个叫普陀罗门的小茶馆,一个神鬼交接处的小茶馆,女的是里面算账的掌柜,好像有个相好的,是个图书馆管理员,店里面有两个伙计,一只妖,一只半神使官,查过了,底子干净。”
“普陀罗门,那位女店长叫什么?”
“苏月卿,说是本来没有名字的,叫这名好听就叫这名了。”
“什么身份?”
“找人验过了,是只鬼,没有半点神骨。”
“普陀罗门一个茶馆,生意如何?”
“工作日上午卖茶下午买卖酒,休息日上午卖酒下午卖茶,早上九点开门,下午五点打烊,买酒的客人都是带回家喝的,老板娘是个会做生意,经营的还不错。”
白霂呡了口茶,合上文书,“生意如此好为何又要接手这种生意?”
“是这样的旭风帝神,那位女店主是个哑巴,不曾开口说话,也不哭不笑,不会察言观色那生意哪做得长久,而且那女店主样貌还是极美的,受了不少骚扰和嗤笑,接了这种生意也是想多赚点钱好回家过日子。”
“哑巴?”
“那女店主不曾说过话,跟哑巴没什么区别。”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燃了君菩提,引故人魂归吧。”苏月卿从绣包里捻出一根君菩提香递给德普,如今没有玄亦可了,这种做香的事情还得她亲自动手,真是一年过得不如一年。
“是。”德普双手接过君菩提香,引火点燃,丝丝缕缕的白烟渐渐升起,“小殿下,容苡仁小姐出事的那日是从她去天锦省与合作出版书刊的出版社签约回来的,回来是她哥哥容邈送她上出版社派的商务车,容苡仁签约的天锦省是容邈就读大学学校所在的城市,容苡仁小姐回去的路上碰到一辆面包车刹车失控,司机一慌张就引出了车祸,容苡仁小姐当场死亡。”
“警方判定是一起意外?”
“是谋杀案,司机的刹车损坏是人为,上面检查是有司机的指纹,但司机解释他每天跑高架桥怕出事所以天天走之前会检查一下车的零部件是否有损坏,这个司机的妻子可以证明,至于司机刹车失灵是否与容苡仁小姐的死有关,警方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这个容苡仁小姐是什么背景,警方怎么会怀疑她的死是被谋杀呢?”
“容苡仁小姐是任教老师乔恩娜的外甥女,乔恩娜的一个学生遭到绑架后被火活活烧死,不知道这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月卿叹了一口气,要亲自走一遭了,“种梦生花的名单确定了吗?”
“容苡仁的哥哥容邈,出版社的出版商,容苡仁的小姨乔恩娜,容苡仁的母亲以及当年办理这个案件的刑警队长原毅。”
“这么多人啊,但愿有能开花的。”
苏月卿熟练地撬开一瓶酒,拿着细酒瓶直接对瓶吹,脱掉脚上的鞋子和袜子,跳到沙发上找了一个毯子窝着,德普看了一眼酒瓶,是清酒,凉的,“小殿下,酒要温一下才能喝,不让会胃疼的。”
“德普我喝凉的已经习惯了,没事的。”
“小殿下——”德普伸出手,听到这话,苏月卿乖乖把酒递给德普,满不在乎嘟囔着,“凉的味道也挺好喝的。”
德普握住酒瓶,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月卿转身过去温酒,“小殿下,喝酒伤身误事,以后还是少喝些,小酌一两杯温热的酒即可。”拿着温热好的酒,准备去找酒杯。
“德普,酒杯在你右上方第三个柜子第七个抽屉架子里面。”
酒杯换了位置,拿到下面来了,德普拿了酒杯,厨房只有放酒杯这一层是干净的,杯壁边缘有淡淡的红唇印子,杯子脏了德普重新换了一个,想了想,又拿了一个出来。
“今晚小殿下想吃什么?”
苏月卿接过酒,没打算要酒杯,“桂花鸡蛋仔、桂花凉糕、孜然韩式烤肉拌饭,不要胡萝卜多放泡菜。”
“好的,小殿下。”德普去厨房找盆和做点心的面粉和鸡蛋等调料,“对了小殿下,还有一件事,如今茶馆和阿耨多罗阁的事都要做难免忙不过来,我便招了个人过来做帮手,您可以考虑一下。”
“你挑的我都可以,直接叫他到茶馆做事吧。”
“小殿下,我是想让他跟着你,毕竟我不能时时刻刻跟在你身边。”桂花鸡蛋仔已经做好了。
“长得好看吗?”月卿接过餐盘,用叉子插整张鸡蛋仔,桂花浓郁的香甜味扑面而来,,让人闻得就像流口水。
“长得很好看,跟白川神主一模一样。”
“白霂?德普你找到一个跟白霂一样的人,真是有缘,他不会已经死了转世投胎了吧,投胎成人,未免也太抬举他了吧?”苏月卿不屑一笑,叉子插着蓬松的鸡蛋仔打转,满是满不在乎的模样。
“我看他各方面都很好,只是长得和白川神主一样,若是殿下不喜那边让他走得远远的。”
月卿一口吞掉最后一块桂花鸡蛋仔,挥挥手,“德普你看中就好,长成和白霂一样怪他,人肉皮相生来就有,父母给的,我还没丧心病狂到跟白霂长得一样就歧视他,同脸不同命我应该可怜他,跟着我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无论他现在叫什么名,以后他都得叫白霂。”
“我会转告他的。”德普将晚餐端上桌,今天他的晚饭是红酒牛腩和鹰嘴豆加印度煎饼,转头发现苏月卿在笑,好奇问了一句,“小殿下,什么事那么开心?”
“我只是想到一个山寨版‘白霂’被我□□,我就十分开心。”
“小殿下,他不是——”
“我知道。”月卿打了个哈欠翻个身,倒头就睡,巨大空虚的阿耨多罗阁此时只能听见苏月卿若隐若现的呼吸声,夜里的月光懒懒地照进来,落在月卿光洁的脚上,这一天算是过完了。
两年前,在学校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打球的几个哥们突然找过来,拿着手机上的照片问是不是他妹妹,照片上一个卢江大桥高架桥的事故现场,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被另一辆车撞进桥墩边,半个车身已经冲出桥,车里的人全部当场死亡,事故现场伤亡惨重。
女孩的哥哥认出上面的车子牌号,那正是他送妹妹走的车,里面一位死者的黄色毛衣正是妹妹离开的时候身上穿的,他妹妹出事了。
哥哥拿着包冲出学校,几个哥们陪他一起打的去了接受事故案件的警局。
警察告诉哥哥,他妹妹可能遭遇的不是一个简单的车祸,很有可能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因为他妹妹的姨母是几年前一起绑架杀人案的嫌疑犯。
几天后他再次来到警局问询案件调查情况,警察告诉他,很可能他妹妹的死不止是一伙人的谋杀,因为他妹妹过来签约的那一部悬疑小说里的故事,有一段情节与几年前未侦破的一起重大谋杀案有关,谋杀案的凶手一直没有线索指明,如果他妹妹写的故事的情节属实,那么对凶手的逮捕很有帮助,这也许是他妹妹被杀害的原因。
睡到半夜,月卿从床上醒来,有梦生花开了,掀被下床,顺着吊藤从楼上下来,打开二楼的门,是那位刑警队长,几年过去了,还对这件事念念不忘,应该有很多案件细节记得很清楚。
轻手轻脚关上门,这次只有她一个人了,梦境里的引领者,圣洁的梦生花,吐露你的花蕾,散发你的清香,告诉我他梦境里的记忆。
梦境是卢江大桥高架桥发生车祸刑警赶到现场的那一刹那,原毅从警车下来,车祸现场很惨烈,两辆车相撞,一辆车已经撞断了高架桥,半个车身严重变形冲出了高架桥,驾驶位和副驾驶上的人一个掉到江里,一个人的尸体面目全非被死死卡在驾驶位上。
“现场是什么情况?”
“面包车可能是刹车失灵撞上前面的商务车,商务车撞上桥墩,车前面撞毁严重,司机当场死亡,副驾驶上的人被甩了出去,现在还在打捞,面包车司机胸腔大出血已经被拉到医院去了。”
“死者什么身份?”
“司机是华裕出版社的司机,副驾驶的人还没确定。”
“原毅,人捞着了。”一个叫邢磊的警员站在江边朝着上面喊了一声,死者是个姑娘,头顶被撞破,血已经被江水冲去大半。
“原毅,是个女大学生,二十二岁,她的包也捞着了,里面证件齐全,还有一份华裕出版社签约合同,身份证在这,叫容苡仁。”
“尽快通知家属过来吧,那面包车拖回去,检查一下刹车失灵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那天是阴天,没有风,波诡云动,总觉得有些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