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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舍我“其谁”(5)

“她是我姐姐,她也是个孩子。”齐舍很认真地看着玄亦可,“我姐姐,她也只是个孩子。”

月卿突然说了一句,“你姐姐回来过,以后她不会回来了。”

齐舍点点头,问月卿,“姐姐还好吗?”

“你不怪她,她很好。”月卿看了一眼那只猫,好像已经睡着了。

“你父母去世,你们家的债务全部都压到你姐姐身上,她只能卖掉家里的那块地,没有收入,她没有办法,之所以不托付给馄饨店老板是因为考虑到那个老板也没有结婚,带着一个孩子,日后不方便,第一次她就希望你能坐上那辆车去底站,再转车到福利院,你口袋里面有一张纸条和地图,但是你没有坐上公交车,第二次,你姐姐已经高中毕业了,学校没有义务再管你姐姐,齐栖就想把你送到福利院,担心你不舍得,所以特地等你玩累了再把你送到那儿。”

齐舍点点头,他其实都知道,姐姐一直都在为他考虑,“姐姐等我睡着再送我走,她也是怕自己舍不得,所以我就疯狂地玩,那天是失去父母后我们最快乐的一天,我希望姐姐能够记住,心里留有这份美好。”

玄亦可听蒙了,齐舍自己知道,还心甘情愿地被送进福利院,那为什么又从福利院里面跑出来,那他也不怪自己生病住院,弥留之际齐栖从来都没有出现吗?

“姐姐在外面打工,需要攒学费、攒生活费,她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姐姐想带我一起生活,想把我接到她身边的,只是我身体不争气,没等到姐姐,姐姐应该很伤心吧。”齐舍委屈巴巴低着头,眼泪珠子一个接着一个掉下来,很快他开始放声大哭。

齐栖得到弟弟的死讯的时候,立刻赶了过来,但是她已经没有勇气走进病房,她站在医院门口站了许久,泣不成声,然后转身跑开了,不顾一切地跑开了,她亲手送走一个又一个的亲人,她快没有力气再去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了。

那天正在下雨,当时,齐舍的亡魂就站在齐栖的身后看着她,他走到姐姐身边用自己的小身体想为姐姐挡住一些风雨,但是他已经死去了,雨水打湿了姐姐的头发,潮湿的衣服露出姐姐瘦削的脊背,那根脊柱突兀明显,看着令人心疼。

姐姐跑开的时候他就在她身后追着,直到姐姐坐上大巴车离开了,姐姐一直在哭,哭得很伤心。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只能回到三十里乡的“家”,不过他的家没有了,那里是一间陌生的民宿,来来往往的都是陌生人,但是那只猫还在那里,在熟悉的石狮子脚边等着,它似乎能看见自己,又似乎看不见。

“姐姐还只是一个孩子,她跟我一样什么都不懂,但是她承受的比我多得多,我好心疼她,我好心疼我姐姐!”齐舍上气不接下气抽涕着,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他姐姐齐栖当年也不过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突如其来的噩耗几度几乎将她打垮,但是她不能倒下,因为齐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如果她倒下了,那她的弟弟就是一个在世上孤单的小孩了。

她必须要负重前行,她要完成学业,这样她和弟弟以后的生活才有保障。

只是她和弟弟齐舍都没有逃过命运的捉弄,她的计划躲不过命运的变化。

“求求你们,帮帮我姐姐吧,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姐姐,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姐姐。”齐舍乞求道。

“说出你的请愿,我们会实现它的。”月卿示意齐舍说。

“我的请愿是我姐姐齐栖以后平安幸福,做一个世界上最快乐的女孩。”齐舍庄重宣誓,因为猫猫已经来到他身边了,能来到他身边说明猫猫也已经去世了,这样也好,猫猫生了很重的病,虽然没有检查,但是他知道猫猫每天都在忍受病痛的折磨,这样的结局对猫猫来说已经是很好的了,现在只剩一个姐姐孤苦伶仃在这个世界上,大人们常说逝者逝世,活下来的人才最痛苦。

“我阿耨多罗阁接受齐舍先生的请愿。”月卿起誓宣告。

德普站在旁边拿出文件给月卿过目,月卿扫了一眼点点头示意德普可以宣判了。

齐舍先生的请愿即刻生效,此生无恶,拥有善缘,特许与爱宠一同进入天堂,等待下一世轮回转世。

月卿看着齐舍抱着小猫依依不舍,似乎还有什么心事,便叫住了齐舍,“想见见你姐姐吗?”

齐舍立马转过来,惊喜地看着月卿,“可以吗?”

月卿看着齐舍那渴望的眼神,孩子的眼睛总是最干净的,点点头,“在梦里面,可以吗?”

齐舍用力地点头,只要能跟姐姐再见一面就好了。

“你说的话她能听得见。”月卿微微一笑。

齐舍冲着月卿甜甜一笑,“谢谢您。”然后被德普带回楼上。

齐舍没想到自己还能在见姐姐一面,真好,他要看看姐姐现在怎么样了,肯定是瘦了,他要叮嘱姐姐好好吃饭,即使他不在她身边陪着她,但是他会永远在天上看着她,守护她的,姐姐一定要带着他的那份勇气继续生活下去,吃饭也要吃他那份,算是帮他尝一尝,这个世界还很大,姐姐的人生还很长,他要告诉姐姐,即使没有他,姐姐也一样要对生活充满希望。

他从来不怪姐姐三次把他送走,事不过三,姐姐没有把自己送走第四次,他原谅她,能理解她的决定,他爱姐姐,从始至终,姐姐都是姐姐,他的亲人。

晚上,齐舍进到月卿给齐栖编织的梦境里面,俩姐弟的最后一次见面。

“你不进去看看?”玄亦可看月卿坐在门口旁边的墙壁上,一言不发走了很久,一动不动。

月卿摇摇头,扶着墙站起来回了房间。

梦境结束后,齐舍脸上虽然满是泪痕,但是他笑得很开心,因为他知道姐姐以后会好好的生活下去。

舍我其谁,舍我,我是齐舍,其谁,其谁是齐舍。

姐姐舍我,没关系,我知道她是为我好,虽然我不舍得,但是我接受,所以姐姐啊,不要哭,不要受伤了,我不怪你,从来都没有过。

我爱你,我的姐姐,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个世上,我很抱歉,以后,你一个人也要学会好好生活,我会一直在天上守护着你的。

不用担心我,我们的猫会一直陪伴我一起守护你的,我亲爱的姐姐,再见了,再见了。

德普把猫交还给齐舍,带着他和猫上楼离开了。

送走了齐舍和他的猫,阿耨多罗阁恢复原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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