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一幕,周围所有的人都不禁是长长地出了口气。不过白林山却还是不怎么放心,又叫白林水去找来两条更为粗壮的绳子,重新把葛二赖给绑了起来抬回了屋里。
“林水,你没事儿吧?”看着已经陷入昏迷并被重新捆绑好的葛二赖,白林山也是松了口气,转头对着白林水询问道。
“没事儿?我的亲大哥啊,你是不知道啊,我刚刚差点让这二赖子给掐死,也不知道这货哪来的那么大力气。我跟你说,下次再有这事儿你可别找我了,我家可就我这一个独苗儿,你二叔可是还指望着我给他养老送终呢,我要是...”
“行了,我看你这活蹦乱跳的样儿也没啥屁事儿”。还没等白林水说完,白林山就打断了他的抱怨。转过身对着坐在桌边的郑老道一脸谄媚地问道:“郑道长啊,您老可真是厉害啊,随便这么一出手就把问题给解决了,我再顺便问一句啊,我二赖兄弟这回子应该算是没事了吧?”
“呵呵,没事儿了?你们想得未免也太简单了点。”郑云子不紧不慢地拿起了桌上刚刚李春桃给倒上的一杯白开水轻声说道。
“道长啊,您可一定要想法子救救我家二赖啊,我求求您了...”原本见这老道长上来一下就制服了发狂的葛二赖,这让李春桃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来了一些。说真的,自从葛二赖犯病到现在,李春桃着实是吓得不轻也累得不轻,这一天一宿不知道哭了多少次,跟着折腾了多少回,饭没吃一口,眼没闭一刻,这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却又随着郑云子的一句‘未免想得太简单’再次慌了神儿,情急之下的李春桃带着哭腔扑在郑云子的身前哀求道。
“弟媳儿,你先起来,办法总是会有的,你别太过着急,二赖兄弟现在还没好,你要是再急坏了身子那就更麻烦了。”白林山见状一把扶起了地上的李春桃随口安慰道。
拽起了李春桃,白林山顿了顿身子,来到郑云子的面前,先是微微躬身给郑云子作了个揖,随即开口道:“郑道长,一看您就是真正有能耐的高人,您就别吓我们了,只要您能出手将二赖兄弟身上的事儿解决了,有什么条件您开口提就是了,我们尽量满足您”。说着白林山又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钱,放在了郑云子面前的桌子上。虽然白林山掏钱的时候脸上一直都是挂着谦逊的笑容,但这笑容却怎么看都是皮笑肉不笑,尽管白林山在极力地控制着,可那笑容里夹杂着的肉疼却是让众人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郑云子端着手里的杯子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瞟了一眼白林山放在桌子上的钱。要说这白林山也算是真的下了本钱,此时桌子上堆着的钱,五毛的、一块的、五块的甚至还有四五张十块的,加起来怎么也是有着百十来块钱的样子。这在当时的农村可是一个正常劳动力十来天的收入,要说不肉疼那是不可能的。好在白林山的老子是白家庄的村长,家里比起旁人来还算是富裕,再加上自己的老婆和葛二赖老妈的娘家多少有那么点儿亲戚,要不是这样估计回家连自己老婆那关都过不了。
“把钱收起来吧,我这人一辈子淡泊名利一心钻研道法,一直以来守着前辈们留下的小道观,靠着观里的香火钱活着,这些年也多亏了乡亲们的施舍才让我们师徒俩没风餐露宿,为乡亲帮忙也从来没收过钱财。这当子事儿老头子我不是不能管,只是这事解决起来会有些麻烦”。郑云子瞟了一眼桌子上的钱淡淡地开口说道。
一听这郑老道答应给葛二赖瞧病还不收钱,白林山和李春桃心中不禁都是一喜,心喜过后白林山表现得较之先前更加恭敬了几分对着郑云子轻声问道:“那我就先代我二赖兄弟谢过了道长了,等二赖的事儿了了,再让他当面向您道谢,只是不知郑道长口中说的麻烦指的是什么?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您尽管吩咐”。
郑云子瞥了一眼白林山以及炕上的葛二赖,略作思索道:“需要你们做的倒是没什么,管我们师徒二人食宿就可以了。另外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葛二赖这症状你们也都亲眼见过了,他这可不是什么寻常的撞客儿,虽然我现在还不能马上下定论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现在的葛二赖绝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葛二赖。”
当听郑云子说葛二赖果真是被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而且这东西似乎还挺厉害的,几个站得离炕边近的人又都不自觉地往边上退了退,生怕离近了自己也摊上事儿似的。然而这几个人下意识里的举动也都没能逃过郑云子的眼睛,郑云子也不在意,转头对着白林山说道:“你和葛二赖的妻子留下,其他的人都先出去吧”。
众人一听不需要自己再呆在葛二赖身边,不免都是在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之前就都在心中就盘算着要不要走,只是碍着邻里之间的面子这才都没动地方,此时有人主动要求自己等人退出屋子回避,恰好一语戳进了这群人的心里,一个接一个地都相继退到了屋外的院子里。
等其他人都出去后,郑云子这才对着白林山道:“虽然昨天你已经和我说了葛二赖这事的经过,但我觉得那都不是重点。葛二赖身为男子又正值壮年,体内的阳气应是十分地旺盛,而且事发时恰在临近午时,午时乃是一天中阳气最旺的时候,按理说就是有什么东西冲身也不应该选上他才对,所以我觉得此事怕是另有原由。”
“郑道长,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白林山听后也觉得有些道理,虽然自己不懂这些个玄乎道道儿,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刚刚郑云子说的这几点那都是很浅显的东西,想听明白并不困难。
“这样,你们先退到一旁,无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要插话,也不要打断一边看着就好。”而后又对着身边一同跟来的年青人道:“国栋啊,把东西都准备好,然后去把葛二赖头上的定魂符文取回来,取的时候小心些莫要扯坏了,这定魂符还可以用,现在的纸张和朱砂现在可都不便宜啊。”
“是,师傅!”只见郑云子身边的年青人很是痛快地应了一声后,将自己身上的破包袱在桌子上摊了开来。
包袱打开后,就和先前白林山猜测的一样,这包袱真的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一把红绳绑成的铜钱剑,只是上面的绿锈都快赶上铜钱本身厚了,红线绳也是带着许多的毛边,估计耍不了几下子就得散架一样。除了铜钱剑而外还有一把约莫二十多公分的匕首,这匕首倒是有着几分样子,刀身泛着寒光,让人一看就不由觉得心神发冷。还有就是一个黑不溜秋不知道用了多久的罗盘和几张泛黄的符文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
被郑云子唤作‘国栋’的青年先是将包袱里的东西一字摆开放在郑云子的身前,随后又让李春桃取来了一个盛满小米的碗,点上了三支青香插在了米碗里,这才缓步上炕来到了葛二赖的身前。年青人回头看了一眼郑云子,见郑云子微微点头后这才伸手拿掉了贴在葛二赖额头上的定魂符,而后闪身退到了郑云子的身边。
说来也怪,随着定魂符的离体,葛二赖的双眼马上就又睁了开了,那被绳子紧紧困住的身子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方式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坐起身的葛二赖此刻却并没有直接发狂,反而是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身子,因为他起身后就看见了坐在桌边手持匕首的郑云子。
“怎么着,是你自己离开还是让贫道动手?你若自行离去贫道倒是可以既往不咎甚至可以度化于你,若是你不离开的话,待贫道出手了那后果你可未必能承受得了。”郑云子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对着‘葛二赖’轻声说道,仿佛是在说着一件很轻松的事儿。
“哼,小道士,你的确是有两下子,但本座也不是好惹的!本来这不关你的事儿,你却非要来趟这浑水,本座也实话告诉你,这个人你是救不了的。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小子的三魂已经是少了一魂,而且是最重要的主魂,现如今本座又占了这具身躯,你还能奈何于我?”葛二赖身上的怨魂先是冷哼了一声,随即面带怨毒地盯着郑云子道。
“哼!冥顽不灵,那就让贫道先收了你再将原本的魂魄招回便是”。郑云子见这厮并没有离去的意思,不由得面色一冷,说完便猛地一跃而起对着‘葛二赖’的胸膛一掌就拍了下去。
这一幕可是着实吓了白林山和李春桃一个趔趄,心想这郑老道的脾气可真的不是一般的臭啊,本以为他还会和葛二赖身上的东西再周旋一会儿,谁成想这郑老道如此地霸道,上来就直接动手了。不过想归想,郑老道的这般举动同时也让白林山等人对郑云子可以除掉葛二赖身上的东西更加有了信心。
随着郑云子的一掌拍在葛二赖的胸膛,葛二赖发出了一声长长地非人所能发出的嘶吼声,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上了,那对本就慎人的双瞳瞪得如同牛眼一般大小,透出的怨毒之色更是难以言表。而郑云子却是没管那么多,反手对着葛二赖的脖颈一掐,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石头一样的东西便是塞进了葛二赖的嘴中,而后右手结印又一掌拍在了葛二赖的后心上。郑云子的这一掌拍下后,葛二赖的整个身子都被拍得扑了出去,差点从炕上掉下去。受了郑云子一掌的葛二赖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滩黄色的黏液,连同先前郑云子塞到嘴中的石头一样的东西也一并给吐了出来,而原本那像石头一样的东西虽说不怎么光亮,但此刻却是完全变成了黑色。
葛二赖在吐出了东西后便又恢复了昏迷状态,趴在炕边上一动也不动了。郑云子也没有再做什么,对着自己的徒弟陈国栋看了一眼,轻声吩咐道:“把东西收起来”。孙国栋‘嗯’了一声,在厨房里找了双筷子将葛二赖吐出的夹杂着黄色粘液的黑色石头用筷子夹起放进了一个黑色小罐子里,退到了一旁。
此时,屋里的白林山和李春桃才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看了看趴在炕边一动不动的葛二赖开口轻声问道:“道长,二赖兄弟这...”
“把他先扶到炕里面躺下吧,绳子也可以拿掉了,不用再捆着了。”不等白林山问出口,郑云子却是先他一步轻声说道。
“谢谢道长出手相救,谢谢道长...”一听说可以把葛二赖身上绑着的绳子去掉了,李春桃不禁心中一喜,以为自己的男人已经是被这郑老道给治好了,连忙对着郑云子跪拜谢道。
“你先起来吧,这事儿可还没算完”。郑云子抬手拦下就要跪下身去的李春桃,微皱着眉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