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笑冷哼:“你娘亲的意思是,我不是你的亲弟弟?”
上官如玉不好意思地点头,眼神复杂无比,似愧疚,似欣喜。
君莫笑淡笑:“也好,我姓君,自不会是上官夫人遗落他乡的私生子;而况,上官夫人有且只有你这个孩子。”
“这下,可以去见见前厅的客人了吧?”上官如玉松了一口气,紧搂着君莫笑肩膀的手也渐渐收了回来。
君莫笑淡然道:“不去——”谁爱去谁去!
上官如玉抚额,无奈道:“我去应酬先,你好好休息会儿。”
见君莫笑微微点头,他才大步走入前厅,脚步似乎比来时轻快了许多,许多。
觥筹交错间,上官如玉白皙的脸庞不知何时已染上朵朵红晕,如落霞般绚丽而心动,害得席间的女眷频频失神。
平日的蓝色锦袍也在酒宴开席之前换上了贵重华服,温润而贵气,更衬得丰神俊朗、熠熠生辉。
席间不断有人过来敬酒,上官如玉也来者不拒,一一干了;跟在身后的小虹急红了眼,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祈祷这酒宴早点结束。
月如钩,悬挂高空,寥寥星宿伴随,闪烁着微光;寂静的夜,微风徐徐;院中的垂柳,径自飞舞,若美人摇摆着的腰肢,纤柔美丽;草丛中,偶尔蟋蟀三两声。
天,渐渐地热了;连门外打更的声音,都因热意而倍加焦躁;直到子夜,空中的灼热才渐渐消散于四荒。
一室昏黄,烛光摇曳中,娇小瘦弱的人儿依然端坐在窗台下的书案旁,除去偶尔的翻页声,“他”如老僧入定般。
进入上官府,莫名其妙地成了上官如玉的知己,莫名其妙地被安置在这柳苑;除了每日的侍伴,“他”几乎就没见过上官家的人;当然,上官如玉以及他老娘不算。
“君公子,该歇息了——”侍女已经唤过不下十次,“他”依然没有睡意。
“惜儿,你先下去吧,我想睡了自会歇息——”君莫笑头也不抬地说道。
侍女惜儿摇了摇头,最后只得恭敬不如从命了。
君莫笑心中暗叹,自己现在也算米虫一只,虽然多次向上官如玉提及想去工作的想法,他却总是避重就轻,最后,不了了之。
自回到芙蓉国,公孙凌也乖乖回了自己的家;如此甚好,一个小破孩,而且是路痴,不被人拐走已算万幸,还想着当驸马爷,真真可爱。
君莫笑终于放下手中书册,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睁眼时,视线落在院外那一排排垂柳上。
柳的生命力一向顽强,随手折下一枝,插入土中,不久,它就会扎根、茁壮成长;看似柔弱,韧性却是十分可叹;犹如水,可以至刚,亦可至柔。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因此,女子的抗压能力比之男子略略占上风。
人在安逸的环境中也容易变得满足,犹如此刻的“他”,只要手中有本野书,一杯暖茶,一日也就这样过去了。一日复一日,不觉,一个月也就这样过去了;犹似指间流沙,不经意间,通通偷偷溜走,不留下一丝痕迹。
这日,上官如玉皱着眉走进君莫笑的房间,见君莫笑依然赖床,来时的不快瞬间消散了不少。
“懒猪,起床了——”上官如玉淡定地笑看着床幔间那个一动不动、拱成一团的娇小身躯,边笑边摇头;君莫笑的睡姿实在不敢恭维。纤长的手指流利地挑起帘子,挂落在床的两侧;床上,露出那让他恨不能****咬两口的蜡黄脸庞。
“就天亮了?”君莫笑蹙着眉,睡眼朦胧地道。
上官如玉摇了摇头,手指亲昵地刮了一下“他”的秀鼻:“再不起床,咱俩只能吃午膳时的残羹冷炙了!”
“知道了——”懒洋洋地出声,懒洋洋地起身,懒洋洋地穿着衣物;君莫笑边穿衣物,还边打着哈欠,似无声控诉着被人打搅清梦、不得眠的怨气。
上官如玉一把夺过“他”的衣裳,麻利地给“他”穿好;还把君莫笑拽至铜镜前,亲自为“他”把头上的金色“稻草窝”给理顺;把头发分成上下两部分,用玳瑁固定上部分的发丝,余下的部分直接垂立着;发髻简单而自然,却衬得君莫笑有股子侠气。
“上官大哥,谢谢——”君莫笑的睡意消散了,满意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上官如意冷哼一声:“还不快去洗漱——”语气却是夹着宠溺,还有着缕缕的无奈。
君莫笑扮了个鬼脸,然后如风般闪出了卧室;上官如玉看着“他”奔跑着的身影,愈加感到无奈,眼底却是频频闪着幽蓝之光,让人目眩神怡。
吃罢午膳,上官如玉没有放君莫笑回房,却是把“他”拽至一马车,朝府外而去。
“上官大哥,咱们这是去哪?”一路默默不语,君莫笑终于没能忍住,打破了一室静谧。
上官如玉诡异一笑,继续闭目养神。
君莫笑愈加疑惑,见他不语,直接挑起车帘,问向赶车的皇甫淳:“皇甫大哥,咱们去哪呀?”声音一出口,却是消散在漫漫黄土中;这才发现,他们这支马队人员众多,到处是马儿“嘚嘚”的赶路声;而所有的人马却是护卫着上官如玉坐着的这辆马车,一直朝北前行。
“小气——”君莫笑放下车帘,看着面容沉静的上官如玉,不由地嘀咕着。
上官如玉倾身过来,俯视着“他”,无形的压力从四方聚集,他挑眉道:“什么小气?大声点——”
君莫笑尴尬一笑:“没,没,说大哥你是个好人!”靠你个小白脸,老娘这么低的声音怎么就听见了?
上官如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见“他”乖乖地待在他的身边,这才继续闭眼;手,却是一把把“他”揽了过来,不由分说地紧靠在自己的双臂下。
君莫笑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松开时,右手竖起了中指;脸上的忿忿之色在甩了一记白眼后才恢复正常。
“这是哪里?”君莫笑看着眼前宏伟的建筑物,疑惑地望向上官如玉。
阳光中,散发着金色光泽的重重飞檐,连连层叠着的屋脊,紫色炫丽的宫墙,高高低低,错落有致。花繁树茂,环境幽雅。本该沉闷、庄严的地方,却让人感到心的舒适。
上官如玉的嘴角挂着柔柔笑意:“咱们的目的地。”话未落,他的左手就抓住君莫笑的手腕前进。
“上官公子好——”周围的人群纷纷致意,问候完,又各自散开,该干嘛干嘛去了。
上官如玉面带微笑,时不时地点头,友善地笑看着前来打招呼的人。
君莫笑想抽出手腕,却被上官如玉握得越紧,“他”不满地撇了撇嘴,只得稍稍靠近他,让彼此宽大的衣袖掩盖住相握着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