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很平静的过,泛不起一丝涟漪。
没有了安盈在身边说笑陪伴,柴璧越发的沉默,不想说话,不愿思考,更加不愿出门。
外面怎么样了柴璧不关心,柴璧只一心一意在顷芜楼里为安盈守灵。
居言来过顷芜楼一次,说了两句话就走了。那两句话,柴璧记得很清楚。
“为善者,千万人往矣,为恶者,深渊独行也。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人生就像一场考试,做了多少努力,就拿多少分,起了歪心,现世报来得也快。
可柴璧不甘心,事情是她做的,为什么遭报应的不是她?为什么要降祸到无辜的安盈身上?安盈又做错了什么?
轩显时常会来顷芜楼看她,柴璧都会很安静的应对。他也只坐坐,问问柴璧的伤怎么样了,嘱咐她几句,然后离开。柴璧没有挽留,也不想挽留。
这段时间,柴璧谁都不想见,都不想搭理,她只想好好的陪陪安盈。
七七四十九日守灵过去后,柴璧换下了白衣。
宫里不准柴璧戴孝,不吉利,柴璧也没有想去触犯,只是每天都穿白衣戴白花念佛经。
没人能说不能穿白衣服,柴璧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这里不是柴璧的家,规矩太多,条条框框束缚,由不得她随心所欲。
腿伤已经完全好了,宫里的生肌膏果然很有效,手臂上、膝盖上不留一丝疤痕。轩显对柴璧很好,什么都不缺。宫里的生活很好,生活养人,柴璧原本干瘦的皮肤都被养得细腻白净滑嫩,连柴璧自己都有察觉。
医官收回悬丝线,一脸高兴的拱手跪拜:“大喜,大喜,恭喜殿下,恭喜保林,保林有喜了。”
自那事后,皇后以柴璧管教无方为由,把柴璧贬为保林。
“哈哈哈,赏!”轩显是最高兴的人,搂着柴璧笑得合不拢嘴。
柴璧也很开心的笑。她终于有了反击的资本。
如果当年如安盈所说,柴璧没有打掉那个孩子,也许安盈就不会死。她确实做错了。如果能预料今天的局面,柴璧绝不会打掉那个孩子。
“殿下,妾会好好照顾这个胎儿,把他生下来,让他健健康康的长大。”柴璧投入轩显怀中,紧紧抱着他。
“好,本王和你一起抚养。”轩显高兴的抱紧了柴璧。
轩显命人送了许多东西到顷芜楼,还多拨了两个宫女过来,意料之中的,柴璧又升为了良娣。皇宫里也赏了许多养胎益气的补品过来。
居夫人代表居家来探望,柴璧和她没什么话说。当年也许居夫人对柴璧还不错,可如今,她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轩显温柔的呵护着柴璧下楼:“在屋子里呆了这么久,闷不闷?要不要出宫散散心?”
柴璧表现得很幸福,高兴地点头:“不会打扰到殿下吗?殿下日理万机,璧儿不敢耽误。”
“没事,正好今天有空。”
柴璧怀臂抱住轩显的腰,欢快地笑道:“谢谢殿下。”
轩显亲了亲柴璧的额头,让舍人备车马,带她出宫。
这是柴璧第二次看长安城,没有安盈的陪伴,换成了轩显。
来长安城这么久,柴璧还没仔细看过长安城。
此刻,柴璧充分表现小女儿情态,不嫌累的拉着轩显,从城北逛到城南,从城南逛到城西,再到城东,坐在车里把长安城看了个遍。柴璧知道自己是路痴,看一遍肯定记不住,但总归可以打发时间。花铃和花钏负责给柴璧介绍一路经过的地方,有哪些有名的酒楼饭馆、茶轩琴阁,还有哪些人家住在这,哪边的集市最热闹,哪条街最繁华。
轩显搂着柴璧的腰,摸摸柴璧的额头,轻声问:“逛了一天了,累不累?”
“不累,和殿下呆多久都不累。”柴璧回答,抬头凑上前亲吻他的唇,很舒服的感觉。
正要退开的时候,轩显攫住柴璧的唇,手抵在柴璧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柴璧攀住他的脖子,投入地和他深吻。
“以后唤吾六郎。”
柴璧从善如流地唤道:“六郎。”
回去的路上,柴璧还是请求轩显,带她去趟居府。柴璧想见大哥柴蒙。
柴蒙在居家过得不好,柴璧看得出来。他坐在石阶上一直在发呆,柴璧和他说话,他也是发呆。柴蒙的左手手筋断了,双腿跛了,已经算是残疾人。居家不是他的家,他在这里过得不好。
马车里,柴璧靠在轩显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流。
“璧儿,别哭,对身体不好。你现在怀着身子,不宜过于激动。”轩显伸手替柴璧抹掉泪。
“大哥想家了,璧儿知道。”柴璧呜咽着道,眼泪流的更凶。
看她哭,轩显心疼不已:“璧儿,别哭,别哭。”
柴璧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轩显的眼睛,恳求他:“夫君,您派人送大哥回南津好不好?好不好?”
“好,明日本王就派人,送柴蒙回津州。”轩显心疼的吻掉柴璧颊边的泪珠,把她抱在怀里,紧紧搂住。
柴璧攀着他的肩,大声哭泣。为她即将孤身一人在这长安城,为她即将面对的所有腥风血雨,而漫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