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南宫梦一身龙袍气宇轩昂,以往的飘逸洒脱被一脸的阴郁冷清覆盖全无,那张绝美的脸袋也变得刚毅俊美,唯有那双眼神,对上小玉的时候,依然柔情万种,说不出的百种宠溺和绸帐。
张小玉看也不看的转身就走,拉开屏风便上了凤塌。
“你不想当皇后也行,但一定要和朕住在一起,朕要每天一睁眼便能看到你,而且要一生一世!”南宫梦不管不顾的在殿外轻描淡写的说着,语气极其柔绵。
张小玉斜躺在了凤塌之上,良久没了声响。
南宫梦自顾自的的走了进来,脸上挂了浅浅的笑意,一只结实的大手正要伸向对方假寐着的小巧脸袋,张小玉本能的躲开,睁开一双美眸直直的看向一直讨巧的南宫梦。
“既是一国之主,就该有皇帝的样子来,你这等威严,谁还会听命于你。”张小玉带了讥讽的语气说着。
“你是我娘子,我给你威严,你就会给我脸色,为了自己的日子好过点,我在你面前还是没有威严的好。”南宫梦一副死皮赖脸的无赖相。
“哼!”
“走!”南宫梦信手拉起她的一只手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去!”张小玉不耐烦的摆手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南宫梦仍没放手,死脱硬拽的拉了她起来。
张小玉一身紫罗兰修编的洁白长裙,头顶挽着松松的弯蛇发髻,半头长发随意披散身后,被一身月白色锦缎长衫的南宫梦紧裹入怀中,双双挤在一张松软的马车座位上,行走在锦城最繁华的闹事长街,俨然一道少见的亮丽风景。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张小玉目光平静的看着马车前方的帘子轻轻掀起的一角,不甚间撇到熟悉的一景,别苑雅居。
南宫梦俯身看向她双眸中微微荡起的涟漪,嘴角抿上一抹优美的弧度,柔声说着:“带你去一个最温暖的地方!”
温暖?像我这种人还能有温暖,曾经我一度以为最温暖的张相府,恐怕早已成为历史;曾经我一度以为最温暖的停靠,如今早已黄袍加身,后宫佳丽三千。想着想着,心头突觉一阵儿苦涩,有种微微作呕的感觉。
“呕。”张小玉忍不住吐了出来,一滩秽物溅脏了两人的裙角。
“娘子?”南宫梦带了担忧的帮其轻拍着后背,语气中全是怜惜,随手拿出袖中的丝帕递上,“怎么了?”
张小玉接过他手中的丝帕,拭干嘴角,看着手中的洁白丝帕,微微有些发怔。
“好点了吗?”南宫梦依然带了担忧的神色看向目光呆滞的张小玉。
张小玉抬头对上他一双柔情的双眸,良久不语,眼睛里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南宫梦一时不解,又低头看向她手里紧裹着的丝帕,这才会意的浅笑道:“你在别院雅居的东西,全搬进了我的寝宫,我那儿还有很多,还记得那件浮水锦吗?”
“南宫梦?”张小玉迷离的低声唤着,试图打断他的追忆,“你到底想怎样?”
南宫梦微顿,眼神中充满委屈,不管不顾的的一把将眼前之人揽进怀中,带了乞求的语气说道:“娘子,求你,别这样好吗,没了你的温暖,我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了意义!”
“皇上!”张小玉努力挣开他的环抱,低声喝着:“请自重!”
“娘子--”南宫梦低压着嗓音嘶声说着:“我不是什么皇上,我只是你张小玉的丈夫,从你走后,我谁也没碰过,我的心、我的人、我的身子,包括我用生命换来的整个大荣,都只是你张小玉一人所有。娘子,相信我,我爱你,我只爱你,从来没有变过。”
“别说了!”张小玉努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抵触,表情极为厌恶的打住对方的表达。
“你还是不信?”南宫梦带了乞讨的语气看着眼前心爱的女子,这一刻注定为爱失掉自己的尊严,哪怕只能苛求到半分的垂怜。
“爷,到了!”喜乐打开帘子,机灵的打断了车厢内的尴尬,张小玉快速起身,自顾自的下了车,南宫梦一脸不悦的委身跟着。
春末夏初,下午的光格外温暖,带了丝丝凉意的微风席面,好不惬意。
眼前,一条直直的长街胡同,杨柳依依。
一座座整齐的小家庭院,安静恬淡。
张小玉正值不解,抬头环顾左右,南宫梦紧跟下了马车,表情淡淡的冲喜乐说道:“敲门!”
喜乐含笑俯身,小跑前去叩门。
南宫梦和张小玉二人,一前一后,各怀心思的看着眼前那扇角门,不一会儿,内里一个熟悉的少年男子声音袭来,张小玉心头一惊,目不斜视的等着门的打开。“嘎”的一声,一身月青色长衫,相貌清秀、气质飘逸的俊俏公子走进张小玉的视线,少年含笑看向喜乐,正要俯身,余光一扫,好不诧异,慌忙转身喊着:“爹,娘!快出来啊。”
说着,表情激动地走了出来,停在同样一脸惊讶的张小玉面前,顿了下来,一双清秀的双眼蒙上一层水雾,声音凄楚的滴滴念着:“姐--姐!”说着,情不自禁的将小玉裹入结实的胸膛。
“弟弟!”小玉泣不成声的失声应着,酸楚的在张远舟怀中呜咽。不多久,张氏夫妇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禁不住停了下脚步,张夫人忍不住潸然垂泪,忙不迭的拥向一双紧抱着的儿女,张相国隐忍着内心的澎湃,老泪众横的念着:“儿啊,我的儿啊。”
良久,呜咽声不已,南宫梦终究按耐不住一个人的寂寞,故意轻咳着嗓音道:“好容易一家人重逢,还是高兴些才是!”
四个人依然自顾自的沉醉其中,还是张相国起先有了反应,忙擦拭了眼泪,恭敬的向南宫梦行叩拜大礼,南宫梦慌忙俯下身子接过,诚恳的说着:“相国还是饶过小婿吧,小玉现今还没给我个好脸色,您在行如此大礼,她要不跟我回去了怎么可好!”
张相国听后,脸色一转,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哭,那边三个也听到南宫梦的说辞,忍不住也擦干了泪水看向一脸诙谐的南宫梦,一张绝美的容颜,一双摄人心魄的凤目,表情里全是温暖,看不出半分的冷峻和杀气,俨然一柔情公子,哪还有先前的帝王之风。
“究竟怎么一回事?”张小玉擦干脸色的水花,不明就里的看向南宫梦。
南宫梦故作沉默,只静静地看着张小玉不做回应。
“姐姐!”张远舟打破二人的沉默,低声解释道:“是皇上救了我们一家。”
“那我们的几个姨娘,还有张远生、小蝶和小梅呢?”张小玉还是不解的追问着。
一提到他们,张相国顿时脸色一沉,冷冷的说道:“莫要再提他们,他们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老爷?”张夫人慌忙抚慰着,软语劝道:“都是为妻的错,是我太过自作主张,不该招栾玉凤和金枝过门!”
“不关你的事,都是为父没照顾好你!”说着,张相国一张严肃的国字脸微微有些抽搐,转过身去,不忍让众人再看。
“爷!”喜乐一个飞身又冒了出来,刚刚不知去了何处,表情严肃的附于南宫梦身旁耳语一番,只见南宫梦一张俊脸恢复了以往的冷峻之色,轻轻点了下头,便又走了过来,一把拉起张小玉一只纤手,语气不容反驳的说道:“娘子,快,我们回去!”
“我不!”张小玉看向身前的几个好容易相逢的亲人,极力反驳着,“我要和爹爹母亲在一起!”
“娘子!”南宫梦似有难色。
“玉儿?”张夫人嗔怪着,拉过张小玉的另一只手放于两手之间,动情说着:“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玉儿乖,以前是为娘眼拙,现在娘亲总算看明白了,这个世上除了爹爹和娘亲爱你,还有一个人比我们更懂你。”说着,一脸感激的看向眼前的俊美男子,拉过他的一只结实的手掌来,将小玉的小手放于他的手心,继续低语道:“孩子,我把我的玉儿交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嗯!”南宫梦会意点着头,不敢多做回应。
“娘亲?”张小玉一脸不情愿的抽出手去,“不行,我还有好多事没问明白!”
“玉儿!”张相国一脸怜爱的看向爱女,低声劝慰着:“跟皇上走,国家大事为重,儿女情长的琐事,以后慢慢的便解开了,快,跟皇上回去!”
南宫梦一听,像得了特赦令,快步拉了张小玉上了马车,临行还不忘探出头来跟张家三口道别。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张小玉依旧没好脸的喝令着。
“嗯。”南宫梦坐定,信手斟上两杯茶,一杯递于小玉,一杯自饮两口道:“相国大人那件通敌叛国的罪名,完全是相府的内应和前朝魏右相操控的。”
“怎么讲?”张小玉故作镇静的问着,装作小酌一口清茶。
“二姨娘栾玉凤不用说了,本就要借着张小蝶与魏有良的婚姻攀附魏相,自是唯命是从,三姨娘一直在你们府上不受待见,张远生自是不受相国大人的器重,他们母子二人早就存了歹心,只要魏相那边一挑唆,定会闹出点动静来。至于四姨娘,你可知她们母女二人当初是怎么进的张相府?”南宫梦刻意的反问,挑衅着看向听的正起兴的张小玉。
张小玉故作沉默,将脸瞥向一侧。
南宫梦细长的睫毛一闪,嘴角一挑,一根细长的手指,轻挑起她白皙的下巴,眼神柔和的说着:“十六年前,她曾是万花楼的头牌,叫沈冬梅,生下张小梅以后,五年后才进的相府,当初你母亲死活都不肯让她们母女入宗谱。”
“为何?”张小玉继续追问着。
“娘子,那年你七岁!”南宫梦似有意提醒,语气里听不出是何意思。
“呃。”张小玉冷笑,低声道:“我失忆了!”
南宫梦淡然一笑,继续说道:“其实张小梅不是相国大人的女儿,她是魏相国的私生女,当初沈冬梅和魏相迷昏了张相国,制造了一个幻境,相国大人就误以为自己和沈氏有了肌肤之亲,而后有了张小梅。”
“那么沈氏母女便是魏相在张府安插的两枚棋子,爹爹之所以被诬陷的如此水泄不通,便是这二人努力的结果。对吗?”张小玉应声补充着。
“对!”南宫梦看着渐渐回转心情的张小玉,不免一阵欢喜,换了副讨好的表情说着:“娘子,谜底都解开了,那你是否也要告诉我,要不要做我的皇后?”
张小玉再次转过身去,掀开帘子一角,正看到别院雅居的招牌,门外一机灵的小厮肩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正喜滋滋的迎着过往的客商。“现在是谁在打理我的酒楼?”
“杏儿!”南宫梦一脸落寞的应着。
“杏儿?”张小玉木得转过头来,看向神情淡淡的南宫梦反问着,语气中充满惊讶和欣喜,“停车,我要下车!”
“娘子?”南宫梦双手反扣住张小玉激动跳起的身子,柔声劝慰着:“相信我,杏儿很好,我们以后会好好地照顾她。宫里有急事,我必须先回去,我保证,有时间我肯定还要带你过来!”
张小玉眼睛忽闪几下,定了定神,险些落下泪来。
锦城禁宫,轩辕宝殿。百官齐聚一堂,一声明黄色龙袍加身的南宫梦,一脸冷峻的端坐龙椅之上。角门一侧,张小玉被环儿按压在圆凳之上,双双听着殿前的动静。
“宣鲲鹏国旧主水若寒!”只听南宫梦身旁一尖声公公高声喊着,声音划破了大殿的宁静。
不多久,便听到殿前传来条条锁链与大理石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水若寒?”南宫梦带了冰冷而又厌恶的语气高声叫着。
大殿静如死寂,良久没了声响。
“当当当。”一串缓慢的龙屡声传来,“不说话就以为朕就不会动你?”
“朕的皇后册封大典定在了下个月初一,朕为其赐名为华玉惠仁皇后,水兄觉得如何?”南宫梦带了挑衅的语气说着,此刻,端坐着的张小玉眼前,情不自禁的浮现出那张似怒非怒的讥讽的俊朗面容。
“哼!”水若寒总于有了动静,低吼着说着:“南宫梦,自古成王败寇,朕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但不想你我却换了位置,只能说天不留我!”
“哦?”南宫梦不置可否的应着,“水兄原来是这样想的。”
“南宫梦!”水若寒依旧没好气的喊着,声音抬高了许多,“那****我结下盟约,我借你十万精兵,你取胜后将南池、月静两洲给我,为何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南宫梦语气平静地反问着,“你用十万老弱病残助我攻城,后又串通南宫彻里应外合的算计我,水若寒,我们的盟约如何维系,你的十万精兵是如何的精?”
“哈哈哈。”水若寒自嘲的在大殿之上放浪大笑,笑声浑厚有力,小玉心里不免一阵儿悲凉,难道他认同了,水若寒,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种境地。
“水若寒,你我自幼相识,朕一直视你为兄长,可是你有对朕做了什么?”南宫梦痛心疾首的反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