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日子一到,老伯果然就来了,老伯说真正的叶羽化恢复的很好,她随时可以换回去,于是她决定今日就回去,可想到这里的一切,她竟有些不舍,老伯看出她的不舍,于是问她说:“怎么?不舍得这里吗?”叶羽化点点头,说:“嗯,毕竟待了这么久,总归是有些不舍的。”“那你要不要回去见见他们?”叶羽化想了想,却说:“不用了,见一面也管不了什么,总归是要走的。”可老伯却说:“真的不会后悔吗?一旦回去了,以后可就再也见不到了。”叶羽化沉默了,老伯看出她的心思,便说:“去吧,和想见的人见一面,告个别,要离开还是说一声的好!老人家我在这等你回来。”叶羽化是想去的,于是就同意了,她快步走到京城,可一进城,就看到墙上到处都贴着告示,身旁的人还纷纷议论着,她仔细去听,只听他们说:“真没想到,丞相居然会谋反。”“是啊,都已经位极人臣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这下好了,搭上了全家人的性命。”叶羽化一听吓了一跳,她忙跑到告示旁,问士兵上面写的是什么,士兵告诉她说:“丞相谋反,已被殿下擒获,陛下下令,丞相叶仕林三日后问斩,其余众人全部流放。”叶羽化一听,愣住了,‘怎么会?丞相怎么会谋反呢?’叶羽化一边想一边往丞相府走,果然丞相府已经被封,门上的封条依旧崭新,‘他害英泽,又把我赶走,让殿下身边没人,竟然是为了造反,他要历练南宫瑾瑜,也不用演这场戏,把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啊!’于是她连忙跑到佟记,找到小禾,“小殿下,你怎么来了?”叶羽化忙问道:“小禾,我问你,丞相谋反的事你听说了吗?”“嗯。”“你知不知道细节?”“听客人们说了些。”“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小殿下你坐。”“不用了,情况紧急。你就把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只是听说,丞相入宫挟持陛下和皇后,又假传圣旨宣召太子殿下进宫,殿下只身一人进了皇宫,却命令郭丞郭统领和沐思桐大人在外召集禁军,殿下进了宫以后都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听说樊将军带着禁军们赶到时,陛下和娘娘被丞相绑在武英殿的柱子上,身边还有人持剑看守,而殿下也用一把匕首抵在丞相的脖子上,说那场面应该双方是僵持着,叛军寡不敌众,就都被下了狱。”“还有吗?”“没有了。”“小禾,多谢你,我有事,我就先走了。”叶羽化说完就跑出去了,“唉,小殿下”小禾见叫不住她,便也不再叫了。
叶羽化来到东宫,却被东宫守卫告知南宫瑾瑜自从丞相谋反那日起,就一直住在皇宫,叶羽化就只好去闯宫,她来到宫门口,侍卫拦下她,问她的来意,她说要见太子,可侍卫见她是女子,就把她带到了皇后的凤莱殿,此时皇帝和南宫瑾瑜正在武英殿议事,听宫人禀报说叶羽化闯宫,已经被带去了凤莱殿,皇帝也急忙赶了过去,南宫瑾瑜纵然不想见她,但也跟了去,到了凤莱殿,叶羽化没有跪拜,侍卫说道:“启禀皇后娘娘,此女闯宫,声称要见太子殿下,属下见是女子,就带来交于皇后娘娘处置。”“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是”皇后对侍卫说完,侍卫就离开了,皇后走上前来,拉住她的手,关切的问道:“羽化,这些日子你去哪了?我和你父皇到处找你!”叶羽化见她如此,奇怪的很,上次她对自己还是恨之入骨,怎么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但她此刻已经没有心思去弄清楚缘由,她现在只想救丞相,可她心里的委屈还没有消除,于是她轻轻的推开她的手,说道:“臣女的事,就不劳皇后娘娘操心了。”“臣女?”皇后听她自称臣女,忙说道:“羽化,丞相已经全部都交代了,他说你并不是他的女儿,他只是利用你失忆,故意拉拢你。”叶羽化还没有说话,只听门口的侍卫大声喊道:“皇上驾到”,皇帝快步走了进来,南宫瑾瑜却留在了门外,没有进来,“参见陛下。”皇后请安说道,宫人们也都行礼请安,皇帝走到皇后的面前,说道:“皇后请起。”皇后起身后,皇帝又对宫人们说道:“你们也都起来吧!”宫人们便都站起身来,皇帝走到正座前,坐了下来,看着叶羽化,说道:“叶羽化,见了朕,为何不跪?”说话时还带着些许笑意,想来也不是真的怪她失礼,可叶羽化却说道:“我已是将死之人,跪与不跪,又有什么区别!”叶羽化语气冷漠,倒叫皇帝很惊讶,他忙问道:“你为何说自己是将死之人?”“我父亲谋反,身为他的女儿,自然脱不了干系。”“丞相谋反不假,可丞相已经交代过了,你并不是他的女儿,关于如何买通证人,如何使你们二人血液相融,他入狱以后已经一一都交代清楚了。朕现在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不是丞相的女儿,所以,你不用死。”“你们被他骗了,他这么说不过就是为了保我,我就是丞相的女儿,你们把我下狱吧,我要同叶家人一起,荣辱与共。”皇后忙拉起她的手,劝她道:“羽化,丞相心思深沉,手段毒辣,我们是一时不慎才会被他欺骗,误会了你,母后日后一定会好好的补偿你,你就不要跟父皇母后赌气了,好不好?”可叶羽化却依旧赌气说道:“皇后娘娘这样说,臣女真是担待不起,娘娘您也不必在这里虚情假意,当日您的怨恨厌恶,臣女至今历历在目,如今又是因为什么要挽回我呢?是先丞相夫人给您托梦了呢?还是您最近想起她来寝食难安了呢?”“羽化,我”“我真的不明白,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到底为什么我要挨那一巴掌,父母是谁,是我能够选择的吗?小时候经历了什么,是我能够决定的吗?纵使是我伤了英泽,您罚我,多少鞭子,多少板子都行,可为什么要戳我最痛的呢?”叶羽化说着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落,皇后也听的伤心极了,她不能说,是因为她等了盼了二十五年的女儿,突然就变成了别人的女儿,而她自己的女儿,却在刚刚出生不久,就去世了,还一个人葬在荒山野岭,连魂魂都没有归所,她当时的确是鬼迷心窍,才会对她动手,事后她也后悔了,可这世间好多事,都是会让人记一辈子的!这件事,对于叶羽化而言,就是如此。“羽化,你母后打了你,是她不对,事后她也很后悔,你是小辈,长辈教训你一下,也是难免的。你就别怪她了,好不好?”皇帝也试图劝说她,却同样被她怼了回去,“我说了,若是鞭子,板子,我都能接受,可偏偏人都有不能触碰的底线,这就是我的底线,你们触了,就不该要求我置之不理。别浪费时间了,我就是丞相的女儿,把我下狱吧!”“羽化,”皇帝和皇后见劝说不了她,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至于她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一方面是因为她憋在心里实在难受,说出来也就痛快了,另一方面,她觉得,她此番闯宫,就算南宫瑾瑜知道了,也未必肯见她,她故意惹怒他们,就是想被下狱,这样,她才能见到南宫瑾瑜,毕竟这个谋逆案是交给南宫瑾瑜来审的。可这时南宫瑾瑜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到宫殿中央站定行礼,说道:“参见父皇母后。”“平身。”皇帝说道,“瑾瑜,你来了。”“是,母后。”这时宫人也都行礼请安,南宫瑾瑜命他们起身,然后对皇帝和皇后说道:“父皇,母后,儿臣想和叶羽化单独谈谈。”皇帝心想让他劝劝叶羽化也好,毕竟一直以来,她都很听他的话,“好。”皇帝说完便起身走到皇后面前,拉住皇后,说道:“就让孩子们单独聊聊。”“那好吧!”说完皇帝便拉着皇后出去了,宫人们也都跟着出去了,最后一个出去的宫人带上了门,此时的凤莱殿只剩下南宫瑾瑜和叶羽化两个人。
南宫瑾瑜侧着身子,问她道:“你要见我?”叶羽化转过身来,看着他,说道:“是”“何事?”他依旧侧着身子,不曾看她,她慢慢的跪下来,叩头说道:“臣女请求殿下,饶我父亲一命。”“你的父亲?”“是,我的父亲,叶仕林。”“丞相谋反,按律当斩,况且,他也并不是你的父亲。”叶羽化一听抬起头来,说道:“是不是我的父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能不能看在他为朝廷殚精竭虑数十年的份上,饶他一命?”“功是功,过是过,功可蕙其后人,过只伤其自身,陛下就是念其有功,才留下叶庭泽和其子叶臻的性命,而只判处他一人死罪。”“陛下要罚父亲,要父亲为自己犯下的错恕罪,都是应当的,可是,父亲纵使做了许多的错事,终归从来没有害人性命,自古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可陛下要丞相一死,究竟是偿还谁的性命?”听到叶羽化这么说,南宫瑾瑜转过身来愤怒的回答道:“谁说只有杀人才该偿命,有好多事,甚至比杀了人还让人痛苦,以幼子要挟祖母,以妻子要挟丈夫,克扣军饷,增收赋税,他做的这些事可不比杀了人值得饶恕。”叶羽化一听愣住了,是啊,丞相他还做过好多的坏事,这些坏事,在她眼里也是百死莫赎,如果她不知道丞相做这些事的目的,她也会对他恨之入骨,可她毕竟知道,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将丞相斩首。听到这些,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辩驳了,此次逼宫,虽是侵犯了皇家威严,但至少没有人员伤亡,她还能争上一争,可这些事,她跟本就没有办法去争辩。“殿下,此事,难道就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了吗?”她哭了,泪眼汪汪的看着他,想来是一时没了办法,可他丝毫没有心软,看着她质问道:“我国律法,有谋反者,势必会株连九族,可如今父皇只要了他一个人的性命,这对于叶家而言已经是极大的恩典,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叶羽化继续说道:“殿下,我知道国法不可违,可如果要为犯下的错恕罪,设法补救不是比一死了之更好吗?只要没有闹出人命,就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或是还钱,或是还情,只要留他一命,总能还的清的。”“那你倒是说说,如何还?你如何还当时的担惊受怕,如何还日后夜夜噩梦缠身,如何还小孩子心里留下的阴影,如何还给百姓带去的千难万难?”“我,我,”面对他的质问,叶羽化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叩头说道:“殿下,求你了,羽化跟您保证,凡此种种,羽化都愿意想办法补救,只求殿下,饶他一命吧。”“本宫若是不答应呢?”“殿下。”南宫瑾瑜生气的大声质问她道:“叶羽化,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你的父母兄弟就死不得,我的父皇母后,还有英泽,你就可以全然不顾他们的死活?”她听到他提起英泽,她就知道他心里的气还没有消,她低下头,然后慢慢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南宫瑾瑜盯着她,只见她把匕首径直的刺进了自己的腹部,然后又拔出来,血也瞬间喷涌而出,她痛的扔下了匕首,用手按着肚子,疼的不得了,南宫瑾瑜见状,忙过来扶住她,她忍着痛和南宫瑾瑜说道:“殿下,英泽的事是我做的,这一剑就当是我还给他的,求你了,殿下,饶丞相一命,不要,不要酿成大错。”说完,叶羽化便晕了过去,“羽化,羽化,”南宫瑾瑜喊着她的名字,却没有回应,南宫瑾瑜便忙抱起她往太医院跑去,皇帝和皇后一直在偏殿等消息,突然宫人前来禀报,说了正殿那边的情况,皇后一听叶羽化受伤了,急得不得了,起身就赶往太医院,皇帝也跟在后面。
南宫瑾瑜带着叶羽化来到太医院后,一边往里走,一边喊道:“快,快救她,快救救她。”这时赵太医忙跑过来,看她身上都是血,忙说道:“殿下,快把她放到床上去。”于是南宫瑾瑜忙把她放到了床上,赵太医解开了她的衣裳,帮她止血,南宫瑾瑜着急的站在一旁,此刻倒是全然忘记了男女有别了,他看着赵太医为她止血上药,包扎好,然后过来告诉他,“她的身体本就虚弱,此番又失血过多,能不能保住性命,不好说。”说完摇了摇头,南宫瑾瑜一听,瞬间就慌了神,此时皇帝和皇后也已经到了门外,听到这个消息,也都愣住了,皇后忙走进来,坐在叶羽化的床边拉着她的手,一直叫着她,“羽化,羽化……”可叶羽化始终昏迷不醒。皇帝问道:“瑾瑜,你们都说了什么?羽化她怎么会受伤呢?”南宫瑾瑜有些六神无主,但还是回答说:“她说,要我饶丞相一命,我不肯,她就说丞相欠下的她来偿还,还刺了自己一剑,说是,说是还给英泽的。”“这傻孩子,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什么事也都不需要她来还啊!”皇帝说道,南宫瑾瑜突然行礼说道:“父皇,母后,儿臣想把她带回东宫。”“这,”皇帝有些犹豫,因为他知道,此刻皇后一定是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的,可皇后却答应了,说道:“带回去吧,让她在东宫好好的养伤,别理会外面的事。”“皇后”“陛下,羽化说过,她喜欢朝阳殿,喜欢门口的秋千,就让瑾瑜带她回去吧!”皇帝听皇后这么说,也就同意了,皇后从床上起来,往后站了站,南宫瑾瑜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抱起她,架着马车回到了东宫,他把叶羽化带到了朝阳殿,还命小桃好好照顾她,小桃就一直守在她的身边,而他却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叶羽化睡了两天两夜,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