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还在睡梦中的江晚被一阵来电铃声给吵醒了。
她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扯过被子直接蒙过头顶。
昨晚上,宋辞说出去那句“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后,她失眠到了半夜。宋辞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让她答应,说愿意等她考虑清楚。
其实她对宋辞时有好感的。
就是有点太快了。
江晚将头埋在枕头里,耳朵尖尖红透透的,小小的欢喜占据着心房。
手机铃声依旧肆无忌惮的响着,并且已经响了好一会儿了。温软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摸床头柜的手机。
来电显示的是宋辞。
江晚唇角上扬,心情顿时愉悦起来,“喂?”
“还没起床?”
电话那头,宋辞声音微低,酥酥麻麻的传遍了全身。江晚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起来,“起、起了。”
宋辞低低的笑了一声,“出来吧,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嗯?”
“在你还没答应我之前,总要拿出点诚意来追人。”
江晚愣了下,才明白宋辞所说的意思,她捂着脸,烫意从掌心传来。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浅,透过电线传到江晚耳朵里,就像是一股电流流窜于体内。
这大概就是触电的感觉?
“那……那等我一下,我穿衣服。”
“好,我等你。”宋辞轻笑,笑声低沉醉人。
挂了电话后,江晚脸色还是红彤彤的。刚刚她说那话,就像是她没穿衣服一样……
江晚红着脸打开衣柜,左翻翻右翻翻,都没有找到一件像样的衣服,这些衣服都令她不满意。平时没有感觉衣服少,怎么到了这时候就感觉衣到用时方恨少?
选来选去,最后江晚选择了一件浅色圆领T恤衫,黑色小脚裤,外加一棕色风衣。
穿好衣服后,江晚就简简单单的化了一个妆。
其实她也不怎么会化妆,只能简单的打个底,再画个眉,最后补个口红而已。
早知如此,她就应该好好学化妆的。
下了楼,宋辞已经在等着了,他穿着黑色西装,懒洋洋的靠在车头,双手插.进裤兜里,依旧是那副金色边框眼睛。
宋辞见江晚来了,打开车门,将车里的保温盒提出来,然后朝她走了过来。
今天的风大,江晚弄好的发型被吹的有些凌乱。她勾起一缕头发别到耳后,面露歉意,“不好意思,久等了。”
“没关系,等你是应该的。”
江晚张了张嘴,又闭上。
宋辞说的这土味情话,依旧说得她心里小鹿乱撞。
宋辞将保温盒交到江晚的手上,“许斐说你经常不吃早餐。”
江晚有些讶异看着看着保温盒,心里甜甜的,没想到宋辞这么早过来是给她送早餐。江晚羞赧的垂眸,“谢谢你。”
她顿了下,“那你吃了吗?”
宋辞嗯一声,“我吃了。”他看了看时间,“我先去上班了,晚上一起去个饭?”
“好啊。”
宋辞弯了下唇角,坐进了车里,叮嘱道,“记得吃饭。”
“嗯。”
目送宋辞的车离开,江晚翘起的唇角就没敛下来。
·
江晚提着保温盒回了家,饭还没吃一半,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是江老师的女儿江晚吗?”刚接起,电话那头响起了一道沉稳的青年音。
江晚心一跳,捏紧了手机了,“嗯,我是,我爸爸怎么了?”“江老师生病……”一句话还没说话,电话那头就断声了,紧接着一苍老的声音传了进来,“晚晚,爸爸就是普通的小感冒而已。”
江晚捏紧了手机,“爸,你在哪家医院?”
“晚晚,爸……”
“爸。”江晚打断了江涛的话。
电话那头还是磨不过江晚,报出了医院的名字。
挂了电话后,江晚来不及收拾残羹冷炙,急匆匆的去了医院。
一路上江晚都心惊胆战的,心里阵阵发汗。
江晚的父母在她高一那年就离婚了,法院将她判给了稍微有经济基础的母亲顾芳,随后顾芳带着江晚回到了南方城市。
其实高中那三年她跟父亲见面的机会很少很少,就连过年的时候也只是电话联系。
江晚的父亲江涛曾是S大美术系的老师,与顾芳离婚后,辞职了,也离开了北城,天南海北的写生。一年或者两年都不回北城一次。
江晚推开了病房的门,江涛躺在床上看书,旁边站着一高高的大大的青年。
“爸。”江晚喊了一声。
江涛收了书,慈爱的笑笑,“说了就是普通的小感冒,怎么还过来了?今天没课吗?”
江晚摇了摇头,“爸,什么小感冒还用得到住院?”
江涛噎了下,“没事儿,就是感冒而已,顺道来医院检查检查,不碍事的。”这些年江涛一直不在北城,他东奔西走,到处写生,身体自然不如之前。
江晚看着温成两鬓的白发,鼻头发酸。
江涛见此,握着闺女的手,笑着遮掩过去,“晚晚,还没给你介绍,这是我在法国收的徒弟,叫陆珩。”
江晚这才注意了旁边高高大大的青年,她友好的笑了一下。
“爸,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江晚嘟了嘟嘴,有些不高兴。
“就前几天才回来的。”江涛道:“没想到国内气温这么低了,这一来二去的,就感冒了。”
江涛摸了摸江晚的头,“你怎么穿的这么少?小姑娘就是要穿多一点,不然等到老了,就受罪了。”
江晚吸了吸鼻子,“爸,我穿的很多啦。”
江涛温和的笑笑。
“爸,你这次还要走吗?”
江涛顿了下,两根手指搓撵着。他回避着江晚的目光,轻描淡写说道:“嗯,年轻的时候就想到处走到处看,趁着还有体力就多走走。”
江晚垂着眸,淡粉色的唇紧抿着。
这些年父亲一直在外漂泊,从来没有定下来过。
陪江涛说了一会儿,也到了午饭时间,江晚下楼去买午餐。
刚下楼就碰上了江涛新收的学生陆珩。
陆珩叫住江晚:“师妹,你是要下楼买午饭?”
江晚顿住了脚步,“是啊。”
陆珩晃了晃手里的餐盒,笑了笑,“我已经买好了,三人份的。”
原来她刚刚跟父亲聊天的时候,陆珩就已经将饭菜买好了,这倒是让江晚有些不好意思了。陆珩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意思,说,“既然江老师是我的老师,我买份午餐也是应该的。快来吃饭,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既然如此温江晚也不纠结,跟陆珩道了谢。
陆珩考虑到江涛生着病,便买了一些清淡的小菜。他将饭菜一一摆放在桌子上,跟江晚说道,“不知道你的口味,就随意买了点。”
“我不挑食的。”
陆珩笑了下,将碗筷递给了江涛。
江涛吃的很少,吃了小半碗就饱了,江晚见此便盛了一碗汤给她,江涛笑眯眯的接过了。
吃了饭,江晚就守在医院里,陆珩有点事先离开了。
父女两人也好久没见面了,在病房里说着话。
江涛和顾芳当年也是羡煞旁人的模范夫妻,恩恩爱爱。顾芳是个火辣的性子,而江涛又是个倔骨头,俩人性格刚好相冲。起初两人还能迎刃而解,可是时间越久,矛盾也就越来越突出,到最后两人还是离了婚。
“你妈妈这两年过得怎么样?”江涛问道。
“挺好的。”江晚应着,也没有多提顾芳的事。
父母离婚两年后,母亲另嫁他人,又生了一个孩子,今年才三岁,长得虎头虎脑的。短暂的沉默。
江涛顿了顿道:“这样也好。”
江晚咬着唇瓣,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父亲这句话。
·
吃了饭,江涛要午睡一会儿,江晚也没离开医院,就在医院后面的小花园坐着。
她回想起小时候的时光,那时候父母还是恩恩爱爱的。
母亲是音乐老师,父亲是油画老师。她从小也极具绘画天赋,五岁的时候就可以画出一副图来,只不过后来,她选择去了国画。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父母就开始争吵,她很害怕,害怕父母会因此离婚,所以她努力学画画,努力学习,努力做个乖乖女,就是为了讨父母的欢心。
可是父母还是离婚了。
父母离婚后,她变得沉默起来,除了许斐,很少跟其他人交流,性格也不像以前那么活泼了。
江晚翻开顾芳电话,想打个电话过去,告诉她爸爸生病了。可是按到电话号码,却又停住了。
妈现在过得这么好,何必要打这个话电话呢。
其实她不喜欢现在这个继父,就算继父对她很好,对妈妈很好,她也很难接受他的好。
说她铁石心肠也好,说她不近人情也好,可是就是喜欢不起来。
或许是心有灵犀,正想着,顾芳就给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照例是问她有没有穿好、吃好、有没有零花钱之类的。江晚一一的都应了。
“妈。”
“怎么了?”
“……没事,你在家别那么辛苦。”
“知道啦,你在北城也好好照顾自己,有好的男孩子也多留意一点。”
“嗯。”
挂了电话,江晚盯着手机长长的沉默着。
秋风萧瑟,冷风刺入骨髓,江晚过了好一会儿才拉紧了身上的风衣。
·
开完了公司会议,宋辞将西装外套一脱,将领带也顺势松开。
宋辞在时光只是一个挂名总裁而已,时光的大大小小事务都落在秦焕的身上。然而秦焕这两天结婚,又去度蜜月,所以时光的事务就全权全交给了宋辞。
宋辞捏着眉头,浏览起邮件来。
宋氏集团那边也有了新的工作报告。
“咚咚。”
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宋辞头也没抬。
助理小风进来后,将一份企划案放在了宋辞的办公桌上,“boss,这是侠客的最新方案,各方面就准备好了,就宣传图还没确定画手。”
宋辞接过后,就翻开来。
侠客是公司新开发的一款武侠手游,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就差后期的宣传了。宋辞顿了下,问道:“画手定了哪些?”
“目前定了三个。”
“给我看看。”
小风便忙不迭的打开三位画手的往期作品,顺道给宋辞介绍道,“这位画手叫经年一度,在界内也小有名气,曾经给多个游戏画过宣传画。她的绘画风格跟侠客还挺相符合的。”
宋辞翻看着经年一度的微博,唇角微微上扬,“就她吧。”
小风愣了一下,“boss你不看看别的吗?”
“不用了,她的画就不错。”
小风应着,既然boss已经决定好了,他也只好遵从了。
助理走后,宋辞摘下眼镜,衬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凸出的喉结以及半截锁骨,很性感。
他看着经年一度的微博,目光停留在一个月前的那条微博——
晚安小哥哥。
宋辞弯着唇角,眉眼柔和。
她的小姑娘始终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