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帅听到舅舅说道：“帅帅，过来！”
陈帅擦擦脸，说道：“小伟？你醒了？”
陆伟现在呈九十度垂直角度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刚才他坐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把平直的折尺突然打开。陈帅距离他最近，所以i看他也就看得格外充分。陆伟身上还套着宽松式的睡衣。现在，陈帅发现，睡衣的领口松开了，露出了陆伟脖子以下的肌肤。
陈帅一阵恶心，浑身的毛孔都渗出了冷汗。陆伟身上的皮肤，也跟他的脸一样起了褶皱。就好像，整个陆伟就化作一个棘皮动物，只有骨架还属于人类。
陈帅感到口舌发干，手脚冰冷，舌头僵直。他长了几次嘴，都说不出话了。
陆伟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坐了好久。
但是围观着他的人们，却感到像过了几千年的时间那么辽远。
陈帅看了吴友德一眼，吴友德的眼珠瞪得圆圆的，似乎魂魄都不在身上了。
陈帅说道：“小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如果你能，就点点头。”
过了很久，就在陈帅认为陆伟不会有任何反应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一种模糊的声音。
陈帅向四周张望了一轮，每个人都距离他远远的，都不像是要说话的样子。他怀疑地扭过头，看着陆伟。
陆伟的嘴巴也一样紧闭着。甚至比别人闭得更加紧。这是因为，陆伟的嘴巴也被层层叠叠多余的皮肤给遮住了。
“他的这种病情，不是公证不公证的问题。”公证员提出自己的看法，“而是去医院做出诊断的问题。”
陈帅看了看吴友德，吴友德的脸上淌满了汗水，但依然一言不发。
陈帅希望吴友德拿出这笔医疗费，起码把陆伟的钱退还给陆伟一部分。
不过陈帅也明白，如果吴友德能这么干的话，那就不是吴友德了——那等于是吴友德自己打自己的脸，公开承认他确实拿走了陆伟的钱。而且，陈帅知道，吴友德这个人，在某些方面，心底特别的结实，他不会同情。
“是啊。”舅舅却突然插话了，不咸不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愤怒和不满，“老吴啊，我们跑来这一趟不容易啊。你好歹是孩子的姑父，不如这样，我们现在就送这孩子去医院，费用平分。怎么样？”
“不怎么样！”吴友德还没表态，突然响起了女人的尖叫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在了吴友德的背后。
是陆有芳。她刚刚呕吐了一阵，什么都没吐出来。不过，她的耳朵可不坏，隔了那么远，也听到了陈帅的说话声。陆有芳绿着一张脸，说道：“我家没钱！想给这个怪物看病，你自己带他随便去哪看都行，别拉着我家！“
陈帅正想开口，舅舅在一边冷静地说道：“既然如此，如果不看病的话，你们也无需动用陆伟家的财产。以后无需像我们做任何汇报。陆伟的钱，一分都不能动！“
这次轮到吴友德发怒了，他转身对陆有芳说道：“钱！钱！你的脑袋里全是钱！”
陆有芳也火了，她意外地勇敢起来，对老公说道：“我的脑袋里全是钱，那你拿出两个钱叫我看看？你一年到头，不都一分钱都没往家拿……”
